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揮舞著湛藍色大劍的神祕男人參戰之後,情況開始逆轉。
用無法理解、超越認知的方式躍上格瑞斯克那遍佈觸鬚的背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如森林般茂密的觸手之海中。
當眾人還在為男人的魯莽驚訝又或是扼腕時,魔獸格拉斯克首次發出了痛苦的咆哮。
原先用於清理與捕食士兵的海量觸手紛紛調頭,以跳脫生物常識的動作往魔獸格瑞斯克觸鬚最為密集的背上趕去。
盧克驚嘆著──自己竟然從魔獸格瑞斯克那駭人的觸鬚上看到了恐懼。
他沒有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叫投石機與攻城砲進行準備──」拉著韁繩控制住胯下躁動的愛駒,盧克高舉繡有謝維圖拉爾家徽,用以號令軍隊的旗幟。
雖然不知道扛著劍消失在格瑞斯克背上的神祕男人是誰,但自己不能令男人犧牲自己創造的轉機化為泡影。
沒錯,在盧克眼裡,男人的命運已然注定。
沒人能從那片腐海裡生還,盧克是這麼堅信的。
超越常識的英雄只存在於神話或是幻想之中──
下一刻,盧克發現過去一直用來說服自己的執拗被推翻了。
湛藍色的光芒在魔獸格瑞斯克的背上炸裂,無數碎冰伴隨著幽紫色的污血灑落地面。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男人那滿溢穿透力的吼叫從觸手之海中傳來,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在腐海裡戰鬥的身姿。
……原來英雄真的存在,盧克心想。
男人的肩上扛著一名女孩,盧克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那是自己的表妹伊莎。
雖然不能理解伊莎為什麼會在格瑞斯克的背上,但坐在男人肩上不停顫抖的伊莎其實非常勇敢,畢竟從魔獸上方灑落的觸手碎屑上偶爾摻雜著火焰。
擔任菲利斯王子的侍衛,見識過無數戰鬥的盧克非常清楚,那是火系中階魔法「火箭」殘留的焦跡。
「火砲部隊準備好了嗎?」
盧克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戰局。
從深淵與絕望的間隙中灑落的光芒,激勵了現場所有人的心。
就在盧克心急如焚的這一刻,天空如驟雨般、如雪花般、如冰雹般灑下了無數由冰霜打造而成的巨劍,他從未見過這種魔法,啞口無言的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眼前這磅礡、壯闊的景象。
在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與吼叫聲中,男人疲憊地用劍支撐自己的身姿,映入了盧克的眼簾。
意識到英雄力竭的他,毫不猶豫的轉過了頭,向軍隊發號施令──
「開火!」
裂帛般的叫喊與怒吼貫穿了耳膜,原來現場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迫切地想要為無名的英雄獻上自己的力量。
盧克默默地流下了眼淚,他從沒想過自己有親眼見證英雄降臨的那一天。
在砲彈與碎石的進攻下,現場砲聲隆隆、塵囂瀰漫。
下一刻,無論質量或是數量都遠勝上次的冰霜巨劍穿透了雲層,貫穿了魔獸格瑞斯克的身軀。
如同現場眾人的心情般,自戰鬥開始以來始終烏雲密布的天空,在男人的魔法下開始放晴。
從雲層背後展露的陽光令一直抬頭仰望戰鬥的盧克不得不瞇起了眼,同時,他清楚的意識到──
戰鬥結束了。
果不其然,魔獸格瑞斯克的那宛如山丘般的巨大身軀頹然倒下,士兵的歡呼響徹全場。
男人那雄壯的身姿令盧克想起了自己幼時的夢想,一度被認為荒誕不經的那個夢想──
立志成為英雄的那個願望,於盧克心中再一次地猛烈燃燒起來。
在柑橘色的夕陽照耀下,我將衣裙被染成絳紫紅,全身沾滿血汙的伊莎託付給盧克。
「謝謝你,英雄。」
出於禮貌,身著軍裝正服的盧克遞出了右手。
不知為何,盧克的表情彷彿大澈大悟般的清爽,就像剛定下志向的少年。
我難為情地搔了搔臉,握住盧克伸出的手:
「我才沒有那麼偉大,只是想保護重要的人而已。」
無論是你、伊莎,又或是塔米雅跟塔科特,大家對我來說都無比重要。
擔心這次事件會在伊莎心中留下陰影,我輕撫伊莎的頭,檢視起她的狀態。
淚眼汪汪的伊莎用濕潤的大眼睛依依不捨地盯著我,總是瀰漫在伊莎附近的魅惑感在歷經浩劫後暫時退去,只留下與年齡相襯的俏皮與可愛。
「謝謝你,伊莎。」在格瑞斯克背上未能順利傳達的感謝,我決定再次向女孩傾吐。
伊莎像隻貓咪一樣抓緊住了我的手,接著將我的手掌緊緊拽在胸口,用彷彿哭出來的聲音向我說道:
「大叔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呢?」
這突然其來的問題令我嚇了一跳,好在過沒幾秒我就立即找到了藉口,雖然有點對不住伊莎,但我決定唬弄她一下──
「兩年多前,在領主孫女滿五歲的生日宴會上,我看見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妳,現在的妳遠比當時還要漂亮。」
沒有什麼比當面稱讚女孩子的美貌更令對方高興的了,身為半個女孩子的我非常清楚。
聽到我的回答,伊莎哭著低下了頭,不發一語。
……不會是起到反效果了吧?為了安慰伊莎,我緊張地彎下腰,方便自己與伊莎對上視線。
