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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今日的记录……」

       在一个绿色的帐篷中，传出一道女孩的声音，

       女孩生着一头蛇发，用破布蒙着自己的双眼，显然，她对自己那恐怖的力量仍心存芥蒂。

       帐篷内的她正跪坐在地上，平日里，她摆出这个姿势一般是要开始祈祷，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要朝着何人祷告，干脆就用这个姿势休息吧，反正她对这个姿势最熟悉了。

       「嗅嗅……主人的衣服香香的~」

       她并没有穿着那套华贵而破烂的道袍，而是换上了主人的衣服。

       「那套衣服太破了，你先穿我的吧。」他是这么跟她说的。

       但是她的主人稍微有点考虑不周，男性的衣服套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有点宽大了。

       申春就这样把双手藏在袖口里面，凑上鼻尖，轻嗅着衣服的味道，感觉香香的，有一股香皂的味道，混着一股太阳的味道，因为是刚从衣架上收下来的。

       还不满足，申春的蛇发们通过袖口钻进衣袖之中，缠在她的手上。

       「嘶嘶……」

暖洋洋的，有一种自己被主人包裹起来的感觉，好开心♥。

       蛇发们的快感传递到了申春的脑中，让她逐步沉浸。

       衣袖凑得越来越近，蛇发们越来越多地往袖口中钻，甚至从衣领处钻了进去。

       叮咚。

       帐篷外一道铁器相击的声音响起。

       「纸鸽，盐呢？」

       「这里，主人。」

       「啊！」

       向熠的声音猛地打断了她的状态，让她从迷醉中惊醒过来。

       慌慌张张地把蛇发从衣服中抽出来，申春沮丧地瘫在床铺上。

       「呜……难道说我其实是坏孩子？是会对着向先生的东西做不好的事情的变态？」

       「嘶嘶~」

       一根蛇发挂了下来，朝着申春的脸蛋，长大了嘴，吐着信子。

       「爱丽丝？嗯，我……我知道，但这样不好。」

       那根和申春「对话」的蛇发便是爱丽丝，不久之前，申春发现这根蛇发并不像其他的蛇发那样只是蠢蠢的小蛇，而是萌生了自己的思维，而这思维和她自己是共享的。

       就像是跟一个单纯得多的孩子的精神连接在一起一样，很奇妙。

       不仅是蛇发们的感官，现在已经有蛇发能和自己共享思维了。

       所以申春给她取了个名字，就叫「爱丽丝」吧，反正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省去了思考的功夫。

       虽然说申春说要认向熠为主，自此侍奉他，但心里的芥蒂想要消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理性告诉她自己暂时需要相信向熠，但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向熠。

       先前的水神都尚且那样，更何况是男人……

       「不行不行！我不能对向先生这么想，他是好人……」申春猛地摇摇头，想要将这个不敬的念头赶紧抛掉，「他是救了我，一定是一位很好的神灵。」

       「嘶嘶——」爱丽丝不满地嘶叫起来，看样子，比起本体，就算是开了灵智的蛇发也显得很单纯。

       「诶？爱丽丝，你说什么？」申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差点要蹦起来，「不行不行不行！这种事情！」

       自己的蛇发的想法太露骨，已经直接快进到色色的阶段了。

       但，就算是蛇发，那也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其实也可以算是申春的想法。

       「怎么了，申春？出什么事了？」帐篷外向熠的声音传来。

       「没有，没有事情，对不起，向先生。」

       「哦，饿了吗？饭快做好了，等会出来吃吧。」

       「是，感谢您，愿……您好运。」

       果然，我是个坏孩子呢……

       这些事情，申春现在不能找教院的前辈或是同伴们分享解惑了，她只能自己思考。

       跟自己头上的蛇发说说话，能缓解一些申春的压力，她们现在不只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有点像自己的朋友、宠物。

       「爱丽丝，今天也帮我把发生的事全部记录下来吧。」

……

       今天是我和主人相遇的第三天。

       托主人的福，我的身体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虚弱了，而且好像还长了些肉。

       原本主人说话结结巴巴的，在这几天貌似也渐渐好转了过来。

       「申春？换好衣服吗？饭好了。」

       「嗯，是的，大人。」

       「不是说了，不用叫我大人嘛，我不是大人物。」

       「……好的，向先生。」

       我还是很不自在，明明衣服是他的，帐篷也是他的，他却迁就着我，让我睡里面。

       「怎么了？表情很不好，帐篷不舒服还是衣服太不合身？」

       也许对向先生来说只是和普通的询问，但对我来说，这就像是拷问。

       明明吃穿用度都仰仗恩人，自己却还要挑挑拣拣吗？

       「嘶嘶！」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到底向先生是君子好一点还是小人好一点，我也搞不明白了。

