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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啊...不妙啊不妙啊,看这架势可要比想象中的麻烦,对家的居然趁着这段功夫已经挖筑出简单的土木工事了吗?看来要比预想中的费一番气力了!」
我们的小队长,或许我应该叫班长更为合适,举着她刻有船锚图案的望远镜,检视起接下来可能会成为我们坟墓的战地。
被临江工大附中一方占领的检查点,是一栋突兀地出现在田垄尽头的平房。
像是被狗尿过的斑驳墙壁,经过了先前一番激烈的交火之后,已经是弹痕遍布且四面漏风的状态了。
而就像是小队长所说的那样,那群人居然在和我们交火的间隙,在平房的四五百米之外用工兵铲挖出了用以拓展防守范围的简易壕沟,如果任由她们的增援赶来,让这地方被扩建成半永久性阵地,用来架设轻型火炮的话,肯定会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姐姐大人,听起来这次对面应该是除了常见的03式之外,应该是还有改过口径的M305A,还有一把201型通用机枪,搞不好还是762口径的。」
「工作的时候不要叫我姐姐啦!」
端着RPK74M的赤羽百香是小队长的双胞胎妹妹,和姐姐完全不同的是,这孩子的发式是短发,而且选择染成了带有暗金色挑染的样式。而且,个子也要比姐姐晴香要高上不少。
小队长当着我们的面摆出来一副要去踢自家妹妹屁股的架势,然后转过头对我们吩咐:
「好吧,既然上头的活已经派下来了,等下小森你和带着那门QLZ87的几位到那边的坡上把对面的支援火力钉在那里,之后对面有增兵的话就由你们两个来把对面的给掐了,然后中川,八子,柚叶还有百香你们几个分别带着那群本地学生去当近接组的过去先把对面的壕沟给清理占领了,唔对,等下百香你记得给我的命令跟那些本地学生重复一遍。」
眉毛小巧短粗,有着十分齐整的顺滑姬发的赤羽小队长,是位堪称是传统大和抚子模板的少女,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胸前实在是过于平坦,以至于我觉得她完全不需要任何防弹插板。
她来自于世代有着培养战斗巫女传统的古老家族,据她自己说的说法是武装巫女的职责,是随时给作战人员解答关于生死的疑惑。而就她看来,灵魂徘徊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们,显然是最需要这项福利的群体。」
但如果你觉得她只是RPG游戏里那种负责在后边通过无线电耳机讲漂亮话,从而我们进行一个回血的牧师那就错了——因为我曾经亲眼目睹过这家伙用她手里的鲨鱼皮刀鞘太刀,从头顶一直到会阴处把一个人直接劈成两半。
所以当这个家伙试图跟你解答关于生死轮回的疑惑时,你最好真的有在细心聆听。
在小队长的指示下,和我熟悉的狙击科同学小森绘六花拎着她的AK4D,和扛着QLZ87的火力支援组抵达了位于旁边一侧坡地上的窝棚——那是短郡女子高中为了在押解着战俘在种植园中服苦劳,而设置的观察哨点。
在毒辣烈日之下,押解着她们进入园中采摘果实的无聊作业,被我们戏称作是在做值日。
之前印象里有一次,在「值日」的时候,某个倒霉蛋的脑袋在我的眼前直接炸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不可名状之物。
虽然前半部脑壳直接被设么东西打飞了,但由于皮肤以及附着肌肉的韧性,所以失去了上半张面部骨头支撑的皮肉还立在那里,依稀可以辨认出头颅的形状。但眼珠已经像是被打碎的鸡蛋那样拖着黏液被挤了出来,两颗眼珠很有默契的啪嗒一声掉到地上,翻滚着沾满了泥土。
因为固定的肌肉带被打断了,所以那家伙的下巴现变成了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也不为过的程度,而还剩下的下半部头骨里,像是奶布丁那样盛着还在蠕动的大脑组织,以及正因为神经反射而痉挛跳动的舌头。
湿热黏腻的液体,喷到了我的脸上,而且在突如其来的惊吓,加上·事后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敌校武装JK的狙击手杀掉了的后劲的作用下,当时的我狼狈地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当时的我,诧异地抬头向上张望,只见到小森正一副得意洋洋地姿态把作为爱枪的AK4D垮在自己的肩头,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从坡上走了下来。
