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普通的早晨，愛麗絲在飯廳中，享用一天中最重要的早餐，畢竟在吃完這一餐後，等著自己的就是排得滿滿的日程，一想到這裡，心裡都不禁淌血。

    「達魯克，我記得你今天沒課對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席今天的志工活動？」

    往常只有自己一人用餐的飯廳，現如今多了一位工作夥伴兼監護對象一同用餐，也讓用餐時間多了很多能閒話家常的機會。

    「不了，我要去大書庫。」達魯克禮貌地回絕。

    魔法學院每個禮拜有安排一天的休假日，主要是為了體恤辛苦教課的講師們，還有讓努力學習的學生們，腦中繃緊神經學習的彈簧能好好放鬆一下。

    「休假日也去大書庫？雖然用功學習是好事，但假日不就該好好休息一下嗎？」

    以達魯克這個年紀的學生來說，應該沒有人不喜歡休假日，且會好好利用這天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對。

    「既然有一整天的時間，那用來讀想讀的書不是很好嗎？大書庫有意思的書還多到數不完呢？」

    阿…用功學習魔法就是達魯克想做的事，跟自己當初在學時的想法完全不同，不過也許等到他之後開始上A級課程，沉重的課業就會讓他改觀了，想當年自己也是這麼走來的。

    「倒是愛麗絲大人，難道妳都沒有能休息，不出席活動的一天嗎？」

    「哼哼…」愛麗絲冷笑了幾聲，然後擺出了非常無奈的臉。

    「我也想休息…但身為聖女，身分不允許我有太多時間休息啊……」愛麗絲說這句話時，感覺語氣中哀嘆感十足。

    「不過啊…」愛麗絲的語氣突然轉變，變得有些釋然「如果用我的時間能夠換取世上更多人的幸福，那就沒什麼好抱怨的。而且我相信既然索拉列選中了我，那祂肯定會好好照看我的。」

    「如果我突然被神明賦予這麼重的職責，肯定不會輕易接受的。」

    「畢竟我蠻濫好人的，所以才會被祂選中吧？」

    時間差不多了，一旁服侍二人用餐的僕人出聲提醒了愛麗絲，她放下刀叉，站起身來。

    「好，我該走了。」

    達魯克有在意的事，必須先問過對方才行。

    「愛麗絲大人，我想請問一下，今天能讓我自己進入禁書庫嗎？」

    「你不會想用今天的時間繼續翻譯的工作吧？不行，我們都知道那對你會有負擔，加上今天是你的假日，我要讓你的翻譯工作暫停一天。」

    「我知道，我不會勉強自己的，我只是想使用一下全知之書，用它來查我以前看過的幾本書。」

    「喔，那可以啊？」原本還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愛麗絲聽完離由後，居然相當爽快的答應了。

    「真的？」雖然已經進去過很多次了，但禁書庫好歹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地方，對方就這樣單獨放自己進去不太好吧？

    「你說了不會勉強自己，我用過全知之書很多次了，它沒什麼危險性，使用起來也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加上我相信你，這就足夠了。」

    愛麗絲要達魯克伸出手來，隨後在他的手心中，畫上一個魔法符號。

    「現在你能自由進出禁書庫了，只要再踏上傳送陣後，想著要去禁書庫就好。」

    「這通行證有期限嗎？」

    「沒，在我消除法術之前，你進出禁書庫的權限一直都會在，就當作是個小小的禮物吧？」

    看著手掌中的「鑰匙」，原先認為難以取得的要件，如此輕易就拿到了。這下就能私下調查那本書跟腦內之聲有無關聯。

    「謝謝。」達魯克真心的道謝。

    「不客氣，用完書記得把它收好就行了，你還記得開鎖的密語嗎？」

    「記得。」只是記住一段話而已，對看書後能過目不忘的自己沒什麼困難的。

    「那就好。」

    馬車已經在等候，愛麗絲向他道別後，便出門去。

    「好…接下來…」該去好好調查那本全知之書了。

    達魯克很快的做好出門的準備，在愛麗絲剛離開沒過多久，出了宅邸直往大書庫前進。

    因為是學院的休假日，大書庫內的人比平時少了非常多，省去了排隊的等待時間。以平常查書的理由，達魯克踏上了書庫中央的傳送陣，在腦中說著禁書庫三字，等傳送的光芒消退之後，自己果真順利地進到了禁書庫。