       如果向先生别有所图，我的心里也能平衡一点。

       ！

       ……

       但希望救了自己的恩人是小人，我也真是够烂的。

       「不……向先生，这些都太好，太贵重了。」

       「唉，你别多想，这些东西我都不一定用得上的。」

       说完，他便把手直接放到火里烤，过了几秒才拿出来。

       「看？没问题，放心睡，嘿嘿。」

       主人说得对，他的确不需要在意那些，反倒是我自己总是想要去揣测他。

       「看你那拧巴样。」

「放心好了，不需要在意我怎么样，也不需要想合适与否。」

       「你现在，劫后余生，惊魂未定，脑子没转过来。」

「等到时日长些，平静下来，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你看，这几天气色已经好上很多，还能开心地笑出来了，对吧？」

       如果不是有蛇发们，我还真没有察觉，

       在面对主人时，我会忍不住微笑。

       而他也只是大大咧咧地笑着，像一个长辈一样在教导我。

       「主人，锅。」

       「卧槽，快，纸鸽快灭火！粥，粥！」

       比起那些不苟言笑，成日吟诵经文的老爷爷来说，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可靠的大哥哥一样，真可爱。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会给人很不靠谱的印象吧，但这种情况，反而是这样最能让我安心呢，呵呵。

……

       「怎么回事呢？申春。」

       「您是指？」

       「你不爱吃肉，只是在喝粥吃菜，肠胃不好？」

       过去我在苦修，需要修持，坚守戒律，肉的确是极少吃的，能吃肉的时候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可能是意识的惯性吧，有很多的理由，但总归不敢吃肉。

       「这不行。」他反倒看上去很严肃，「你，瘦成这个样子了，你得吃肉。」

       主人告诉我，他已经将肉切成肉末，而且熬煮很久，对胃的负担相对较小，让我放心吃。

       仔细看看，虽然是粥，但是用料意外地很扎实，荤素一应俱全，该有的都有了，反倒是这么好的东西只是拿来做粥，真是浪费了？

       而且，还放了点香料……蛇发们都能尝到味了。

就算是在凡间的王宫，香料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应该很珍贵吧，不愧是神。

       「来，你先吃多点。」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那吃多点总是可以的。

       「诶诶，让你吃多点，没让你吃那么急，别呛到了。」

       因为真的很香。

       没有戒律，不用担心别人的追杀，只需要坐在这里，被主人照顾着，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就好了。

我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生活，或许我的确是个坏孩子，像现在这样放纵着自己的欲望，不适合做那个圣女。

我不难过，我不会怀念过去的生活的……祂们骗了我。

只是，这之后……我该干什么呢？如果我向主人提了，他会带我走吗？如果是一个完全没有用处，只会吃饭的累赘的话，就算主人愿意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去想除了祈祷、念经和布道以外的事情。

爱丽丝，你说，我应该做什么呢？

主人？嗯……我也想。

       「你吃饱了吗？」

       真是的，主人，总是能在我的心事想到一半时打断我呢。

       「嗯。是的，向先生。我吃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开始脱掉上身的外套，真的把我吓坏了。

       我以为他也要做那种事，

       但好兴奋，如果是主人的话……

       爱丽丝，做记录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私货加进来！

       「那么，现在你应该……」

       「不……不行，向先生，这种事，不可以。」

       「嗯？不可以吗？」

       当我看到主人那副疑惑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我搞错了。

       「你现在细胳膊细腿的，不适合修炼啊。」

       「修炼？」

       一时间，我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了，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

       结果主人反而好像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也算是件好事吧。

       「我不是说过嘛，传你一招半式，领你入门，不然你一个小女子可不好活下来。」

       「您是说，即便像我这样的罪人，也能重新获得神明的赐福与精灵的喜爱？获得像修士法师和骑士半神那般的力量？」

       「呃，我不是很懂你说的赐福和喜爱，但是我的这套法门是自己修炼的，和那些东西没什么关系。」

       按主人所说，这一套法门，是让凡人也能获得神明般力量的圣典，只要按照主人的引导、按照圣典所记载的去执行，便能强大。

       在过去，在主人的领地，这些力量，同样是为少数人所掌有，主人苦于现状，出于对众生的怜悯，立志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因此决心编纂出这本圣典。

       为此，他四处调查寻访，甚至不惜屈尊弯腰，去询问那些低贱的凡人，就是为了圣典。

       「但我得先跟你说好，这套法门我还没完善，因此……你明白的，有风险。」

       原来，我也是主人计划的一环，这真是太好了。

       「但我保证，我不是为了拿你做实验才救你的，只是发现你正好有些天赋，因此便问一下你，你若同意，我发誓一定让你学会！」

他说着说着，情绪都有点激动起来了，散发着一股着急的味道，还混着点咸咸的气味，就像是眼泪都要飙出来。

他像个孩子一样，甚至逼着自己流畅地说了一长段话。

「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这枚玉佩你拿着，这个东西上面有些法力，可以保护你，如果你经济上有困难，也可以去藏春阁，这枚玉佩应该够换些银子。」