「中川小姐!没伤到你吧~!」
「怎么样怎么样,刚刚想试试刚换的扳机组件好不好用,结果你看,果然立马就见效果了吧!我为了有空进行这项作业可是特地把早上的训练翘掉了唉,唔对了,说到这个你应该有帮我点名的吧。」
脸上挂着明媚笑容的小森,装模作样地试着伸手把我拉起来,但又在我伸手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缩回去,害得我一屁股又摔了回去。
从这件事情足以看出来这家伙的性格到底是有多恶劣。
换做是谁都会说出简直是没救了啊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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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暂且抛开小森那个家伙暂且不提,毕竟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和她的事情还有不少没有讲过的。
在进攻前,我所在的近接组选择隐蔽在一丛杂草堆里,等待着支援组的火力掩护作为展开攻击的讯号。
在这个地方,我的搭档是八子(Hako),在进攻前,这个家伙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姿态,挥舞着手里看起来像是AKS的紧凑型短步枪。
说是看起来像是AKS,是因为我从极其可疑的焊缝和怎么看怎么对不上的铆钉数量来看,严重怀疑这东西是直接用她在战场上捡来的AKM改出来的。
以及,木质护木被这家伙不知怎么用的,像是在粪坑里泡过一样,这让自称枪性恋的小森不止一次因为这件事出言讽刺过八子。
好吧,让我们接下来重新把话题回到八子身上吧。
虽然名字叫八子,但这家伙其实是她们本校的学生。
严格来说,八子也不是这个家伙的本名,只是我习惯用O子这样的名字称呼别人而已。
像是小森的森子(moriko)啊,小队长的晴美(harumi)啊,这样的。
至于这个八子,原因大概是因为她脑袋上那副总是戴着的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价格不菲的八眼夜视仪吧。
以及这家伙一年四季都穿着件被来自战地的血污整得乱七八糟的海魂衫,似乎是得了一种再多穿上一件衣服就会死的病。
顺带一提的是,在负责进行近战绞肉的近接组,就人员组成来说,是一个我们这些留学部学生相对少,而八子这样的本校学生占人数相当更多的状态。
小森和支援组的其他人已经开火了,随着QLZ87发射榴弹时沉闷的出膛声,我似乎隐约可以看到连射的高爆榴弹在空中接连划过的抛物线,落到对面临江工大附中简易坑道里。
支援组的QLZ87,是我们在前些日子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的。这种看起来像是放大型转轮手枪的连发榴弹发射器在同类型兵器中有着不可思议的轻巧,很快便弥补了之前校董会一直没有批下PKM通用机枪作为支援火力所留下的缺憾。
在枪榴弹接连爆炸的声中,夹杂着来自AK4D对机枪点位进行短点射的声音,除此之外,当然少不了的是临江大附中学生在中弹之后发出的惨叫,以及用拆掉的篱笆做成的临时路障被炸了个稀巴烂的景象。
伴随着支援组的枪声,我们近接组也应该发起进攻了,这时候赤羽小队长过来拍了拍我和八子的肩膀。
「中川,还有那个八子,你们两个等会开打的时候麻烦帮我看着点百香那孩子.....如果有需要的话还请拉住她,麻烦你们了,多谢!」
「放心咯,小队长阁下。」
作为对双手合十的赤羽小队长的回应,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接下来......」
随着高爆榴弹的发射结束,接下来装填进去的是颜色诡异的烟雾弹,我们将在那诡谲的橙色烟雾的掩护中发起进攻。
这样的色彩,感觉好像是当初我从防高毕业之后,经过坂道时抬头所见到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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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们跟在我和八子前辈身后,至于手里的家伙事....你们检查下保险,等会不用自己瞄,杵在那跟活靶子似的,我们打哪你们跟着往那射就行。」
「唔对了,你们先把包放下来,背着这东西进去容易撞倒别人,而且在对面眼里你们作为目标是很大的一个。」
