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俊帥氣的盧克即將返回工作崗位之前,我替他理了個頭髮,儘管技術並沒有很好,但那比雜草叢生的現狀要強的多。盧克的頭不是以雜亂無章出名的阿斯嘉領,裡頭也沒有潛藏的魔物,乾淨整潔是非常重要的,謝謝。
一身軍裝的盧克非常挺拔,聽說在特定場合時還要穿著全副武裝的盔甲,我曾好奇問過盧克會不會覺得太熱,結果意外的是作為制服的軍裝老早就把這點納入考量,輕盈、透氣,是個當便服穿也很適合的設計。
盧克去上班了,偌大的宿舍只剩我和竹竿先生,自己開始趁著閒暇無事的空檔鍛鍊體能,並順便修改眩光劍的設計。
將省略詠唱的日光亮度進一步提高,並將範圍縮小至一定程度。
這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之前早就有了一定的基礎,只不過為了扭轉肌肉記憶跟重新構築想像花了我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真是累死人了。
現在的日子就是由鍛鍊,等待盧克返家,然後──然後什麼都沒有!作為一個循環在度過。
不過今天比較不一樣,盧克他忘了帶便當,作為一個合格的未婚妻,理應幫他送去才是。
我才不會說自己早就發現,只是故意不去提醒他,方便找個理由去看看工作中的盧克而已。
才不是這樣──我說真的!
在跟竹竿先生打過招呼後,我提著便當離開了宿舍。
盧克曾經跟我描述過前往皇宮的詳細路程,不過縱使他不提,狄波盧奧瑪皇宮也是相當顯著的地標,基本上沒有什麼迷路的可能。
盧克引以為豪的未婚妻──佩姬睽違許久的小小冒險要開始了,嘿嘿,好期待呢!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對於以佩姬這個身分重獲新生的自己來說,是個非常稀奇的日子。
我一直很懷疑狄波盧奧瑪這個國家的水資源是否夠充足,畢竟旅途中除了與熱帶叢林有幾分相似的阿斯嘉領外幾乎沒什麼看過下雨,而在謝維圖拉爾領成長的那些年頭,降雨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少的可憐。我知道水屬性魔法可以有效地聚集水氣跟收集生活用水,可是平地雨量低到這種程度也太誇張了吧?
異世界真的是有很多令人搞不明白的地方。
不──這裡得更正一下,厄瑞納才是我真正的世界。
我對地球已經沒有任何留戀,這裡有太多重要且值得守護的人、事、物存在,對自己來說,地球才是真正的異世界,我的家在這裡,我的歸處在這裡,我的愛在這裡。
……我的盧克也在這裡。
感覺自己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有、有點害羞呢!
咳、咳──總之,佩姬現在是為了送食物給盧克才踏上旅程,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皇宮一下子就到了,對於早就在耶格凱爾的街道,看過彷彿無數凡爾賽宮殿在爭奇鬥艷那幅駭人景象的自己來說,狄波盧奧瑪皇宮所帶給人的衝擊感根本不值得一提。
嗯……很棒、很瑰麗、很壯觀,然後?沒有然後──
當新鮮的刺激接二連三地不停來襲時,人是會感到麻痺的,這就是自己現在精神狀態的寫照。
我覺得自己需要來一點榭菈領的草原來治癒身心靈。
總之,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叫做凱瑟琳,據說是以英雄耶格凱爾的大女兒──狄波盧奧瑪第一任女皇的名字來作為命名的依據。
皇宮凱瑟琳的腹地有六、七個足球場那麼大,是沒有馬車光走就會走到腿斷的距離,整座宮殿除了首都耶格凱爾隨處可見的象牙白外,最常出現的顏色大概就是彷彿晴空一般漂亮的蔚藍色了吧?
像是畫一樣整齊清爽的凱瑟琳皇宮,是所有強迫症患者心目中夢寐以求的居住聖地。
可是……跟佩姬不大合拍,自己還是喜歡類似阿斯嘉領那種參差不齊一點,就像榭菈領的草原有高有矮,顏色大抵以翠綠為主,不過裡頭偶爾會摻雜一點枯黃。
過度整齊的事物會令人產生莫名的反感,我開始明白盧克為什麼一直對自己頭上的那堆雜草視而不見了。
下次找個機會幫他恢復成原本那幅亂七八糟的狂野模樣吧,幫人將頭髮理的跟狗啃似地我最拿手了!
