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才知道男人懶惰到一定程度後除了會讓女人生氣之外,還會激發她們的母性,其他女孩怎樣我並不清楚,可是至少自己確實是如此。
浴室裡蒸氣繚繞。
照明用魔法「日光」取代了燭台,在天花板閃閃發光。
用水屬性初階魔法「水球」為浴池注滿水,再用火屬性初階魔法「火苗」加熱浴缸,我一邊以手確認池子裡的水溫,一邊緩緩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用髮簪固定長髮、圍上浴巾。
附帶一提,不知道是近來接連數日的長時間值勤,已經默默干擾到盧克胯下那隻小海豹的正常運行,還是他可能已經看膩了佩姬的身體?總之,由於盧克最近看到自己渾身赤裸時總顯得異常冷靜,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餓虎撲羊,所以害我感覺有一點點心酸──沒錯,一點點,就只有一點點!
不過如果是後者也太悲慘了一些,男人喜新厭舊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點呢──!
我從熱氣騰騰的浴池舀出水,小心翼翼地倒在背對著自己坐下的盧克身上。
……真是的,這個遲鈍的男人一旦失去了佩姬,肯定連澡都不會洗。
「溫度還可以嗎?」
「很棒,下班後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我面露微笑,朝盧克那彷彿雜草一樣的頭髮倒些洗髮乳,接著搓揉起泡。
必須得徹底清除任何有可能藏匿在盧克頭上的蚱蜢才行,就像噴灑農藥那樣。
伊莎坐在浴缸旁偷看,最近自己已經有辦法習慣在她面前與盧克進行一些親暱的互動。
雖然她那毒辣的視線近來總刺的我渾身發疼就是了。
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安撫安撫伊莎才行。
我一邊抓揉盧克頭上那雜亂無序的毛髮,一邊偷偷地瞅著他胯股間的小海豹──
……毫無反應,我想這正是佩姬逐漸失去吸引力的證明。
好生氣呢……我明明一直都在努力維持身材,腋下、小腿還有私密部分的毛髮也一直都有在處理,盧克你憑什麼可以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我決定稍稍關心一下盧克的值勤狀況,發自內心的──
發、自、內、心──!
一直站在盧克背後的自己將身體稍稍前傾:
「最近上班很累嗎?」
「超累──」他逐字逐句地強調:
「累到不行。」
我好奇地歪過頭,開始舀水清洗盧克頭上的泡沫,畢竟盧克過去也曾經長達一、兩個月寸步不離的守在菲利斯身邊,那個時候的他可不像現在這樣無精打采,反倒顯得精神奕奕。
啊……我絕對沒有在暗示什麼,絕對沒有──不要懷疑,我說真的!
「……為什麼呢?」
盧克像沉思者石像一樣用手托住下顎:
「尤薩陛下的病況很不樂觀,菲利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非常清楚要是尤薩陛下的病情繼續這樣惡化下去,他接任皇帝的日子會提早來臨,因此菲利斯他開始慢慢收拾起玩心,並試著提早為接任這件事展開布局──」
盧克深深吸了口氣,他似乎正拿捏著要如何解釋才不會令菲利斯聽起來不那麼令人討厭:
「佩姬妳也知道菲利斯他一直都那副死樣子,所以沒多少貴族願意表態支持他,儘管他曾跟我表示過自己那副荒淫無度的模樣是為了降低底下的戒心,好來個扮豬吃老虎。可是妳也知道……嗯,就是──」
他嘆了口氣,在聳肩的同時露出苦笑:
「因此能跟他商討對策的人就變得很少,尤其又是在中央教會日漸強盛的這種狀態下。縱使我曾多次跟菲利斯提過自己對於政治上的不拿手,可是他仍會以『外行人的見解也是很重要的』作為理由,要求我盡可能地去陳述自己的意見──我很高興菲利斯終於下定決心開始改變,可是他的視野必須拉得更加遼闊才行……至少不能過度仰賴或者重視一個外行人的意見。」
我開始為盧克搓背,他寬闊結實的背肌因為日積月累的疲勞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盧克你很喜歡菲利斯呢。」
「他是我無可取代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
雖然很想說菲利斯之所以會陷入現在這樣孤立無援的處境,基本上是他自作自受,不過自己其實非常能體會那種在溺水時不顧一切只為抓緊救命稻草的心情。
一直站在盧克背後的我用手輕輕圈住了他的項頸,將唇湊在他耳畔柔聲低喃:
「菲利斯他一定很焦慮。」
盧克詫異地揚起了眉毛:
「佩姬妳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用力地抱住盧克,讓身體貼緊他的背,即便隔著浴巾,柔軟的胸部依然隨著推擠微微變形,有一些癢,有一點色情:
「你知道嗎?從菲利斯身上散發的焦慮都透過盧克你傳到我這來了唷。」
