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雨綿綿、濕氣環繞,黃智華坐在小屋內削著一把弓。草葉屋頂漏雨嚴重,室內到處積水,彷彿水濂洞一般。灶台的火微弱,煙霧被濕氣桎梏住散不開,嗆得他眼睛火辣辣。
黃智華右手持斧,左手握木頭,正一下一下削著,削下來的木屑被丟進火中,增添煙霧。如此單調的工作令人無聊,回憶的泡沫浮上思緒表面。
那天同樣是個陰雨天,百八十人在空地和人械鬥,哪位兒郎沒有個血氣方剛的年紀,最是下手不講究,其中又以黃智華表現突出,大拳大腳蘊含無窮狠勁,只要不把人打死,他絕對不留招,人送外號「殺心瘋」。
黃智華雖然有父母,但還不如沒有,他從小都是獨自一人。天地之大,無處是他歸處,只有在狐朋狗友之中做傻事,才能讓他有被接納的感覺。因而,他從不拒絕好兄弟們的烙人邀約,享受著別人敬畏的眼神。
打著打著,警笛聲響,大夥不論從何而來,皆是一哄而散。黃智華也想跑,但一個兄弟叫住了他,他摀著腿神色痛苦,顯然是在剛才的鬥毆中斷了腿腳,不便移動。為了義氣,黃智華背對他蹲下身去,想要揹他起來。不料,一記悶棍自後襲來,使他兩眼一黑,陷入昏迷。再次醒來後,他便已經在看守所了。
想到此處,黃智華不免心煩,手勁沒控制好,不小心便將手中的弓削斷了。這弓被水氣浸濕,本來就難削,黃智華又只有石頭做的斧頭,使得難上加難。黃智華心煩無比,將手中廢物丟進火中,側身再拿一根備用的木頭。
眼角餘光當中,他注意到門口有人,門口之人披頭散髮,渾身濕漉,搭配著煙霧瀰漫,如陰府女鬼一般。一聲轟隆雷響,閃電照亮天際,照出一張蒼白如紙的鬼面。饒是心大如黃智華,心髒都漏了一拍,但待他回神片刻便認出人來,此人是昨天的那名長耳少女。
黃智華盯著少女看,少女也盯著黃智華看,兩人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一瞬間,疑惑在黃智華心中飛掠:她不是去杜思瑾那裏了嗎?怎麼回來了?她回來幹嘛?站在那裏盯著我幹嘛?
相視許久,少女走近,在黃智華面前停下。隨後,少女羞紅了臉,咬緊牙關,不情不願的解開繫繩,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白皙的胴體。只見少女體態精緻、碩果累累、肌膚粉嫩吹彈可破,實乃天上有地上無之尤物。
黃智華瞪大了眼,被眼前香豔場景驚掉了下巴,他不是沒見過女性裸體,但一上來便不由分說脫衣服的還是初見。這是什麼狀況,是在邀請自己嗎?他聽說過去沒有被世俗壓迫的人都很開放,見人歡喜就上,或許現在就是這個狀況。
黃智華不是柳下惠,他雖然不喜歡和人相處,但也不會刻意壓制七情六慾,況且如今也沒那麼多規矩。他急不可耐丟下手裡物件,接受邀請。
正當他兩三下脫去外套,準備繼續脫褲子時,突然,一陣抽抽搭搭傳來,黃智華手一頓,抬頭望向少女,見她開始嚎啕大哭,不免感到茫然。人家的眼淚都是開始了才落下,這人倒好還提前上了。況且她哭得如此兇猛,完全不像是來邀請辦事的,反而更像是被強迫的,問題是黃智華還甚麼都沒做啊。
眼見少女哭得唏哩嘩啦,黃智華實在不忍,他打消了桃色念頭,將脫下的外套披在少女身上。
這時,小屋有人來訪。
「好鄰居,翠花今天早上就不見了,我們很擔心她。」杜思瑾說「你可以幫我們一起找嗎?雖然現在下雨,可是……」
杜思瑾愣在原地,只見少女赤身裸體的哭著,對面黃智華抓著外套兩襟,是個非常適合看圖說故事的畫面。旁邊周成龍剛探頭進來,便被戳瞎雙眼,摀著眼睛在地上嗷嗷亂叫。
見杜思瑾拿起門口的長矛,黃智華慢慢舉起雙手,心如死灰道:「我可以解釋。」
※
黃智華好說歹說,終於說服了來人,自己絕對沒有強迫人行畜生事。此時黃智華跪在地上,和周成龍一同面對牆壁,少女渾身濕透,被杜思瑾用黃智華的外套擦過頭髮身體,然後在灶台前烤火。
黃智華問:「換我問你們了,這個女的為什麼會回來這裡?她不是應該在你們那裡嗎?」
黃智華想了一下,少女剛才的舉動如果不是得了不s*x就會死的病,就很可能是一種迫於無奈的獻身,想用身體來換取東西,大概是被收留的權利。但她既然如此地不情不願,甚至還委屈地哭了,她大可留在周杜兩人那邊就好,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我不知道啊,」杜思瑾說「我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她不見了。」
「她昨天去你們那邊之後,有甚麼異常嗎?」
兩人想了一下,然後周成龍說:「昨天她剛到我們住的地洞的時候好像很震驚的樣子,可能是嫌棄我們那裏吧。」
黃智華看了一圈自己的水濂洞,實在生不出優越感。