「是,前辈。放心吧,沢渡,只要跟着中川前辈她们就一定能活下来的!」
「嗯嗯!只要跟在前辈身后咱就觉得这下稳啦。」
进攻开始前,我叮嘱着身后跟我分到一组的沢渡和初芽,她们是上周补充过来的新人。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她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所谓留学部的成员。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跟她们嘱咐这嘱咐那的,就像后悔因为她们两个是我第一次带的新人,所以就试着去记住她们两个的名字一样。
因为这两个人在还没进入到坑道的时候就死掉了。
我们刚冲出去的时候就遭到了来自临江工大附中学生的反击,作为和防高一样等级的半军事化院校,临江工大附中那群人的组织度高得吓人,即使是在阵地被高爆榴弹轰得逼飞奶炸,而且大多数作战人员被我们支援组火力杀伤的情况下也能重新组织起反击。
尽管敌校火力的倾泻已经因为专职的机枪手被小森她们点掉了的原因,而在精准度和火力的密度上都上大打折扣,但就这个级别的火力来说,对于我们仍然足够致命。
或者说,这次对方的火力比起以往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凶悍。不止是作为支援火力的201式7.62通用机枪,这里边还有附中学生弹出战壕进行射击的5.8mm自动步枪,听起来甚至可能还有仿造的西蒙诺夫。
顶着自对面倾斜而来的火力,我们在烟雾弹制造的障碍中对临江工大附中把守的地带进行突击,我能感觉到子弹从我耳边穿过,甚至是擦断掉几根头发的感觉。在我们前边的本校学生不时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流弹,像是烧热钢筋穿过的黄油那样打穿。以至于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夹带着组织碎片的血雾从她们的身后飞出来——不过我却难以分辨出脸上湿热的液体究竟是自己的汗液,还是这些同伴的体液与油脂。
那些四仰八叉的尸体就这样倒在我的脚下,身前的八子兔子似的从尸体上跳过,而且也不影响她在跳起来的时候用AKS74U向敌校的堑壕开火,这姿势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玩过电视像素游戏里的人物。
至于我嘛,身上的防护让我的动作稍显笨拙,偶尔会失手踩到脚下的尸体,发出在遍地枪声中却清晰到离谱的咯吱响声,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我甚至可以肯定的表示,在这过程中我可能把一两个倒霉鬼的粪尿给踩出来了。
所以我偶尔也会在几个点射之后转过头,嘱咐身后的沢渡和初芽两位后辈注意脚下。
对面射来的子弹有时候也会射到我脚下的尸体上,从她们身体中喷出的液体溅到我的过膝袜上的感觉,就像是不小心踩到水坑,但一时半会又无法去清理一样难受。
几轮交替的冲锋之后,我们已经抵近到了距离临江工大附中壕沟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已经可以看到从坑道里若隐若现,探出脑袋的附中学生。
在这个距离上,赤羽百香使用她的RPK74M对那些若隐若现的脑袋进行扫射,接下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应该就可以直接进入到那条壕沟里了。
「中川桑中川桑!」
「我这个长弹匣打光了,掩护我!」
「好~好~!」
当时我卧倒在前面本校学生的一地尸体里,身上糊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浆,碎肉,还有泥土。虽然咽喉中呕吐的感觉不断膨胀,但仍然端起握把已经变得黏糊糊的A2君进行射击,以掩护正在重新给RPK74M装填的百香。
时间好像是有被刻意放满一样,似乎从对面敌校阵地倾泻而来的火力也是像老电影里那样放了慢镜头一样。
同样,即使眼前不足百米的距离枪声大作,但此时我的耳边却表现出不合常理的寂静。配合上眼前因为剧烈运动缺氧而出现的黑色斑块,就像是感官被彻底剥夺了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只有A2君的枪托在进行三连发点射的时候会用有规律的撞击提醒我周遭的事物还在一如既往地运作着。
只是,唯独有哪里不是特别对。
我身后的那两个人哪去了?