    禁書庫內的魔法燈在感應到有人來後，便自動亮起。自己要調查的那本書，此時正靜靜地擺在正前方的展示櫃中。

        靠近展示櫃，仿效愛麗絲平時的模樣，伸手觸碰玻璃展示櫃，然後道出開鎖的密語。

    「以索拉列之名，展示世間真理。」

    伴隨開鎖的喀擦聲，展示櫃成功解鎖。達魯克拿出全知之書，在碰到書的當下，腦內之聲果然又再次呼喚。

    「D…達……H魯A……R克…C。」這次聲音更加清晰，上次果然不是自己聽錯。

    「你跟這本書有什麼關係嗎？」達魯克拿著書質問，但對方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給出了個指示。

    「找……FI……到…N…我D……ME……。」

    「找到你？什麼跟什麼啊……。」

    聽不懂對方的意思，達魯克坐到桌旁，將書擺在桌上攤開，一如往常，書本裡一片空白，只有在說出自己看過書的書名時，才會顯現出那本書的內容。

    「…………」稍微思考了一下，假如腦內之聲真的跟這本書有關係好了，那麼對方說要找到他，不就只需要……。

    「『全知之書』。」達魯克說出了手中書的名字，頓時，他感覺到自己一部份的魔力被書給吸取，這是平常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跟平時一樣的發展，隨著書名被說出，書上開始顯現出書本內容，但全知之書本來就是一本空白的書籍，又為何會顯現出文字。

    一句話慢慢的在空白書頁上顯現出來，用相當優雅且工整的字體書寫出，達魯克仔細查看，那是跟這段日子翻譯的古籍相同，只有自己能讀懂的古文字。

    「『你好，終於見面了。』」書上浮現出的，並非什麼知識，更像是某人的日常寒暄。

    什麼情況？難道書本在跟自己對話？

    「『正是如此。』」彷彿可以讀取自己的想法，書本上直接顯現出了腦內問題的回答。

    「有意思，你是誰？。」

    「『直奔主題嗎？很符合你的作風，但請容許我將問題的答案暫且保留，時候到時，再作回答。都是相處多年的存在了，這點請求應該能接受吧？』」

    「雖然是文字而已，但頭一次聽你這麼健談。」雖然還不能確定，但對方多半就是自己的腦內之聲。

    「『以前光是傳遞幾個字，就得耗費我不少力量，現在有了能輕鬆溝通的方法，自然就會充分利用了。』」

    「從首都地底深處的書庫，傳遞訊息到不知多少公里外的小村莊，我的腦海裡？聽上去確實不容易，那為何還要做？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是我？」這對腦內之聲究竟有何益處？

    「『前者是為了自由，後者呢？只有你，我沒其他選擇。』」全知之書回答後便開始解釋。

    「在很久很久前，我被人封進了這本書內，變成了全知之書這個魔道具，供世上的人使用。但我可不想就這麼一輩子待在書裡，所以我開始尋找脫困的方法。很不幸的，至今我仍無法僅靠一己之力逃脫，但至少，我找到能將我的意識延伸到書外頭世界的方法。」

    「我不斷地找、不斷地找，只為了能找到一個能接收我話語的目標，最後，我便尋到了你，你的魔力與我性質可說是完美符合，所以我才得以與你建立連接。」

    「那些晚上的惡夢，不幸的氣場，也是你搞出來的對吧？」達魯克埋怨道，這些東西可是長年一直困擾自己。

    「『對此我也深感抱歉，但維持連接多少伴隨副作用。我也並非沒有給予你補償，在你需要時給你提醒與建議，還賜予你能看懂古文字的能力，所以現在你才能夠在這裡，與我對話不是嗎？當然，這也得歸功於你的努力與天賦，否則我也只能放棄』」