       「主人！那可是您的……」

       「不打紧。」

       看主人佩刀的反应，这枚玉佩，绝对是宝物，起码对于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东西。

       或许，他们是在扮黑白脸逼我就范？

       无所谓了，我还是愿意相信主人的真心，即使是演出来的，也就让我再上当这一次吧，就当是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嘶嘶——」

       唉，蛇发们貌似很喜欢主人呢，一点怀疑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这次嘛，我和蛇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我愿意听从向先生安排，拜向先生为师，请务必让申春……入门……」

       「您看，我就说……啊？」

       纸鸽貌似很惊讶，随后便不满地嘟起嘴唇。

       蛇发们能看得出来，那是看狐狸精的眼神。

       我还挺羡慕她的，有一个如此值得她信任、为之侍奉的主人，想必主人一定待她很好。

       抱歉啦，纸鸽妹妹，我也不想当好孩子了，我也想待在主人的身边，就算他的仆人、信徒再多，我也一定要。

       「太好了！」

主人开心的时候还会拍拍掌，真的像个孩子。

「向先生，请问我们第一歩需要做什么呢？」

「练体。」主人说着，继续把他脱了一半的外套脱了下来，「简单来说，就是锻炼身体！」

「哈，哈……原来如此。」

看来，想要修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

       「嘻嘻，今天是主人带着新的姐妹们回家的日子~」

       一如既往，申春好像在对着别人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但只有向熠才能多少理解，这就像是在拍vlog，不过用的摄影机是她的蛇发们，而观众，也只能是她们一家。

       就像现在，蛇发们从马车的窗口处伸出去，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这个庞大的车队，既是警戒，也是记录。

       车队锣鼓震天，旌旗招展，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这里。

       「为什么要搞这么夸张……」向熠瘫坐在座位上，无奈地望向车队。

       「仙爷，你们这是弄啥子？阵仗这么大。」

       马车夫坐在向熠的另一侧，转过头来询问向熠。

       好巧不巧，这马车夫还是载着向熠一行人进百妖国的车队，现在人手「正好」不够，临时租了他的车，继续载向熠一行人。

       这小马车和前后方那些金碧辉煌的大马车一比，显得很寒酸。

       不过还好，这么庞大的车队，还有这么多护卫，安全是肯定的，对车夫来说，这简直是一笔上等买卖。

       虽然传言经常说百妖国里一堆吃人的妖怪，这么大规模的搬迁，牛羊猪都捎上了，想必他一把老骨头人家也懒得要。

       「呃，搬迁？」向熠说着。

       「呵呵，您好，老先生，这一路上我们受您照顾了~」

       如同鬼魅一般，申春从车厢中穿墙而出，正好坐在了向熠的身边。

       「啊呀！」满头毒蛇的申春倒把老人吓了一跳，「我这辈子见了妖精也不少，还是骇人啊！」

       「老先生莫怕，她不伤人。」

       「对，老先生，蛇发们很乖的~」

       『喂，申春，你没事出来做什么呀！把人家都吓到了！』

       『嘻嘻，主人，申春正好突然记起些高兴事情，就想黏着主人~』

       申春说着，抱紧了主人，蛇发们也缠上主人的身体，

       「请允许我代表主人为您送些礼物~」

       蛇发们吐出蛇口，吐出一块银子，

       不等老者拒绝，便帮他把银子放入了包裹中。

       「仙爷，您这是……」

       「唉，您就收下吧，她们也是一片心意。」

       「呜呜~」

       正说着，一直银白色的小狐狸也跳了出来，挤开蛇发们，在向熠的肩上盘成一团。

       「偷跑太狡猾了，申春姐姐！」

       「嘻，哪有偷跑一说呢？」

       苏葫也没有继续和申春斗嘴，扭过头去看向车夫，吐出一小块令牌。

       「老爷爷，我娘说今后还有些帮忙运货送人的活计正缺人做，您有兴趣吗？」

       「什么时候……」

       蛇发们轻轻地捂住了向熠的嘴，

       『嘻嘻，我们都规划好了，主人您就不用操心了。』

       「工钱绝对不会少了您的，只是需要您再找些可靠的人手来。」马车内一道魅惑的声音也响起，像是一位成熟的美妇，

       「哈哈，看样子今日我老刘也攀上贵人了！」老者很开心，就像几日前那股忧郁仿佛从未存在一般「自然，自然，仙爷您放心，我一把年纪，别的不说，认识的人不少，这份工我包了！」

       看着老头子开心地笑着，向熠也就放松了点，干脆靠在身后的木板上，看着前方长长的车队。

       有一个有些天真的想法，便在他脑子中慢慢成型。

       自然，他身旁的，还有车厢里的女人们都很清楚那是什么，就像他当初和她们所说的那般。

       秘籍、圣典，名字称呼什么的一切都好，重点是这是她们丈夫的成果，她们只需要保护他，辅佐他，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