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际上是战斗后的一场拷问,无非是双方看着有些差异太大,不符合视觉上的第一印象。
男人的头被少女的一只手抓住了,紧紧箍牢;虽然这只手施加的力量实在不像一位女士会有的。但这不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过于温暖的手掌才是最可怕的
——隔着一层手套还能感受到热量,甚至于是皮肤感受到的温度完全是直达的「火热」。
「好……久……不……见。」
女人像是病号一样,说话伴随着严重的间隔,明明喘气吸气到这种地步,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从她略显瘦小的身体溢出,
「我……想……问个……路……朋友。」
战场上的一面之缘在佣兵之间很常见,所谓「朋友」「好久不见」,算是一种别样的敬语。
少女的手套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又开始升温了,放在炉火上的铁锅也不过如此,希望这位先生的脸不会像煎鸡蛋一样嘶滋作响。
「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饶了我吧——我求你了!」
脸上被紧密的部分温度忽然骤降,刚才缓缓变热的情景像假的一样;她铁钳一样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大部队朝着山里走了,我们这些散兵游勇,则是走另一边……」
「队长和贵族闹掰了,我们才不跟着一块走了。」
「我……要……问路!」
少女另一只不空的手是一直拿着一柄大剑的,暴躁的她冲着焦尸散落的地方大力一挥,飞撒的火浪重振了地上的星星火花,重燃了火海。
「你的……队长……去哪儿了!」
「你的……雇主去哪儿了!」
「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告诉我,不然就看看周围,看看你闭嘴的下场!」
「我说,我会说的……您别急,别急啊!」
这大男人作为一个佣兵,不得不屈服于元素混血的淫威——这些强大的短命鬼可以肆意使用四大元素的力量,他这一般人不可能是对手。
他面前这个拷问官,不过一副轻装,身上没有多少盔甲。可是这个邋遢的雌小鬼,轻而易举冲散了他们的队形,点燃了他们的旗帜,融化了他们身上的铠甲,把一张张熟悉脸庞变成了一块块惨叫的焦黑烤肉。
少女的发黄的宽松白衬衫上连一道伤口都没有。燃烧着的大剑摧枯拉朽,热情地招待了很多陌生人——男人不想变成少女的「熟人」,十二分熟那种。
「就这些?」
「是……是的……」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多多……多了……」
「……很好。」
听完陈述,少女一下子收敛力量,完全看着就像一个痨病鬼,应该躺着床上而不是现在这样踉跄着乱晃;拄着比自己还高的大剑,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十分干脆,而且丝毫没有灭口的意思。
飘过的微风中,只有黑灰的糊味,和火焰残余的热浪。男人躺倒在余温不散的地面上,庆幸着小命已保,不用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变成火灰肥。
「……我再也不吃肉了……呕……」
病弱模样的少女用着难以置信的速度回到了她出发的队伍,向一位黑衣的长官报告自己到手的情报。
「辛苦你了,伯宁!」
「锅里炖着野猪仔呢,去多要几碗吧。」
「……是……上校。」
饿鬼的肚子被软嫩的炖肉填满,然后这些燃料会继续为她燃烧,直到这具身体的形体被膨胀到无法控制的烈焰撑破,变成难以压灭的火灾为止——多数元素混血短命的原因就是这个,力量的增长也意味着操控力量变得愈发困难,身体的元素化也会加速力量的强化,短短的一生会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下结束。
少女所在的部队也是雇佣兵,他们追逐着败退的敌人,用胜利做筹码,想要向作为雇主的贵族索要更多的奖励。
在接下来血肉厮杀的舞会中,谁会成为少女一次性的舞伴呢?
点点滴滴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