    對方確實沒有說錯，如果在愛麗絲離開孤兒院前，對方沒有提醒自己到愛麗絲的房間，去看那本古籍，自己就不會被她帶來首都，更不會接受協議以入學魔法學院。

    「既然你都如此大費周章，把我引到這裡來了，肯定是還需要我的幫忙。」

    「『沒錯，為了讓我重獲自由，你將會是不可或缺的關鍵。』」

    「而你就那麼肯定我會答應幫你？」

    既然會被封印，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算對方幫了自己不少，達魯克也沒蠢到輕易就幫助不清楚底細的人。

    「『可別忘了，你現在能讀懂古代文字的能力，是我給你的，雖然是強加上去的，你這段日子也能感覺到，古籍讀久了，會變得很疲累對吧？』」

    「『假如…那能力被我收回，就不會有那個副作用，但你答應聖女的古籍翻譯行動，自然也會變得難以進行，要是她發現你沒有了『神』賜予的天賦，事情又會如何發展呢？』」

    達魯克心裡有些慌亂沒表現出來，雖然對方此刻完全知道他的反應會是如何。

    「這是威脅嗎？」

    「『當然』」對方絲毫不掩，直接承認「『但用威脅使你就範，並不能維持更長久的合作關係，要是我想獲得真正的自由，我就得確保你是自願幫助我的。』」

    「那你打算怎麼說服我？」

    「『用你最感興趣的東西。』」

    「哦？那是什麼？」

    「『應該沒必要回答吧？你我都很清楚是什麼。』」

    要說達魯克最感興趣的東西，只能是魔法了，對方都跟了自己那麼多年，非常清楚該用什麼東西引達魯克上鈎。

    「『就像我剛剛說的，你我的魔力性質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知道如何幫你的魔法，達到更高的境界。』」

    「『只要你答應幫我取得自由，我所有的知識與智慧，在我取得自由前的這段日子，也能全部為你所用。相信我，這份提案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為了讓誘因更大些，你甚至可隨時反悔，到時我就再想別的法子。』」

    可以隨時反悔？這樣根本就像吃霸王餐還不用付錢一樣。有此等好處，實在很難讓人回絕。

    不過反過來想，對方肯定是認為無論自己拒絕與否，他都不會虧，所以才提出這樣的提案。

    「要是我還是拒絕呢？」

    「『喔？你會嗎？』」對方直接反問。

    「…… 」自己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只有傻子才會拒絕這等好事。

    「『對吧？』」

    「好，我幫你」如果苗頭不對，自己便會立刻停止協助，對方也聲明再先，不會威脅他了「先跟我說要怎麼幫。」

    「『確實，必要時優先保全自己是最佳的選擇。』」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對方不要再讀心了。

    「『抱歉，想要維持你我的連結，我多少會窺視到你的思緒，不過非必要我會盡量不去注意的。』」

    「別說了，到底要怎麼幫你？」

    「『怎麼幫我？說來慚愧，我並不知道完整的方法，所以得拜託你幫忙查明。』」

    「全知之書也有不知道的事？」達魯克嘲諷道，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事。

    「『封印我的並非普通的封印術，而在被封印的這段時光中，我能接觸外界的渠道有限，自然沒辦法查明白。』」

    「那你手中有多少情報？我至少也該知道從何下手才能幫你吧？」

    「『足夠了，不過…也許在你幫我之前，我得先履行我的承諾一段日子。』」

    一滴血從達魯克的鼻子滴落，達魯克趕緊將書拿開，鼻血才沒有滴在全知之書上。

    「『在你我溝通的這個過程中，你的魔力是在持續大幅消耗的，而想要幫助我，以你現在的程度，根本是天方夜譚。』」

    「你大可提前告訴我一聲的。」達魯克捏住鼻翼一段時間才將血止住，身上的白襯衫被染了幾滴鮮紅。

    「『下次我會記得的，今天剩餘的時間，你還是好好利用休假日休息吧？之後有的是時間細談，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字句消失，全知之書再度變回空白，達魯克將書本闔上，向後倒在椅背上，思考剛剛的對方的提議，以及答應幫助對方是否為正確的選擇。

    「達到更高的境界嗎……」他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到時眼前會是怎麼樣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