在更换掉塑料弹匣的间隙,我用余光瞥了眼身后,只见初芽跪坐在那里。
准确的来说,是跪坐在自己的血泊里面。
如果不是那对标志性的双马尾,和枫叶形状的头饰,我绝对认不出来那滩跪在那里的怪肉是之前每次训练结束的时候都会拿着笔记本,跟我问一些显然是废话的问题的初芽。
我不知道这孩子身上中了多少枪,但我只知道临江工大附中用5.8mm或者7.62mm的子弹直接给这孩子撕得不成人形了。
对于跪坐在自己血泊里的初芽,我至少可以肯定有一发子弹打断了她的锁骨,把那条胳膊直接从她已经粉碎的肩膀那里扯掉了,只留下一层像纸一样薄的皮肤,和附着着黑紫色肉渣的断骨还在原先胳膊的位置上像是钟摆那样晃来晃去。
另一发子弹则是撕开了她的肚皮,因为我看到还在冒着热气的肠子、胃部还有已经破掉的肝脏像是洄游的鳟鱼那样争先恐后地从外翻着黄白色脂肪层的破口那里跑出来。
她的那张娃娃脸上已经因为失血变得惨白,眼泪从一只失焦翻白的眼球底下流了出来,和冷汗一起花掉了初芽为了留住自己最可爱样子,而在上出任务前化的妆容。
而另一只眼睛的位置,则是只剩下一口黑糊糊的血洞在那里了。
至于沢渡,一条腿从膝盖以下消失的她像是膝枕那样倒在初芽的大腿上。
她的肺叶被打穿了,黑色的泡沫不断从她的喉咙那里涌出。还未死透,但单腿确实还在那里蹬来蹬去的沢渡,像是往常训练之后的小憩那样枕在友人初芽的大腿上。
在沢渡身上短郡女高配发的制服格子裙上,有一块地方的色调变深了,那是她濒死时从大腿之间渗出的体液。
更换弹匣之后我重新端起手里A2君,虽然说眼前是固定在提把顶端的近距离瞄准具的分划线,但那两个人尸体的样子,在我的视线中却一直挥之不去。
「喂!中川!」
在恍惚间,赤羽百香从后边的一处木制掩体后边叫我。百香身上的制服,虽然也像是躺在这片战场上的诸多尸体一样被血污从灰色染成了湿润的棕红色,但再怎么说也好歹是自发起进攻以来,我除了看起来已经不想是人的八子之外见到的头一个活人。
「你和八子两个快点,她们的增援好像来了!」
换完弹匣的百香勉强从掩体后面弹出小脑袋,顺着她手指指向的方向,确实可以看到一小队的人影像是扛着什么装备似的,正从临江工大附中占据的白房子那里赶来。
而同样是在我们的视线中,她们的人在刚刚抵达阵地的时候,领头的家伙似乎就栽倒在地了。
从信号弹的光芒中,似乎可以看到一束血雾从领头那个女生的后脑勺喷了出来。
接下来是扛着支援型火力——可能是通用机枪的那位,也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倒在地了,但没有像领头的那样立刻死去,而是十分痛苦地在地面上打着滚。
她的一位同伴似乎想将她带离战场,但也像领队的同伴那样子,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头部而立刻死去了。
这些都是在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事情,在附中支援小队人员接连被击毙的同时,从我们的耳机里伴随着枪栓运动的喀吱声,传来了小森那家伙的声音。
「哎呀~请问,是总说狙击手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但是却忘记关掉无线电公频的赤羽百香小姐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个个的没有我果然就不行了啊,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让你们说出求求你了,小森大人,我们什么都会做的之类的」
「不过这次的话,就勉为其难的让你们放心地把头顶交给我好啦,赤羽百香小姐等下只需要负责在中川她们清理堑壕的时候,站在上边肆意使用机枪进行压制就好啦。」
在当时小森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附中增援过来的学生在枪响中应声倒地了
啊啊,不得不说,小森这家伙虽然在这个时候很可靠,但这家伙讲话的方式也确实有够欠扁的。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那条附中修筑出来的简易壕沟,最后还是失去防御的基础,裸露在我们的面前。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对方机枪手已经僵硬在那里的尸体。
通用机枪金黄色的弹链上洒满了那个家伙的豆腐脑,在这个距离上我很难判定究竟是小森一开始打的点射还是来自百香的机枪对射杀死了她。
那个家伙的手像是焊死了一样掐着握把,似乎是后来有同伴想要把那挺机枪从她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但只是在上面留下了深紫色的瘢痕。
在进入战壕之前,我和八子陆续解下手雷丢了进去,从那里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激起的尘土和气浪直接拍打到了我们的脸上。
直到确定了里面一时半会不会传出来其他的动静之后,我们这才从边缘踩着泥土滑了进去。
在临进去之前,八子那个没品的家伙选择一脚把已经死掉的敌校机枪手,连着那挺机枪一起踹下去了。