「總之,既然翠花大寶貝決定回來你這邊住,我要你好好對待她,絕對不能欺負她。」杜思瑾說。
「我不要。」黃智華說「而且為什麼叫她翠花?她自己說的嗎?」
「思思幫她取的,說是沒有名字很麻煩。」周成龍說。
「可是為什麼是翠花?聽起來很老。」
「才不老呢,明明就很可愛。我外婆就叫翠花,她也是個很可愛的人喔。」杜思瑾說。
黃智華硬生生把反駁憋進肚子裡,說:「我的小屋太小了,住不了兩個人。而且我不打算跟人同居,你們把她帶走。」
「可是翠花選擇這裡啊,不然能怎麼辦?」杜思瑾說。
「我不在乎,你們如果不把她帶走,我就把她轟走,反正與我無關。」
一陣靜默,然後杜思瑾說:「翠花大寶貝不要害怕,黃智華只是聲音大聲了點,絕對不會讓你流落在外,艱苦漂泊,最後死在狼嘴之下。」
「別想激起我的同情,我不吃這套。」黃智華說「而且你們語言不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話是說給我聽的。」
「嘖。」杜思瑾咋舌。
「別這麼說嘛。」周成龍說「你看,你把人家從海灘上救回來,可不是為了看她死在家門口的吧。俗話說好人做到底,你就幫一把唄。何況人家妹妹那麼漂亮,留在身邊也不虧啊。」
下一瞬間,杜思瑾一腳踹向周成龍,讓他的額頭狠狠咚到牆上。黃智華有些心疼,這堵牆總歸是泥土砌的,現在這種下雨天容易變形,不好受太大外力。
「對啊,我們也會常來幫忙的,你可以盡情使喚龍龍。」杜思瑾說。
見黃智華還是猶豫不決,周成龍抓住他的肩膀,小聲說道:「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就把她領回去吧。你不知道,昨晚我們憋的有多辛苦,外面是那麼黑,我們又不敢走遠,只能忍住聲音不能太大聲,每次思思都控制不住。」
「你!」杜思瑾面紅耳赤的輕捶周成龍「還不是你想要,我都說不要,你還…」
「嘻嘻,你每次都說不要,結果還不是這樣那樣…」
聽著兩人打情罵俏,這一刻黃智華終於明白少女,或者說翠花,為甚麼會過來了,感情人家被迫聽了一晚的牆根,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惜出賣身體也不願當電燈泡。
一想到這裡,黃智華又心軟了,他想起翠花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不忍心真的讓她落入狼口。又見這對情侶感情如此融洽,也不忍心讓她去當電燈泡,折磨三個人。
「好吧,」黃智華鬆口「人留在我這吧,但這邊有很多事要做,你們得時常過來幫忙。」
聽此言,周杜兩人皆是欣喜,連忙道謝。不久後雨勢漸歇,兩人便離去了,留翠花在小屋內。
翠花一直蜷縮在草床上,一雙眼睛警惕地盯著黃智華,黃智華也沒心思管她,自顧著做自己的事。吃飯的時候,黃智華會幫她留一份餐食,翠花也沒有推拒,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光。
當晚,黃智華先是如往常般觀察星空,然後才回屋睡覺。草床上有人,他便睡在地上,背對草床側身枕臂。深夜,細微的動靜將黃智華警醒,他假裝還在睡覺以觀察翠花的行為,只聽翠花悄悄靠近黃智華,在黃智華背後站著許久不動,不知道在做什麼,然後才悄悄回到草床上。
黃智華偷偷鬆口氣,鬆開藏在袖裡的棍子。他不知道翠花為何而來,但他知道翠花並不信任他,她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被迫待在這間小屋的,但她無法保證和她同處一室的男人會不會傷害她。黃智華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將男人殺掉無疑是很好的選擇,可以掃除一個潛在的危機。所以他警惕了整晚,不敢陷入更深的睡眠
當然,翠花有可能只是在半夜偷偷爬起來欣賞自己的俊臉,或者說是後腦杓,黃智華沒有排除這種可能性。
隔日早晨,黃智華醒來感到渾身痠痛。他不但睡在地上,還一直保持同個姿勢,確實是會腰酸背痛。黃智華看向尚在睡眠中的翠花,赫然看到半截渾圓飽滿的屁股蛋,因衣服太短而裸露在外,熏著他心癢難耐。
幸運色狼事件猝不及防,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搏鬥後,黃智華終是驅散了趁人之危之心,雖說人家吃他喝他,但既是不情願,就不該強迫於人。黃智華走出小屋,杜絕本作加上R18標籤的可能。為了避開邪念,黃智華甚至沒有煮上一杯熱騰騰的金盞花茶,就出去查看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