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第二天，我與安德莉亞，柏妮絲，一同前往服飾店中，似乎因為明天便要出發前住倫布爾克首都，默萊菲城，今天便要去買我的衣服，理由是因為我沒有衣服，我是甚麼乞丐嗎？我有衣服啦！只是你們看不上而已。

奧爾薇瑟今天主要工作是超渡貝格玩弄至死的人們的靈魂，她那時露出了非常沉痛的表情，居然能因為陌生人的死，感到如此悲傷，真是無愧於聖女之名呢，從不在乎他人生死的我來看，實在十分耀眼，讓人不禁尊敬起她。

原本我以為安德莉亞應該也會很忙，但她說因為她不擅長文書工作，這類工作都由副團長巴倫負責，所以她便來負責護衛我們了，硬要拒絕也很麻煩，所以便隨她了。那個看上去完全是武鬥派的虎背熊腰男人，居然擅長文書工作，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今天我也是穿著柏妮絲的衣服，今天是選了與昨天差不多設計的白色歌德蘿莉連衣服，一樣非常多蝴蝶結，內褲同上，但因為今天要外出，所以加上了一件十分溫暖的外套，因為平時都冷習慣了，全身被暖意包裹，一時還有點陌生。古人有雲：「女裝只有一次和無限次」，我已經是羞恥心燃燒殆盡的狀態了，與其過於執著，看開點說不定會更好。

昨天氣氛被我弄得很僵，但布羅斯與柏莎似乎只是感到抱歉，並沒有感到生氣，且說今天所買衣服，都會由林斯利伯爵家全額支付，甚至還說因為時間不足，只能選擇成品衣服，所以很抱歉。不，我也沒過要訂製，小孩衣服頂多穿個三年就要換一次，訂製只是浪費材料與金錢吧。

這裡似乎也包含了對我捉了貝格，以及揭發領主惡行的謝禮，居然要給捉到他們親生父親的人謝禮，實在諷刺。兩人都真是十分好的人，盛情難卻，我也只好接下這份謝禮了。

而我與柏妮莎，以及兩名女僕正坐在馬車裡，其中一人是珍，看來我還在林斯利期間，都會是由她負責侍候我。這個馬車不知道加了甚麼魔法，居然幾乎毫無搖晃，這比現代還現代啊，至於安德莉亞則是在外面騎著馬，那副英姿可真帥氣，要是故事中的騎士大人從書裡跑出來，大概便是她那副模樣吧。

正當我如此作想時，絲毫不見昨天開朗，惴惴不安的柏妮絲，突然如此問道。

「薔薇……妳還在生氣嗎？」
「欸？」

甚麼意思？我甚麼時候生氣了？柏妮絲見我歪頭不解，便繼續說道。

「因為昨天……薔薇看上很生氣的樣子……雖然柏妮絲不知道為甚麼薔薇會生氣，但不要生母親大人和哥哥大人的氣……」
「……啊，我昨天也不算真的生氣，只是有點煩躁而已。我已經沒有不高興了。來，我給蘋果妳吃。」

看來我昨天的態度讓她誤會了，居然要讓一個孩子如此顧慮自己，我這個大人還真不成熟。如此想著，我變出了一個蘋果，原來一臉低落的柏妮絲，看到蘋果，整張臉都亮起來了，二話不說便吃了起來。

「這也是薔薇的魔法嗎！好厲害！柏妮絲只能變出火焰……唔唔，超羨慕薔薇魔法的！」

「要這麼說，我也無法變出火焰啊，每個屬性都有其優點，不用太過羨慕其他人。來，你們也吃吧，抱歉珍，昨天……嗯。」

「十分感謝，薔薇小姐。」

「十分感謝……還請不用在意，我也並未放在心上。」

看到柏妮絲終於露出笑臉的女僕，自己也露出了微笑，且與珍一同笑著，客氣接下我變出的蘋果，珍似乎也察覺到在柏妮絲一旁說那件事並不妥當，只是微笑點了點頭，真是名好女僕。

馬車外的安德莉亞督了這邊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想說甚麼……忽然，我腦內閃過報復她昨天笑我，以及掐我大腿的好主意。