你绝对想不到,当我突然看到自己劈腿坐在一滩淤泥和弹壳之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死灰色的人脸,瞪着已经干枯失焦的眼珠盯着我的胖次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奇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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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两位后辈的遗骸已经足够令我记忆深刻的话,那进入到壕沟之后看到的更多尸体,对比之下则是让我没有产生太多其他的想法。
当然,是除了地面很容易让人滑倒这点之外。
因为我刚试图重新站起来就顺势一脚摔到了地上。
我之前提到过,这地方的泥土是很容易就挖到渗出地下水的程度。
在刚才的作战中,被支援组直接用射手步枪射杀,或者直接用高爆榴弹炸死的附中学生,起码是把壕沟机枪掩体附近的那块地面给填满了一层。
而从她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中流淌出的血浆尸液,热气尚未消散的脏器,以及失禁出来的粪尿,已经和从土壤中渗出的水一起,把脚下的泥土给浇灌成存在于阿鼻地狱中的泥潭了。
在滑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我的屁股,不对,这玩意好像能被抽出来。
那是一只被炸断的手,已经失去血色,因为和我一样长期持枪射击,在食指和虎口的部位已经长了一层薄茧。暴露出青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手工手链,上边的当地文字我虽然不能全看懂,但大概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这只手原先主人的恋人所赠送的吧。
但再往下的光景就让人略有些难以接受了。
自从手腕以下一段,就是血肉模糊,参差不齐的断面了。碎肉之间夹带着黄色脂肪和细丝状的肌肉纤维,而骨骼则是被直接掰断了,露出其中暗红色的骨髓。
正在我像是宣传画册里的牙科大夫那样屏息凝神地端详着那断面的时候,八子用她穿着盗版阿迪达斯的脚猛踹了我一下,我这才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把那只断手扔到一边。
因为与此同时,站在我和八子前面壕沟尽头的存在,是一小队眼中反射着滔天仇恨的附中学生。
附中的少女们,在白绿色调的制服外边套着作为秋冬装束的带杠运动装,军绿色帆布胸挂中的弹匣已经所剩无几,琥珀色的瞳孔中是巴不得将我们两个原地捏碎喂狗的仇恨。
不知道是因为在她们的纲领中将我们视作破坏了高校战争法纯粹性的十恶不赦之辈,还是我们刚刚杀掉了她们可能曾经的亲密友人,亦或是两者皆有。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互相端起枪的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片壕沟了。
在那些附中学生之中,我甚至见到了和我妹妹一个年纪的初中部小孩子,她的眼神中是一种清澈的坚定,能被这样的孩子所仇视着,我的心中.....
真是太斯巴拉西了!
那是一种很难被人所理解的,由愧疚感的肥料所催生的欢愉的毒草。
如果被那孩子手里的QBZ03打死之后,以两腿叉开的粗鄙姿态死去,此时再被她用穿着作战靴的脚使劲踩到已经解开背心,露出致命弹孔的柔软肚皮上。
在我已经听不到的时候,被那孩子用愤恨,但带着无可挽回的悲凉语气辱骂成是财阀的玩物母狗。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行,我当时在脑袋里否决了当时自己糟糕至极的想法,不行不行,必须找个足够煞风景的玩意给我拽回到现实里。
于是我观察起身旁的八子,即使是平日里习惯嘻嘻哈哈的她,此刻也是盯着手中AKS74U的机械瞄具,海魂衫外裸露的皮肤夜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但这僵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头顶响起一连串像是撕开布料的动静。
怎么说呢,对面的三个附中学生,当时在来自赤羽百香RPK74M雨点般的扫射中起舞的样子,让我想到了用烧热的铁筷子戳穿的豆腐。
「障碍排除~」
我们的头顶回响着赤羽百香此时元气满满的宣告,很遗憾的是,从坑道里向上看去,这家伙穿得是一条灰色的安全裤。
什么嘛,明明这家伙的姐姐都会选择那种布料不是太多的胖次来着。
在那之后,我们继续清理这条战壕,因为是临时修筑的,所以这片战壕区的面积不是太大,算起来也就是儿童公园里那种做样子迷宫的大小,基本上很快就能走到头的样子。
「那个.....这次谁站前面?」
「当然是你啊,我手头上只剩下这种20发短弹匣了唉,火力肯定不够的。」
「啊,好吧,不过我爆炸物剩下不多了,这个你来扔。」『
「OK,你需要的时候肘我一下。」
在清理接下来的壕沟的时候,我把手搭在八子干瘦的肩上,她手头上给自己那把烂枪用的是原本配发给机枪的长弹匣,单就火力持续性这一项硬指标来说,就已经比我适合进行这项工作了。
「准备准备。」
「哈伊~你先靠后。」
「好,3,2,1,起步!」
和一直以来的动作一样,我从胸前解下最后两枚进攻型手榴弹,用牙齿咬开拉环对着拐角里边扔了进去。