與我四目相交,伊莎破涕為笑,她的笑容是如此亮眼,令我不禁一愣。
漾著笑容的伊莎過了好一陣子才願意鬆開我的手,接著,她用充滿眷戀與顫抖的聲音向我開口──
「能告訴我嗎?大叔你的名字……」
伊莎的聲音隨著嬌羞而逐漸變小,雖然不知道伊莎在害羞什麼,不過這次我決定不要對她說謊。
「……我叫作詹。」這是我上輩子離開唐人街後,混跡於舊金山黑幫時所使用的名字,基本上就是真名。
「詹嗎?詹、詹、詹──、──詹!」
在嘴裡不停咀嚼我的名字,伊莎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花朵般漾開。
摸摸伊莎的頭,站起身的我向盧克道別:
「我該走了。」
「謝謝你為謝維圖拉爾領作的一切,詹。」頓了一頓,盧克望向伊莎充滿感激地接著說道:
「也謝謝伊莎妳幫我留下英雄的名字。」
「才不是英雄呢。」轉過身,我別過臉向盧克和伊莎道別:
「只是個落魄的流浪漢罷了。」
望著英雄離去的背影,盧克五味雜陳。
他沒有挽留英雄,也沒有向男人承諾要賜與他獎勵,明明建立了與英雄之名相襯的功勳,不知為何盧克卻一點也沒有想要與英雄建立情誼的衝動。
過了許久,在魔獸格瑞斯克肉塊四散的中央、夕陽餘暉的照耀下,盧克明白了──
詹不是可以用俗世獎勵拉攏的男人,這一點從他破舊的衣衫與蓬頭垢面的外觀就可以得知。
而不願意與詹建立情誼的原因則令盧克感到自豪的同時又有點羞愧,因為如果與詹成為朋友,自己會不可避免的崇拜與敬仰他吧?甚至可能產生在危機時期待詹來解救的心態。
所以,不能與詹成為朋友。
自己要成為與詹比肩的存在,成為像詹一樣在所有人陷入絕望時,為大家帶來希望的存在。
曾被視為不切實際,深埋於心中的小小火苗再度被點燃,盧克憶起了小時候朝向母親訴說的夢想──
我要成為英雄。
這次,我會成為英雄。追上,然後超越你!
望著詹的背影,盧克默默握緊了拳頭。
在詹的背影遠去後,盧克牽起了伊莎的手,他準備帶著伊莎與塔科特與塔米雅會合。
就在這時,盧克腦裡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詹說話的語氣和笑容,跟自己認識的某個人很像。
「……到底是誰呢?」
凝視著被夕陽染成柑橘色的天空,盧克喃喃自語著。
拋下兩年多前從人偶那搶來的斗篷,我迫不及待地往塔科特與塔米雅所在的方向跑去。
周遭的士兵在我經過時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放任我這個身分不明的外人離去。
沒有人阻擋自己前進是件好事,我不想挑起無謂的爭端──
「Change On」
渾身污血的詹在陽光下忽然消失,年幼的佩姬在草原上向著父母跑去。
「──塔科特,塔米雅!」
揮著手,變回佩姬的我迫切地想要確認爸媽的安危。
「佩姬,妳在這裡嗎?佩姬?」
塔米雅帶著焦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我加快了腳步。
夕陽下,看見我的塔科特跟塔米雅高興地攤開了雙手,準備給予我大大的擁抱。
就在我準備一股腦栽進塔米雅的懷裡時,『魔女』出現了──
雙目失焦、笑容歪斜,彷彿顏面神經失調一般不對襯地笑著的魔女,挾帶著令人絕望的惡寒出現。
「萊爾的使徒,品嚐絕望吧!」
魔女芮菈笑著攤開雙手,無數佈滿吸盤與棘口的觸鬚在魔女以及塔米雅、塔科特的背後翩翩起舞──
雖然魔女的登場與消失都僅存於剎那之間,但黏膩醜惡的觸手卻不可思議的被留下。
腦袋糊成一團,來不及念出化身為詹的咒語,數十隻觸手無情地向塔米雅、塔科特襲來──
在噩夢即將化為現實的那一瞬間,昨晚『萊爾』的提點在自己腦海裡浮現。
『光屬性的技能與魔法,只有妳的本體才能使用。』
由於光屬性魔法極端罕見,所以在塔米雅的指導下我並沒有系統性地學過光屬性魔法。但使用魔力的概念是相通的,於是我伸出手,竭盡所能地向魔獸的觸鬚釋放魔力。
以自己嬌小年幼的身體作為中心,宛如海浪般洶湧的金色光芒淹沒大地。
原本被夕陽染成柑橘色的天空,此時像被重新塗抹的畫布般變成白色,鬱鬱蔥蔥的森林也被粗暴地替換成了刺眼的金黃。
塔科特與塔米雅身後的觸手在光芒的刺激下消散。透過『萊爾』所賜與的魔力,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苟延殘喘的魔獸格瑞斯克,已經將他剩餘的觸鬚通通藏在地下,靜候大家疏忽的那一刻時候進行反攻。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於是我不計代價地釋放更多魔力。
自己能感覺到魔獸格瑞克斯頹然倒下的身體與藏於地底的觸手正化作光芒逐漸消散,也能感覺被浸染在光芒中每一位士兵的心情。
於是我明白了,光屬性魔法的本質是淨化與共享。
我盡可能地將光芒搧入每一個人、每一個士兵的身體裡,催動他們體內的生命力令他們自癒。
不停向周遭漫延的光芒令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無止境的擴充,彷彿成了無所不能的神明。
這暢快無比的自在感,直至魔獸格瑞斯克掙扎的最後一根觸手,搖搖晃晃地貫穿了我的身體才告結束。
眩光劍佩姬-24
難道雌堕的竟是卢克吗! ?
並不是XXD
不是,这里为什么要剧情杀,挺莫名其妙的
不喜歡的話隨時歡迎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