「來，總不能只要安德莉亞沒有吧。」

「謝謝。」

我給出外觀上和其他人蘋果無異的蘋果給安德莉亞，安德莉亞也不疑有他地接下，然後大口咬上了它——

「唔……！這是甚麼味道？」

安德莉亞臉孔扭曲，盯著眼前蘋果，不禁如此問道。哈哈哈！那是味道超級特濃酸的好東西，畢竟是我的魔法，味道當然能自由調整。方丈為人很小氣，但我更小氣。

「可能失誤了吧。」

我若無其事如此說道，雖然安德莉亞一臉懷疑，但她又沒有證據，哈哈哈！出了一口惡氣，甚是爽快！

◆

我是誰？我在哪裡？

我們來到服飾店，只是進店前，裡面過於少女風就讓我退避三舍了，是前世我絕對不會靠近的地方，但要命的是，我現在不只要進去，還要穿上裡面的衣服。

「薔薇薔薇！這件也試試看吧！」

柏妮絲又拿來了一件不同風格的裙子，一臉興奮地讓我穿上，我默默接下，走向更衣室。這已經是第幾件了？數到第三十件我便沒有再數，所以不太清楚，在我眼中它們都只有顏色的差別，快速隨便選幾件不就好了，但不知道為甚麼，不只柏妮絲，連店員和老闆都十分起勁，這該不會是新型找碴手法吧？看著眼前又是打滿蝴蝶結，佈滿蕾絲的紫色裙子，我不禁如此想道。

感覺要我突擊皇城都沒有現在被當成更衣人偶來得辛苦，每次看到衣服上的蝴蝶結，我都有想直接拆下來，原地上吊的衝動，但感覺因為穿裙子太過羞恥，而自盡身亡，也滿可笑的，看來我只能繼續這一苦行。

而且這某程度也得怪我自己，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我昨晚沒有配合柏妮絲，說出也喜歡這類衣服，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苦行了。原來大人為了守護小孩的笑容，要拋棄這麼多東西，我這世絕對也要離小孩遠遠的，我微微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猶如魔法少女般的裙子，如此想道。

「薔薇好可愛！真讓人煩惱，所有衣服都很適合薔薇……」

「您說得沒錯，柏妮絲小姐！我幹這行四十年有餘，如人偶……不！比人偶還精緻的薔薇小姐絕對能進入我前三的可愛榜！」

四十年有餘？店主小姐，我看妳也就三十出頭吧，還真會睜眼說白話，這是本人三十歲，但有四十年工作經驗嗎？但處於興奮狀態的柏妮絲，似乎沒有察覺到這處不對勁。

「那第一是誰？！」

「當然是柏妮絲小姐了！」

「就不能讓柏妮絲與薔薇並列第一嗎？」

「當然可以了！畢竟兩位都十分可愛！沒想兩位居然如此要好！」

兩人把我丟到一旁，獨自聊得起勁，這女店主，還真會拍的馬屁，但感覺柏妮絲與她某些地方十分相似，果然會物以類聚嗎？

「真想全部都買下來……」

「我們馬車沒有那麼多空間，所以不能買太多。」

「唔……柏妮絲知道了。」

聽到柏妮絲說出相當貴族風格的話，本來只是在一旁看著的安德莉亞，便出聲提醒了柏妮絲。不，妳就不能阻止她們把我當成更衣人偶嗎？果然是在記仇剛才超級酸的蘋果嗎？真沒大人樣！

「所有衣服都很適合妳，柏妮絲選不了……薔薇有比較喜歡的衣服嗎？」

「……所有黑色的裙子。」

「這樣啊！那便是這些呢！薔薇能將選衣服的工作交給柏妮絲嗎？柏妮絲一定能好好選的！」

設計在我看來都一模一樣，那只好以顏色來選擇了，我這麼想著，柏妮絲便從中挑出她認為好看的裙子。如果要比喻現在我與她的溫度差，大概就如太陽和負一百度的差別吧，為甚麼她選得比我本人還興奮啊？真無法理解。而且到目前為止都是她在選，事到如今還跑來問我，已經有點遲了吧？雖然我這麼想，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她，柏妮絲看我同意，便一臉高興回去與店主選衣服。

看上去女店長有察覺到我的疲累，但似乎無意停下與柏妮絲一同選衣服的行動，雖然她也不能破壞領主女兒的好心情，但還是想抱怨一兩句就是了。

「哈……累死了，妳為甚麼只是看著。」

「因為我也覺得那些裙子很適合薔薇妳。」

「妳還不如直接說看我臉如死灰很好笑。」

我趁她們在衣服堆中苦惱時，來到站在遠處的安德莉亞，然後變出煙管抽起來，詢問她為甚麼不阻止她們，但她只是維持撲克臉，如此說道。怎麼連她也說起奇怪的話來了，雖然我這副身體外貌確實不差，但我認為衣服適不適合那人，還得看那個人散發的氣質，我一個內心是大叔的偽五歲女生，散發的氣質怎麼可能適合那種裙子。