伴随着连续两下剧烈尖利的爆炸声,裹挟着泥土的气浪从眼前的「胡同口」喷了出来。
「呜哇!呛了我一嘴泥巴唉!下次能不能......」
「好啦!先开枪再说吃土的事情啦!你这个笨蛋!」
我语气略带不满,同时搭着八子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瘦弱的肩头捏出咯吱的响声。
已经「乖乖听话」的八子,躯干和脑袋还停留在原先的地方,只是将手里的那把破枪探出拐角对着空气中漂浮摇曳的尘埃与尚未散去的烟幕打了几轮扫射。
「清理完毕,可以通行。」
在我身前的八子,刻意模仿着老电视剧里军人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向我回复。
「你确定?不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可恶!你看!都说了要你小心了!」
正说话的时候,从我小腿上传来一阵黏糊糊的触感——一只通红的手从叠股枕臂的死尸之间伸出,死死抓住了我的脚踝。
一个还未死透的附中学生,手已经在血水里泡皱了,用空荡荡的眼神瞪着我,嘴像是被捞上岸的鱼那样一张一合。因为大量失血,整个嘴唇都泛白了——我猜是刚刚八子的扫射正好打碎了这家伙大腿上的动脉,因为这个能把人给泡成血人的漫画出血量,基本上也没有别的地方了。
「她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闲情雅致,向八子开口询问。
「在求我们杀了她,我弹匣就剩一个了。」
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着的八子头也没回。
「那好吧。」
我的眼光在坑道里来回搜寻着,最后使劲从坑道的墙壁上拔出来一支工兵铲。
「嚯!」
奋力一挥,让烤漆的铲刃直接劈进那个附中学生光洁的额头,连带着这一下子,随着嘎哒一声的动静,那个附中学生的脖子扭成了直角。
「走吧。」
我们继续在只剩下一小段距离的坑道里行进着,眼前是最后一个拐角。
重复之前的步骤,只是这次尖叫换作是八子口中发出的。
「可恶!」
「什么情况?」
作为辅助人员搭着她肩膀的我,下意识地把她给从交火的位置拉了回来,与此同时端着A2君顶了上去。
「刚刚打着打着导气箍飞出去了!」
「哈?」
我暂时顾不上去嘲笑或者指责八子,因为眼前的烟雾已经散去,而最后据守在坑道里的那名附中学生已经在对我迎面发起还击了。
几发流弹从我的身侧擦过,但可能是因为对方尚未从爆炸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所以即使在这个距离上也无一命中,想来也是我运气好,因为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防弹插板的防护也不足以抵挡小口径步枪弹的直击。
但后来应该是对方打光了手里的弹匣,所以直接掏出来手枪进行还击,老实说在这个距离上手枪弹虽然不足已击毁插板,但伤害却也是实打实的。
两发,我觉得应该是两发的手枪弹吧,像是来自地下黑拳手的重拳那样陆续打到我腹部的位置上,不开玩笑的说,我的肚子里直接翻江倒海,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至于小口径步枪弹,我觉得应该是有至少一发从我的腋下穿了过去,但没有打中,因为我感觉到那里凉飕飕的,应该是把原本就被背心磨薄了的衬衣腋下直接给划破了。
可恶,我原本还想给她们重新装填的时间再去杀。
这下我直接像报复般的对眼前那个应该是指挥级附中学生开了火,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她手头上有自卫用的手枪,这在附中那边一般来说是指挥人员才会配有的武器。
我看到了眼前那个附中学生往后剧烈地栽了一下,从她的身上陆续爆出在夜色中极为耀眼的血花,子弹在她的体内,把血浆和碎肉给搅了出来,直接给她身后那张桌子上的地图给染成征兵用的红纸。
顺带一提的是,我当初打过去的可不是一次的三连发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清空弹匣的程度。
这就导致了什么呢?答案是在我的连射中,直接把那家伙拿枪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同样的,脖子上的动脉也被直接打断了,连带着让那家伙的脑袋歪成了新房45°。
在枪膛内传来空枪挂机声音的同时,那个附中的学生干部也总算倒地上了,但我仍然端着A2君站在那里剧烈喘息着,被我挂在扳机护圈上的钥匙扣,也仍然在来回摇晃着。
怎么说呢,虽然大家伙嘴里经常诟病M16A2的三连发机制,说是这样比较鸡肋。
但这也算是我比较喜欢A2君的一个地方。
你想啊,从结果来说,我扣动M16A2的扳机之后能给我带来校董老登发的奖金。
这和什么是一回事呢?答案是之前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听到收银机来回进账的叮叮叮叮的提示音。
所以说,就像是之前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收银机的声音能给人带来轻松安心的感觉一样,M16A2进行三点射时,带给我的也是如此的感觉。
神奇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