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未央side——

 

淡青色的天空，细细望去，仿佛还能寻到几颗寥落的残星。

日影旖旎在薄薄的云端，带着醉意，撩开窗台边上的帘子，透出温柔的光晕来。

这是老旧公寓楼清晨时分，一尘不变的光景：

情侣对上早班的另一半诉说惜别… 老爷爷和老奶奶结伴出门散步… 『爸爸再见』，孩子奶声奶气地向父亲挥手。

窗帘是新换的，白色的丝绒边，有点女孩子喜欢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他下次来的时候，会不会注意到呢。

「大家早上好啊，欢迎来到《Tara的占卜术与塔罗牌》，今天… 」

手机里播放着最近在女生中很流行的每日星座运势，占卜师姐姐温柔的声音流淌在小小的屋子里。

做完早间的预习功课，我抱着熊熊玩偶，坐在餐桌前收听节目，享受这份难得的放松时光，就像老爷爷看晨报一样。

「… 结果是—『圣杯九』，唔呣，那样的话… 女孩子们~ 」

嗯嗯，我在听哦。

「和男朋友… 」

… 欸~ 是，是这样子吗？… 我会加油的！

几声雀鸣，街道逐渐苏醒过来，车流人流川行繁忙。

阶前树荫如浓，那是他曾守候着的地方。

 

 

——义作side——

 

虽然大家并不怎么相信bitcoin所谓的去中心化，不过泰达币挂钩美元实在是有些太扯了，它背后的外汇储备和金融系统明眼人一看就是个有中心的信用实体。即便按照过往的记忆筛除了几家后来跑路的交易所，多年前关于的涨跌印象还是太过模糊。

清醉那家伙昨天硬拉着我聊到很晚才肯歇，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的精力，自己现在只能靠着在脑海里盘算这些博傻游戏，来勉强支撑沉重的眼皮。

进了教室，随意应付着早上的问候，只想快点回位置上瘫软，趴着偷偷补觉。

「义作君~ 早安~ 」

与以往有些不同，还没等落座便被未央叫住了，而且… 也许是错觉，感到声音好像比平时更温柔了些。

不，这当然不是说她平常不温柔，冷冰冰的… 好吧，冷冰冰或许才是常态。

「早安。」迎着女孩向上投来的乖巧视线，不自觉柔软了语气。

正打算回身，她却向前靠近了一步，像是对只讲一个睡前故事而感到不满足的孩子那样，依然保持着仰视的姿态，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摄人心魄的容貌像是要将人吸入。

怎，怎么了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所以不用担心。

虽然是想这么说来着，但也只能想想。

被她那猫一样漂亮而又神秘的眼眸盯着，出于压力，往后挪了挪，可脚下已经挨着了桌子腿，手也摸索着扶住身后的椅背。

她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味道，正逐渐瓦解着我的抵抗力。

未央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我，两人就这样干站着，班里已经渐渐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小春和杨杨她们似乎并未注意这里。

她大概也有所察觉到，飘忽了视线，原本严肃认真的面庞此时染上一抹飞红，眉毛微蹙，怎么看都是只受欺负了的委屈小兔兔。

一直这样站着总归不是个办法。

虽然自己还是一头雾水，不过要是在万圣节，有这么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敲开你的房门，羞答答地说着『trick or treat』，无论是谁都免不了要翻箱倒柜地找出最心爱的糖果给她吧。

是想要，摸摸头？

手不自觉搭上她的脑袋，轻抚那头柔顺的秀发。

我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此刻，她身上的幽香让人鬼迷心窍。

昨天的承诺，不要忘了承诺，承诺，我该记着的。

为什么，你又来妨碍我，让我一而再地欺骗两颗心。

是朋友，是朋友，朋友而已。

亦如几天前修学旅行时那会儿，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马也好，唯一的前女友也好，如果你只是想要朋友间的宽慰，我会一直在这里，不曾离开。

只希望你别再露出寂寞的表情，希望你能开心，仅此而已…

别再折磨我了。

别再让我厌恶自己了… 混蛋的人是我才对。

「义作好大胆~ 」「是说~ 」

小春和杨杨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疏离地看着嬉笑的两人，两人一脸得意的吃瓜相。

「教室里都这么不害臊~ 」小春有点傻眼地说道。

拧巴地找了那么多借口，甚至还真的做了… 

真是个混蛋…

侧过脸，不敢再去确认她的眸色。

可余光还是瞧见她瓷白的脸，现在完全是被煮熟的状态。

眼前的兔子成了这副模样，自己就是那个骚扰犯。

我到底在干什么。

祈祷没被班上其他人发现。小春就算了，不想杨杨却在模仿导演，一本正经地朝这里比比划划。

「小未央，确认完毕了呢。」「和节目里说的一样，真配呢~ 」

「… 」

「谢… 谢谢… 」

未央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耳根子通红。

确认？搞砸了，想找块地赶紧把自己埋起来。

先前靠那么近，现在是因为确认完才离远？所以到底在确认什么？… 难不成是调研高中生卫生清洁工作，可我每天都有好好洗澡。

「是最萌身高差哦。」小春冷静地提供着旁白。

… 身高差…

大概… 错得很彻底。

有点明白了。

所以她才要离得近一些，等待杨杨她们发出『ok收工』的信号，只可惜一不小心又被捉弄了。

她俩迟迟没动静，怪不得总觉着未央有些焦急，

不过，她即便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了是吗。

这个傻丫头。

我松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普通高中生之间的互动，没必要焦虑成那样。

要是自己不看好这位单纯又好懂的美少女，恐怕会出事… 有点为其交友方面感到一丝担忧。

看朋友害羞出糗很有意思吗，待会儿得好好说说小春，嘛，杨杨无罪自不必说。

「我说啊，鹿岩— 」

「女生大多都看过哦，是早上的占卜节目里提到的。欸，照这样说来，未央是知道义作你这家伙生日的。」

「… 」

「经过我和杨杨严格的肉眼测定。」「嗯嗯，看得很仔细。」

「辅以Tara老师的星座考量，得出结论——是很适合接吻的身高差哟。」

不，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吧，问一下我不就行了，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说是

适合，接吻…

吗…

白桦，那个家伙告诉自己的树名，记得花语是——

昨天的回忆袭来，昨天的约定拷问着我。

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地朝未央看去，不曾想她也正望向我。

未央下意识地用食指勾了下嘴唇，轻微颤动的唇瓣，娇嫩得似乎流着蜜。

或许此刻两人思考的是同一件事。

完了…

简直…

无法思考。

可爱到犯规。

我曾经，吻过的这个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