凱瑟琳皇宮的守衛異常嚴密,縱使有盧克交給自己的通行證,一路上還是遭受了許多盤查,被各式各樣「換句話說」給問到抓狂的我,差點就掏出了岡薩雷斯給我的薄板一路殺進皇宮,還好中途碰到了同為宿舍居民的熊叔叔鼎力相助,自己才得以在入口的大廳靜靜地等候盧克過來。
可以的話,好想仔細瞧瞧工作的盧克是什麼模樣呢,跟私底下那副缺少節操的樣子有什麼的反差呢?
就當自己坐在凱瑟琳宮殿那金碧輝煌的大廳角落,愜意地踢著腿等候心愛的他時,一個存在感極端強烈的陌生人影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那是個漂亮的男人──沒錯,是漂亮。
男人擁有彷彿結穗的稻穀般輝煌的金色長髮,比起帥氣更適合用美麗來形容的精緻五官,像是刀刃一樣銳利的墨紅色瞳孔除了任性外竟然還帶有點輕挑,喉結非常明顯,聲音應該有些低沉,年紀目測應該是落在十八到二十二歲之間,是個非常適合打扮成女孩子的年輕帥哥。
一般的女孩子看到他心臟應該會怦怦怦跳個不停吧?很可惜佩姬已經有了盧克,而且自己對外表過度女性化的男人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在我看來,那名漂亮的男人應該動個手術把胯下的小海豹切除才是,他變成女孩子會比當男生更有看頭。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除了自己之外,狄波盧奧瑪境內居然還有人擁有金黃色的頭髮,作為獠族的獅子岡薩雷斯不算的話,眼前這男人還是自己轉生十三年來看到的第一個。
這令我對他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也許是察覺到佩姬那失禮的視線,男人晃動沿著臉頰垂下的長長金色髮絲,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踏著悠哉的步伐走了過來。
……視線對到了?怎麼辦,要打個招呼嗎?
不過他是誰,會不會人家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是自己太過多心呢?
時間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轉動著,皇宮凱瑟琳原來竟是如此的安靜。
男人並沒有在自己身旁停留或是駐足,只是把宮殿當作自己家一般泰然自若地從旁邊走了過去。
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看來是名為佩姬的女孩自作多情了。
男人那彷彿女性般秀麗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瞧瞧他幾眼,於是我回頭,準備悄悄地偷看他……
──視線對上了!毫無疑問地對上了!
與成熟穩重的盧克不同,男人對我露出了輕浮的笑容!這傢伙一定是擅長玩弄女孩子的那種壞傢伙,我看得出來!
他用欲擒故縱的眼神對我送出秋波,等待被勾起興趣的獵物上鉤──可惜佩姬是不會買單的、絕對不會!
意識到慣用的伎倆對我無法產生作用,男人在「嘖」了一聲後掉頭識相的走開了。
怦怦怦跳個不停的心臟歸於平靜,皇宮凱瑟琳終於恢復平日應有的莊嚴。
不過自己剛剛為什麼會那麼緊張呢?仔細一摸臉頰好像還有點發燙……?
多心了,一定是自己多心了,那個男人還是早點動手術把小海豹切除比較適合他,對他動心之類什麼我才沒有,自己只要盧克就夠了,我說真的!
就當自己沉浸在無聊的胡思亂想裡頭時,穿著軍裝正服的盧克踏著穩健的步伐朝我跑了過來,沉穩從容的他在露出了陽光一般的笑容後將我摟入懷裡。
淡淡的汗臭在混合了洗劑的芬芳後竄入鼻腔,令人心神蕩漾。
「佩姬,我可愛的佩姬!沒想到妳會特地來見我。」
盧克低頭摸著我的側臉,看他的樣子待會準備張嘴就親。
「這個給你!」
紅著臉,我在淪陷前趕緊將包著飯菜的盒子遞給了他,要是慾望真的燒了起來,待會可能沒辦法走路回去。
──果然還是盧克最帥了,娘娘腔什麼的給我閃一邊去!
