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讚女人不容易

…奇怪的夢。

「對呀,然後呢!」

被巨樹形成的樹籬圍繞而成的庭院,樹梢追尋著光恰巧形成拱頂與太陽的輪廓貼合形成同心圓,陽光充斥在每個角落。

細柔的草像是地毯鋪滿地面,隨手一撥便流瀉在指縫間。

一棵從未見過,不,似曾相識的樹佔據在正中央。

墨綠色的樹葉。

白色的花。

好熟悉的場景。

雛菊?百合?玫瑰?向日葵?鬱金香?薰衣草?

不太懂花…濃郁,不嗆鼻,令人放鬆的味道。

「好香啊。」

還有一張野餐桌。

紅色格紋的桌巾,擺有三明治,水果塔的雙層架。

數個派裝飾著酥皮做的花紋,酒,果汁。

擺滿水果的高腳盤和一疊疊的堅果混合水果乾。

淋著奶色糖漿的深褐色磅蛋糕,頂著莓果的奶凍,米布丁,杏仁糖。

繪有花紋的茶具組和種類多樣的餅乾。

茶壺是燙的。

「喜歡嗎?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

誰?突然出現?!。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種類的點心所以每個都準備了…」

女人,好高的女人!

第一次見到有人需要彎腰才能跟他人的視線平齊。

濃郁的花香和草本的清新,墨綠色的長髮幾乎垂地。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表現得過於親暱,扭扭捏捏的玩弄髮梢,眼神四處游移,一對上卻又跑開然後暗自觀察。

跟西爾維好像,只是表情和舉止更像個…大人?我這什麼奇怪的比喻?

「要喝茶嗎?還是果汁?蜂蜜酒也有喔!」

「那蜂蜜酒好了。」

「蜂蜜酒馬上來,這可是用很特殊的花蜜去釀的喔。」

很特殊的花蜜嗎?真是期待…不對!這裡到底是哪裡!?

妳是誰?那個一言不合就把突襲我們的瘋子精靈哪裡?

我的傷口怎麼不見了?妳對我做了什麼?

「不需要戒備我,我的同胞。」

「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咕奴?!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用抱小孩子的方式把我舉起來!

女人的肌膚之親,好大好柔軟…不!騎士不可以對淑女有非分之想。

「我已經治癒好你破損的軀幹,你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吃點東西。」

「當傷口痊癒,便會開始萌芽,能夠接納陽光便會茁壯,綻放。」

「我很期待你花香源自什麼樣的花,我珍愛的同胞。」

像是嬰孩被放到嬰兒椅用餐,好羞恥。

嗯,但是這個女人提及了關鍵字。

我的同胞、治癒。

是西爾維認識的人或是親屬?長得好像,而且都稱呼我為「同胞」。

可是我跟他們並無血緣關係連種族都不相同,怎麼會是同胞。

再者,如此輕描淡寫的把治癒脫口而出,這可是傳說中才會有的魔法,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

可惡,肚子好餓,食物好誘人。

難道是想要用懷柔政策從我口中套出情報?

「雖然我很喜歡你注視著我,但是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麼警戒,這場茶會是特地為你舉辦的。」

「你,你看!嗯〜好好吃喔!吶?」

嗯…先用鼻子聞一聞,毒藥都會有一些奇怪味道。

麵包,醃肉,起司,食指大動的味道。

再來用舌根感受味道,如果舌頭覺得麻麻的就是有下毒。

好美味啊!這個三明治!我能感受到身體在強烈的告訴我吞下去。

麵包的鬆軟,醃肉的鮮鹹和胡椒的辛香,起司的柔潤奶香。

該死,我的舌頭會被養刁鑽的,以後那些石頭麵包和臭烘烘的奶酪根本嚥不下去,身體正在抗議我之前都在投餵自己動物吃的飼料哇。

「感覺如何?我也有出一分力喔,雖然只是提供食材而已…」

不,妳這麼高大的身體蹲在桌子旁抬頭看人的景象實在是很詭異。

「非,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眼睛瞇的細細的,將臉托在手心,很輕柔地笑著,似乎正在享受我每個動作和表情。

「妳…不吃嗎?」

「你是在邀請我?…好開心吶。」

輕快的踢著腳,一碰一跳的坐到對面,雖然也就是兩隻手的距離。

「你好你好,我是你愉快的下午茶夥伴。」

「這位先生,你對於你的面前的淑女有何看法?她可是苦惱了一上午該怎麼搭配自己的髮色,挑了很久的衣服喔。」

如果覺得害羞就不要問這種問題,耳根紅成這樣,還把故意把茶匙伸到我臉前,妳的眼睛一直亂晃喔。

話雖如此,我該怎麼回答?

我很喜歡妳白色的連身裙,但是若飲料沾到上面會很難洗。

妳的頭髮像是絲綢一樣,跟我某個認識的人一樣。

嗯…該怎麼稱讚女人卻又不會顯得無禮?

「如何…」

糟了,她發現我正在遲疑,換了好幾次坐姿掩飾忐忑。

可惡,農村出生的我真的很不擅長這些事情。

倒不如說學習稱讚女人是很重要的技能嗎?

「額…」

不要一直撥弄頭髮,我也被妳影響也變得好害羞。

「妳就像桌上花瓶裡的那種花一樣漂亮。」

比喻法。

如何?這可是我苦思很久才想到的方法。

「花很漂亮?」

怎麼了?突然靠的這麼近,衣服都碰到食物了。

「你是說花很漂亮!吶?」

臉靠太近了。

不就是簡單的客套話?

都能看見妳臉上櫻色的躁動和妳祖母綠的眼瞳裡璀璨的星河。

眼皮底下,妳的髮不經意地沾滿糖霜,若隱若現的深壑,還有被壓扁的蛋糕跟懸在桌緣的茶杯。

從睜開眼的剎那就被妳牽著節奏走。

「是呀,花很漂亮。」

「…太好了。」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聽到了…」

我又讓女人哭了,因為我不懂的緣由。

總之,妳笑了。

那我任務算圓滿達成,對吧?

鬆懈的指尖,落下的茶杯。

無聲無息,被草坪溫柔地接住。

留下幾滴紅茶的殘液和尾韻在桌巾上暈開。

褐色的深沉跨過數格紅格的白色扉間,停在我的餐盤前。

「吶。」

「你要開花了嗎?」

像花瓣一樣易碎的靦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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