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想起自己忘了先自報家門,頭髮與瞳孔皆為翡翠綠的男孩臉紅的慌忙補充──
「我叫艾德蘭.派.希倫克列斯,還請佩姬.黛.謝維圖拉爾小姐多多指教。」
在舌頭不打結的情況下一鼓作氣唸完拗口的姓氏,說真的我還有點佩服他──不對、不對,現在不是佩服這個的時候,眼下這情況,到底要怎麼回絕他才不會顯得失禮?塔米雅妳倒是教教我啊!
不給我猶豫的機會,艾德蘭熱切地握住了我的手:
「佩姬小姐,我對妳一見鍾情了!」
一、一見鍾情?拜託你才八歲,不要一副用理所當然的模樣說出那種肉麻兮兮的話好嗎?
有鑑於艾德蘭那充滿愛意的眼神實在太過恐怖,我哭喪著臉轉頭向塔米雅祈求幫助。
──該是既偉大又尊貴的媽咪大人出場的時候了!塔米雅用眼神向我這麼訴說著。
只見塔米雅像陣風一樣溫柔地來到了我的旁邊,用充滿惋惜的口吻輕柔地對艾德蘭說道:
「我們家佩姬年紀還小,再多給她幾年時間考慮一下,好嗎?」
真不愧是塔米雅,這種巧妙卻又不傷害任何人的說話技巧真是太厲害了!
就在我心中忐忑不安的大石終於放下之際,塔米雅又補上了一句:
「不過在佩姬做出答覆前的這幾年裡,你要好好博取她的好感唷。」
媽咪你為什麼要提油救火啦!
被塔米雅真摯的勸說給鼓舞,捨不得將手放開的艾德蘭懇切地對我說道:
「我一定會努力贏取佩姬小姐的芳心!」
求求你行行好,拜託不要──
在周遭的鼓譟聲中,艾德蘭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我的手。
為了在我心中留下帥氣的身影,艾德蘭在離去前笑著對我豎起了拇指。
不看隱藏在背後的真實意圖的話,確實是個帥氣的笑容──於是我對他揮了揮手。
以為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應,被家人包圍的艾德蘭興奮地跳了起來,真是個簡單易懂的孩子。
待希倫克列斯一家回到人群之後,塔米雅輕輕捏住了我的手。
從塔米雅指尖傳來的溫度滲入我的肌膚,令人感到放心和自在。
「吶,佩姬,被男孩子捧在手心上的感覺怎麼樣呢?」
笑瞇瞇地問著我,不懷好意的塔米雅感覺好恐怖。
「媽咪真是壞心眼!」感覺這句話今天已經重複好多次,我噘著嘴嘟囔道。
「好嘛好嘛,告訴媽咪嘛!」
為了觀察我的反應,彎下腰的塔米雅越靠越近──
我撇過頭,不想讓塔米雅看見自己的表情。
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我想自己的臉一定是一路紅到耳根吧。
因為被男孩子肯定自己的美貌,確實有一點點開心,只有一點點──確實只有一點點!
羅倫特的演講終於結束了,儘管說到一半就有部分貴族不耐煩地一哄而散,不過為了願意展現忠誠而耐心聽完的那一批人,羅倫特還是興高采烈地講了下去。
對於掌權者而言,沒有什麼比恭順的下屬對自己展露真誠的仰慕更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恐怕就算塔科特順利的繼任領主,戀棧權力的羅倫特還是會下好長一段時間的指導棋吧。
根據『祂』的說法,由塔科特來制肘羅倫特的治理方式,才能使這片土地避開破滅的終局。
偕同羅倫特一起步下了舞台,今天的塔科特看起來格外帥氣。
蓄勢待發的管弦樂隊也在此刻開始悠揚的演奏。
在時而清朗,時而壯闊的奏樂中,羅倫特邁著輕鬆的步伐來到了我與塔米雅的面前。
「老夫今天一直都很想找時間問清楚,佩姬你那頭髮是怎麼回事?」
「據說是檢定石開啟了體內的魔法迴路的緣故。」
為了避免讓塔米雅跟羅倫特接上話,我搶過了話頭。
「那檢定的結果呢?佩姬有著什麼樣的才能?」
「根據教會那邊的鑑定,是水究極以上的才能,父親。」避開了人群,來到了我與塔米雅身邊的塔科特,溫柔地摸著我的頭。
聽到了塔科特的回答,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的羅倫特像是釋懷般吁了口氣:
「不錯,隔了這麼多年,家族裡終於出了一個像樣的魔法使。」
隨即,他又用充滿惋惜的神情接著補充──
