論壇

——清醉side——

 

「… 你们说的那个学长，是有女朋友的——不是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啦，有的话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好不容易才向朋友们澄清了，其中也不乏有对我表达过好意的。

如果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有心上人，虽然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拒绝，能更加方便点，但搞不好也会增加误会。

『她喜欢的会不会是我』之类的，给别人带来烦恼总是不太好的，更何况是想要搞好关系的朋友之间。

我可不像某个坏人。

那种人，哪里好了…

无声地嘟囔着嘴巴，脑袋枕在曲起的胳膊上。有注意到，底下垫着的课本还是摊开的，抬了抬手肘将其捋平，以防弄皱了。

头顶，吊扇懒洋洋地上着班，窗外偶尔传来几串体育课的哨子声，在阳光洒下的地方，三两个细小的微粒，于空中惬意地浮动着。

「你们上周去的，是武田信玄的菩提寺… 」这节是国语课。

日光中，双手透着粉色，来回转动了下，似乎想在手心手背看出些不同来。

「因为江户时代的檀家制度，菩提寺才开始在平民中普及… 」记得那时，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百无聊赖地扳弄着指头，想起在部室，他拿笔的样子。

会在约会的时候，和女孩子讲丧葬与寺院的事，大概也只有那个笨蛋了吧。

轻轻握拳，再松开，柔和的光，透过指尖。

印象里那双手很修长，指节分明，即便是很粗的1号油画笔，也会变得像玩具一样。

把双手相互交叠，轻轻扣上。只是傻傻的，做着这样没有意义的动作。

如果牵起来的话…

自己的手，会被牢牢握在掌心吧…

稍微想象了一下。

感觉自己已经变得奇怪。

只好把脸贴在桌子上，用冰凉的触感降降温。

…

小心拆开米色信封，雪白的信纸露出的那刻，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

即便告诉过自己不可能，但还是会有，心里的一丝期盼，也许会以这种方式与我和好。

缓缓展开对折的信纸。

可人家才不会接受呢，就算做这些小女生会觉得浪漫的事，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余光瞄到了，角落上的署名。

高二A班，一个很认真的男生，在运动会做实行委员的时候认识的。

其实早就预料到，那种笨家伙可想不出来这样的…

地点是体育馆背后，去过好多次，稍稍有些厌烦了。

窗外，高高的白桦亭亭而立，树影绰约，透出些叶脉的光亮。

我是不会恋爱的，高一那次不算数，所以是不曾，今后… 今后也不会。

但别人的心意，还是要好好回应才对。

做朋友就好。

就算不能成为恋人，善良又有趣的男生愿意做朋友的话，自己也会很高兴的，而且如果是帅哥，还能让人养养眼。

但是那种大骗子的话，绝对不要。

…

「我回来了~ 」

「清醉清醉~ 终于回来了啊。」「今天好像去了挺久的样子。」「情况如何？」

「和以前一样… 虽然很感谢好意… 」

「辛苦了呢。」「本来还想说，清醉要是有了男朋友也不要抛下我们之类的。」「笨，拒绝了告白的那边也是很心累的，这会儿还开玩笑。」「呜呜呜，抱歉，原谅我吧。」

「嗯~ 我没事的啦。」

「话说，你不在的时候，好像有个学长来找过你。」「对欸，吓了一跳的说，还以为是老师，叩了下教室门就进来了。」

「欸… 」

心跳漏了一拍。

「你们… 是怎么跟他说的啊？」

「因为看起来像是来带话的样子，所以就如实讲了。」「是有提清醉被表白。」「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吗？」

「不过他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有点头疼的样子。」「嗯，听说你不在就走了。」「会不会是那个学长某个胆小的朋友，想认识清醉呀。」「不自己过来有点差劲的说。」「确实呢」…

他看待我，在旁人眼里，原来是这样的…

听到自己被告白也丝毫不会动摇，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他也只是玩玩而已。

事到如今才察觉到，也许自己就是这么迟钝。

胸膛里传来一阵刺痛，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就像那场雨。

雨后的空气，清新的和风中伴着植物的芬芳， 一切都变了，但一切，又并不都是那样纤尘不染。

带着杂质，以及泥土的旧垢，因为雨水的冲刷重新显露出来。

去体育馆的路上碰到了七摫。

『别忘了，你当初甩我的理由。』带着警告的话语。

『用不着你提醒。』

在厌恶的人面前，展现着与平时不同的模样，还真有些讽刺。

「对了，清醉，外文老师让你去她高三办公室，拿资料之类的。」

「明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却自说自话地闯进来。」

「唔~ 好麻烦欸。」

「谁让你自己揽的活。」

「心羽陪陪我嘛，好吗？」

「可以叫男生陪你的哦，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

「心羽坏坏，到时候肯定会被学姐们团团围住的，很伤脑筋的啦。」

「担心的居然是这个吗… 」

…

高二高三两栋楼并不相连，由交通筒作隔断，老师的办公室在楼层的尽头，中间要依次经过各个班级。

「今天试了Calbee加豆乳的组合，意外的很不错呢，清醉要不也试试~ 」

虽说远不是第一次来，面对许多递向这边的目光，缩了缩身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但毕竟不想弄出动静来。

走廊上人来人往，还好没有他的身影，会不会，是在教室里呢…

「这样啊，心羽也喜欢早餐吃甜食。」

过了B班，前面就是高三A班。

不自觉，把朋友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就是有点担心会长胖，好像比平时吃得多了点。」

经过教室门，面向走廊的宽敞窗户略微反着光，心里一个劲的打着鼓，紧张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嗯… 」心不在焉地应答着。

思绪早已跟着视线，穿过一个个攒动的人影，穿过中午喧闹的教室，被牵引着，虽不是看惯了的那株白桦，一样散发出幽寂的感觉，被那细致的叶脉所牵引。

只是想要远远看上一眼…

看上… 一眼

教室小小的一角。

风的信使推开行云，摇动白桦寂寥的枝丫，也扶起了少女乌黑的长发。

有那么几缕，与少年白色的衣领一同，被吹散开去。

叶片如檐下风铃啾喳。

女孩俯下身子，姣好的面容，月般恬静。

嘴唇微启，似是在给身旁打着瞌睡的男孩，哼摇篮曲。

…

「清醉，怎么突然跑起来了啊~ 等下我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