「不，我沒有要捉弄薔薇妳……」

「得了得了，反正要責備妳也怪怪的。」

畢竟她也沒有義務要阻止她們，我無視她要說的話，揮揮手，如此說道。安德莉亞雖然似乎還想說甚麼，但她只是微微嘆口氣，便沒有再多說甚麼。

我與安德莉亞就這樣在一旁看著她們選衣服，想當然，店裡不可能只有我們這批客人，還有其他與家長一起來的少女們在店裡，她們都時不時偷督這邊，柏妮絲她們那麼吵鬧，會引起其他人注意也無可厚非，但為甚麼也要看向我，選妳們的衣服啊！

但她們似乎也沒有不懷好意，我也只能放著不管了，雖然混黑道早已習慣別人視線，但來自少女們的視線，還是第一次，她們眼不知為何都混入了某種驚嘆，為甚麼？果然是因為這種裙子不適合我嗎？但也不是我自願要穿的啊！

「來！這些便是柏妮絲給薔薇選的衣服！」

等了一會後，柏妮絲一共選出了七條裙子，柏妮絲這麼說著，讓店長把所有衣服展示在我眼前。設計看上去與我昨天穿的歌德蘿莉裙子差不多，但有著裝飾浮誇，也有設計單調的種類，，似乎因為顏色統一了，我終於能看出一點差別。但令我感到最驚訝的是，它們居然都有各自不同種類的襪子，鞋子與內衣，雖然我很想問有必要嗎？但總感覺問了也是白費工夫，便棄了。

而且因為是冬天，所以也有三件看上去就很暖的外套，當然，也是黑色的。

「怎麼樣……？還喜歡嗎？」

「嗯，畢竟是妳選的。」

總不能為了我而苦惱那麼久，辛苦地選出這些衣服，現在一臉不安又期待的柏妮絲，露出失望的表情，讓她白忙一番，我只好又再次說出違心之論了。柏妮絲聽見我說的話，一掃臉上陰霾，眉笑眼開。

「太好了！這些衣服全都包起來吧！」

「是的！」

女店長聽到這句話，開心地讓人慎重地把衣服包起來，說起來店長應該不知道我是誰吧，居然也如此細心對待那些衣服，就如此看重柏妮絲嗎？雖然也有可能只是她對待工作的態度而已。

「十分感謝兩位光顧，期待兩位下次再光臨本店。」

「柏妮絲會的！」

兩人都一臉一捨地向彼此道別，不，反正柏妮絲想見，隨時都能見到吧，有這個必要嗎？

回到馬車上時，時間早已來到黃昏，沒想到光買個衣服就能花掉如此多時間，前世有女朋友的小弟常常抱怨女朋友買衣服都花很多時間，看來這種習性，是從小開始培養的，看著即便選了半天衣服，也精神得像剛起床的柏妮絲，我如此想道。

◆

晚上，晚飯不像昨晚變得那麼尷尬，算是和平地結束了，似乎多得了柏妮絲都在不斷聊剛才買衣服過程。

而現在，我在房間準備入睡，因為明天一早便要出發前往倫布爾克首都默萊菲城，所以我是想盡早休息的，眼前床上多了翠雀她們送我的玩偶熊，其實昨天已經在我床上了，似乎是聖女特意讓人去馬車拿給我的，真是細心，明明沒有它我也睡好好的。

「不過……會有種安心感呢。」

房間沒人，我便在床上抱著玩偶，喃喃自語道。雖然大概只是心理作用，但抱著玩偶熊，會讓我感覺翠雀她們就在我身邊，明明離開不過兩天，我卻已經開始想她們了。

「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做甚麼呢……」

大概和平時一樣，不是接待客人，做家務，就是在看店吧。這五年的日常都一成不變，想必如果我不把翠雀她們帶出那裡，之後也不會有改變，只是那份日常已經沒了我而已。

「真希望她們也會想我……」

雖然貴族用的高級床十分舒適，但還是十分不習慣。說著說著，我慢慢地陷入了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