「可惜啊,好不容易出了個魔法使卻因為是女孩所以無法繼承家業。不過──」在略為停頓後,羅倫特繼續說道:
「水究極以上的資質作為政治聯姻的籌碼,價格還是挺不錯的,如果不想讓寶貝的女兒淪落為別人的玩物,就請你跟塔米雅再加把勁拚個兒子吧。」
羅倫特語重心長的這番話,既是威脅,也是勸告。
空氣裡瀰漫著無可名狀的緊張──
「爸爸的提醒,孩兒銘記在心。」
將右臂置於腹前微微躬身,我無法從擅於隱藏表情的塔科塔臉上讀出他的情緒。
就連塔米雅也因為羅倫特的這一席話而不自覺地握緊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心煩意亂。
「好了,無謂的閒聊到此結束。阿斯嘉領的領主還有事找我,接下來的宴會就交給塔科特你了。」
挺著臃腫的肚喃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身離去的羅倫特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外。
羅倫特一離開,塔米雅立馬將手搭上我的肩膀,用充滿擔憂的眼神凝視著我說道:
「佩姬不要把爺爺剛剛那些話放在心上,媽咪會保護妳的。」
塔科特也蹲了下來,繼續輕撫我的額頭。
「為了媽媽跟妳,爸爸也會拚盡全力。」
看著塔米雅與塔科特滿是憂慮的模樣,我的心感動的無以復加。
──這就是家人嗎?
明明想替塔科特跟塔米雅他們分憂解勞,如今卻發現自己成為了他們的累贅。
像這樣淨是在給他們添麻煩的自己,有值得他們如此呵護的價值嗎……
不知不覺,視線模糊了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動不動就淚眼婆娑的愛哭包呢?
從垂下的雙眸裡讀出了我的想法,塔米雅摟著我輕聲說道:
「不要責怪自己,好嗎?」
我抽抽搭搭地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在給你們添麻煩呢?」
無論是在早上的才能檢定,還是剛剛羅論特撂下警告的時候都是如此,自己毫無用處的無力感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淹沒在浪潮中必無可避。
緊緊地摟住了泣不成聲的我,塔米雅不發一語。
我能明白塔米雅的心情,想保護至親摯愛的那股心情。
接下來的事我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哭到精疲力盡的自己,在塔米雅懷裡沉沉睡去、沉沉睡去。
「佩姬!起床了,佩姬!」
塔米雅模糊的聲音從遠方響起。
溫煦的晨曦穿透窗戶,氣概萬千的灑進房來。
畏光的我下意識地用棉被遮住視線。
現在的我是畏懼陽光、大蒜以及十字架的吸血鬼,還是在棉被裡苟且偷生比較安心自在。
下意識地吸吮起拇指,原來我還沒脫離口腔期嗎?
「佩姬!起床了,聽到沒有?佩姬!佩姬!佩姬!」
塔米雅的怒吼越靠越近,聲音也逐漸清晰。
好煩啊,能不能請媽咪不要打擾我與愛毯纏綿的幸福時光?正所謂春宵苦短──
下一刻,棉被遭塔米雅毫不留情地掀開。
啊,好過份!像這樣殘酷地奪走女兒賴以為生的棉被什麼的,最過份了!
我嗚咽地抗議道──
「媽咪好過份呢!」
虛情假意的悲鳴立即就遭到看穿,塔米雅高分貝地喊道:
「佩姬快起床,妳朋友在等妳了呢!」
聽到朋友兩字,上一刻仍在眷戀床鋪的我意識立馬清醒,劈頭就向塔米雅問道──
「媽咪說的朋友是誰?」
只見綁著馬尾的塔米雅一臉俏皮地笑著,雙手叉腰得意洋洋的回答:
「就是昨天那位伊莎.黛.謝維圖拉爾唷!」
於是我飛也似地跑下樓去。
眩光劍「佩姬」-14
好奇如果佩姬是独生女,那将来继承权不落到她身上会落到谁身上呢?
會落到家族其他男性子嗣上,例如塔科特他哥的私生子之類的。
这个女性不能继承的规矩是从哪里来的呢?果然受现实影响比较大吧?或者是男性能拥有的子嗣数量远超女性?不过在现实欧洲,女性贵族还挺常见的
在故事背景裡,過去透過打仗建立功勳的大多是男性,另外,故事裡的貴族是看血脈,因此女性也有貴族身分,但就是沒有家族的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