他轉過頭: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盧克稍微遲疑了一下,他皺起眉頭:
「佩姬妳好像比我還要瞭解他……?」
我先是趁機吻了盧克的臉頰一下,再用食指抵住他的鼻頭:
「只要站在菲利斯的角度去想一下子就能明白了吧。」
聽自己這樣一提,盧克突然睜大了眼睛,呆滯了可能超過十秒。
他像是積鬱已久的心結終於被打開般,露出釋懷的表情莞爾一笑:
「佩姬妳說的對,我應該多站在菲利斯的角度去想。」
說才剛說完,盧克立刻就從矮凳上站起,並迅速轉過了身,然後用力地捧住我──捧住佩姬的雙頰──
他墨綠色的瞳孔倒映著自己那含情脈脈的白皙臉蛋。
接著,盧克深情款款地將嘴往我唇上湊了過來。
一直被自己用來包裹身體的浴巾自胸前滑落。
我並不急著撿起它,畢竟禮物一旦被拆開,用於包裝禮品的緞帶瞬間就會失去價值。
兩道影子在激烈的交纏過後漸漸地交融、重疊在一起──
激情之後的盥洗又浪費了彼此不少時間,就在我像隻貓咪一樣縮著手腳躺在床上,等待盧克為自己獻上象徵一天結束的晚安之吻時,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的盧克突然自床墊起身,並從洗澡之前才剛脫下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鈷藍色珠子。
盧克隨手將形似占卜用水晶的靛藍色珠寶扔向了我,寶珠在空中劃出能令強迫症病患心滿意足的完美弧形之後,落入我事先併攏的掌心。
我像是個抽絲剝繭的偵探一樣將珠子放在「日光」底下仔細觀察它,鈷藍色的珠寶在熾白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試著對它注入魔力看看。」盧克微笑。
我點點頭,往小小的珠子灌注魔力。
下一刻,顏色與夜空中的銀河有些許相似的鈷藍色珠寶,在散發刺眼的靛藍流光後化為一柄重量輕盈的長劍,這柄劍無論是在外觀、大小、甚至是揮舞的手感,乍看之下都與自己慣用的蟬翼相去無幾,感覺就像是為佩姬量身打造一樣。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為了確認劍的強韌度,我用手指夾住劍身並嘗試折斷它。
結果手中的劍紋風不動,絲毫沒有半點歪斜或是受損的樣子。
與輕薄到無法進行招架或是格擋的蟬翼不同,從劍柄到劍刃全都呈現鈷藍色的這柄劍,劍身非常結實,能確實在抵禦攻擊上發揮作用。
我詫異的望著盧克。
雙手叉腰的盧克一臉颯爽地開始解釋:
「這是菲利斯為佩姬妳量身訂製的武裝,上次妳在凱瑟琳皇宮底下的寶藏室裡,什麼都沒找到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於懷,外加下個禮拜帝國皇室與中央教會的會唔表面上禁止攜帶任何武器,因此陪同菲利斯參與會談的所有人都必須事先做好準備才行。」
一直將劍捧在手裡的我眨了眨眼睛:
「……這很貴吧?」
「大概是可以買下十棟軍官宿舍左右的價格。」
我怔怔地楞在床上,呆滯了好半响都說不話來。
總感覺收下這柄劍,就等於簽下了必須終身都為帝國皇室效力的賣身契。
老實說,自己很不喜歡這樣──
我噘起唇,生氣地盯著盧克:
「……我可以拒收嗎?」
「在帝國皇室與中央教會的紛爭結束前不行。」他斬釘截鐵。
我蹙緊眉頭,這根本是強迫推銷,我心想──
「那我就借用這柄劍到菲利斯他成功收服中央教會為止,畢竟我一點也不想欠他人情,收下這般貴重的東西令我感覺壓力好大……」
盧克展露陽光般的微笑:
「佩姬妳真是正直的人呢。」
「為什麼這樣說?」我歪過頭,用充滿著疑問的視線看向盧克。
「妳大可安心收下這柄劍,因為菲利斯他從來沒有要求妳回報什麼,可是妳卻因為不想無端收受好處,所以選擇主動拒絕──」盧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的閉起眼睛:
「佩姬妳總是成熟到讓我忘記妳的年紀,我喜歡、我愛上的是妳──真是太好了。」
他露齒而笑:
「要是我在十三、四歲收到這種貴重的東西,肯定是高興得又叫又跳,才不會想到什麼壓力或是人情債之類的事情呢。」
噗──我掩嘴偷偷笑了一下。盧克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討人喜歡的地方正是那種不帶心機的真誠與自然,與習慣處處提防別人的自己還有詹不同,跟盧克這樣耿直的陽光男孩相處起來真的非常舒服,毫無壓力。
不過他身為色情狂魔的那個面向得另外計算就是了。
我微微地揚起嘴角:
「盧克你好帥呢。」
他一臉懷疑地交疊起雙臂:
「佩姬妳該不會在消遣我吧?」
我抽回了灌注在劍身的魔力,令它變回乒乓球大小的鈷藍色珠子:
「我是認真的唷。」
我一邊豎起食指,一邊用餘下的指頭扣住寶珠,同時故作俏皮地說道:
「不要懷疑,我說真的!」
盧克在白了自己一眼之後笑著撲了上來。
他這次沒有得逞,因為一直在旁默默散發妒火的伊莎差點就將佩姬烤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