「有個這麼體貼的未婚妻真是棒呆了,我想跟佩姬妳生一打的小孩子!」
這是什麼令人害羞的發言,我噘起唇輕輕地推開盧克:
「盧克你平常那副沉穩的樣子到哪去了,怎麼變得跟個孩子似的?」
盧克只有在兩人私下相處時會化身為胸部星人跟色情狂魔,公共場合的他是非常穩健的,就像自己直到睽違許久的再次重逢才認識他好色的那個面向一樣。
盧克的表情變得嚴肅:
「我想是工作時總有不正經的傢伙在影響自己的緣故吧?」
「盧克不是在擔任菲利斯皇子的侍衛長嗎?」伸長脖子,我用充滿好奇的目光盯著他。
「我口中那個不正經的傢伙就是指他。」
我大概知道盧克口中的菲利斯皇子是誰了,自己剛剛似乎才跟他打過照面呢……
接著,盧克用充滿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佩姬妳一定要小心那傢伙,菲利斯可是將女人當成襪子在隨便穿的渾球,在凱瑟琳皇宮裡看到任何金色頭髮的男人第一時間一定要馬上掉頭就跑,知道了嗎?」
盧克非常、非常、非常用力地搖晃我,話說菲利斯不是你上司嗎?你對他的評價怎麼有辦法低成這樣。
「盧、盧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搖了……」
自己被他晃的有點想吐──
怎麼辦,不會是孕吐吧?難道佩姬十三歲就要當媽媽了嗎?
「知道就好。」說完,盧克又將我摟進了懷裡。
他撥開佩姬那淡金色的瀏海,輕輕親吻我的額頭:
「我送你出去。」
「好。」我將臉深深埋進盧克的胸膛,貪婪地吸吮著他的體溫──
在盧克送佩姬離開凱瑟琳皇宮之後,衣衫不整,一臉輕挑的菲利斯不知打哪冒出了來。
看他那一臉剛舒坦完的模樣,肯定又是隨便找了個無辜的女僕一逞獸慾了吧?盧克心想。
菲利斯悠哉地拍了拍盧克的肩膀,男人那輕浮卻又不失真摯的神情,以及男女通吃的俊美長相,令人實在很難討厭的起他來,更何況,菲利斯還是與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哥們。
盧克雙手叉腰,深深嘆了口氣:
「又是哪個倒楣的女僕被你給騙上床了?」
「負責打掃大廳的緹緹,就是臉上有雀斑,笑起來傻傻呆呆的那個。」
盧克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怎麼會蠢到向菲利斯提出這種問題?是祈禱他有可能良心發現,還是想自私地想像女孩被玷汙時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應該是後者,盧克心想。畢竟自己是個男人,男人終歸是自私的。
「盧克!盧克!」
菲利斯彎起臂膀,模仿小雞拍動翅膀,這是他盯上新獵物時的一貫神情。
……又是哪個女孩要倒楣了?
「我剛剛在大廳看到一個超漂亮的女孩子!」菲利斯故作神秘的打響指節,鼻孔因為興奮差點變得比眼睛還大:
「她看起來十四、十五歲,水汪汪的眼睛又圓又大,還有超級罕見的金色長髮,重點是、重點是──」說著,菲利斯用手比了個誇張的圓:
「她的胸部有這麼大──!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我一定要拐上床好好品嚐!」
盧克覺得自己氣得快暈了過去,他掐住菲利斯的脖子,同時輕輕賞了輕挑的王子一記手刀:
「那個女孩叫作佩姬,她是我妹妹,同時也是我未婚妻,菲利斯你要是敢對她下手,我一定饒不了你!」
「她就是你不惜跟我請那麼多次假也要找到的未婚妻?」
「嗯。」盧克點了點頭。
菲利斯露出淫猥的笑容:
「難怪盧克你會那樣著急,那麼可愛的孩子不想讓給別人對吧?」
深藏於心中的獨佔欲被欠缺節操的哥們給點了出來,盧克有些臉紅:
「佩姬令我著迷的不單單只有外表而已,這種事對滿腦子只想欺負女孩子的你來說是很難理解的。」
「無所謂,我承認自己只是想看她們掰開下身哭著求我的樣子而已。」菲利斯聳聳肩。
接著,菲利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盧克:
「在榭菈有俗諺是這樣說的『成熟的稻穀若是能與親友共享會更加美味』,你那個未婚妻要不要也借我品嚐一下?」
「吃屎。」
盧克開玩笑似地對菲利斯進行絞喉,力道必須得克制一下,因為菲利斯這次真的踩到自己的底線──
「好痛好痛好痛,你真的生氣了啊,盧克?」
「我真的生氣了。」
盧克鬆開臂膀,菲利斯咻的一聲從侍衛長的臂彎下逃脫:
「除了劍以外,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盧克你這麼堅持一樣東西。」
與盧克一起長大的菲利斯,深知這位看似穩重的好友那習慣半途而廢的本性。
「菲利斯你錯了。」盧克搖搖頭,露出對菲利斯而言極為罕見的認真神情:
「比劍還要堅持。」
不給菲利斯任何插嘴的機會,深愛佩姬的盧克接著說道:
「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遠比劍還要更加重要。」
盧克彷彿在宣示著覺悟一般開口:
「我的劍,也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