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月每天都來,總不能讓她站三個小時吧,要是鄰居有什麼閒言閒語就麻煩了。所以我盡早去見她。
每次她都真的只會鞠躬,什麼都不會再做。她真的只是來道歉啊。
最初,遠遠看到也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但當知道她不會靠近時,慢慢放心下來。
有一次她晚了半個小時,是加班吧。她明明已經是班主任了,應該很忙才對,為什麼還要每天來?為了我這種人?
妳有這麼想找回一個家政夫嗎?
到我嘗試調整時間,她第二天又早來到。
也有試過我要加班,下班時已經晚上9時了,匆匆趕回家,她竟然真的還在。
結果,我們互相遷就之下,終於達成每天7時30分見面。最多只等半小時。
就這樣,我們用這個方法相處了近近一個月。期間一句也沒有交談。這樣比較好,因為每次望著她,心中都有不同的感情在翻滾,有時是憤怒,有時是痛苦,也有時是悲傷。但我覺得有一點一點的好轉過來,至少現在隔著馬路的距離不會讓我呼吸困難了。習慣真是太可怕了。
她也應該快要到暑假了吧,到時會有所改變?她不會不再來了嗎?嘿,為什麼,一想到可能見不到她,心中就像有個大洞似的;但一想到要見她,其他感情又會冒出來,衝擊著腦袋。因此感到非常眩目,整個人像是要浮起來,又重重摔下去似的。精神不足的結果是,好幾次工作上出錯。
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回復清醒。話說回來,今天她真晚……是要加班?
「曉……太……」
臉色蒼白的文月,衣衫不整,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曉……太……」
然後就倒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文月,你到底……哇!好熱……是發燒了嗎?現在這個時間找不到醫生了。
多虧鄰居借來冰袋,文月終於平靜下來。之後我又跑一趟便利店,買成藥回來。
一開門,就見到文月痛苦的呻吟,雙手亂揮,口中不斷在叫著:「曉太……曉太……我……」
走近她,她彷彿知道我在身邊般,抓著我的手,慢慢安靜下來,睡眠也平穩起來。
她就這樣抓著我的手,完全沒有打算鬆開。
直到我現在鬆一口氣,才發覺自己被她碰到了,柔軟又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我粗糙的手。而我現在,卻只有一點點厭惡感,未至於不可以忍受。
啊,是了。現在回想才想起,剛剛我也有碰她,在她昏倒後把她抱進房間,再跑到鄰居借冰袋。那時我完全沒想到自己在觸碰她,只是慌亂的想要救救她!明明昨晚單是見到她就會覺得痛苦,現在竟然覺得被她抓著是可以忍受,難以置信。
但,也只是可以接受。希望她睡久了會鬆開……
每次她都是這樣子,病了時總是要抓著我的手,只是稍微離開就會哭。她總是說那個時候她很無助,好像回到中小學時,被人欺負的樣子。我很難想像現在很強勢的文月以前會被人欺負,但她說她以前很地味……我知道她和我是同一間高中的學妹,不過我沒怎麼去學校,朋友也幾乎沒有,對她完全沒印象。
結果,她到第二朝才鬆開。
「嗯……這裡是……咦?啊———————!」
尖叫聲把我吵醒。只見文月慌慌張張的逃開,用被子包著,像頭蝸牛的縮在床的角落。
「抱……抱歉……我碰了你……」
我望向自己的手,再望向她,搖了搖頭,
「只是小事。話說回來,妳有沒有好一點?燒退了嗎?」
「我……我沒事了。我很好,」
當文月想站起來時,膝蓋一軟,又要跌倒。我連忙抱著她。
「呃……謝謝……」
她的臉就在我的眼前,比以前蒼白,也瘦削了。只有化著淡妝,而不是剛任班主任時的妝,那也不算是濃妝,但卻很華麗就是……我不太會形容。
同時,她的味道飄進了我的鼻孔,但下體沒有反應,嗯,至少確定我現在對她並沒有性慾……,開始有點難受了,胃也不安的扭動……,要推……
「啊啊啊啊————」
結果她先一步又再次推開我了。
「抱歉……」
明明是我救了她,卻又是大叫又是推開,她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不……沒事……」
「也有抱歉碰到你的意思……曉太你不想碰到我吧……」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實話,所以別開了視線。
「……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吧……真的很抱歉……我要走了……」
當她又想站起來時,這次被我阻止了,
「等等,妳先等等。唉,總是不聽人說話的……」
「但是……」
「妳還未康復,好好睡一覺吧。」
「但是……」
「我要去上班了。檯面有藥,有需要服食。雪櫃有昨晚的食物,肚餓自己找出來。真的不行要去看醫生,知道嘛。」
「嗯……」
「那我走了,這是我的號碼,有事打過來吧。」
說著便走了。走到一定距離,才重重的吐了口氣。
用力深呼吸,讓自己平服下來,才打起精神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