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意識朦朧之時，躺在地上的玥好像看到旁邊一個穿着女巫服，頭上長著一雙捲角的女孩，正由上往下盯著自己，或許是背光的緣故，只看得到女孩臉的下半部分。

  玥試圖開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看著女孩一開一合的嘴型，玥仔細辨認終於讀出幾個字。

  「對不起……」

  解讀出幾個字的瞬間，意識重新回歸，玥視野聚焦的瞬間，圭一閉著眼臉上泛紅，嘟著嘴的臉已經近在眼前。

  腦子還沒轉過來，但身體已經自主反應，瞬間抬手一個巴掌打下去，圭一直接飛到空中旋轉三圈後摔倒地上，一臉委屈的流出兩行眼淚。

  「嗚……為什麼……」

  玥甩了兩下發麻的手，一臉疑惑的看向四周。

  「呼……我、我怎麼了？」

  魅音等人看著已經被打飛在地的圭一，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魅音用憐憫的眼神撇了眼圭一回答道。

  「嗯……剛剛還以為你沒呼吸了要人工呼吸，不過想到小玥是男孩子，所以……」

  魅音說到這裡，玥也大概知道前因後果，有些抱歉的看著還在地上抽搐的圭一。

  稍微的一陣混亂後，圭一重新坐回到墊子上，臉頰多了一塊紗布，一邊的鼻子還塞著染血的衛生紙。

  而玥則是跪在地上做出可以畫出黃金長方形的土下座，

  「十分抱歉！」

  說實話，圭一其實也不怎麼在意，很快就把玥給扶起來。

  看時間也稍晚，眾人乾脆就坐著繼續聊天。

  「咪……玥剛剛好厲害的說。」

  「對啊！圭一就像水車一樣刷刷刷的轉，那是怎麼做到的。」

  梨花跟沙都子詢問的同時，分別摸著圭一的頭說著「好可憐」，還有戳圭一的臉頰包紮的地方看他吃痛得樣子。

  玥則是看著天空飄過的白雲仔細回想後說道。

  「我練過一些防身術，不過已經忘記是是什麼時候學得了。」

  玥試圖回想，總覺得記憶一片模糊，伴隨著頭痛出現，乾脆就放棄繼續思考。

  雖然這個現象很奇怪，但長久下來，玥已經放棄尋找原因。

  這時靈光乍現，回想到昨天偷聽到喜一郎的電話，跟今天雛見澤村民對自己的反應，或許他們會知道什麼。

  玥緩緩起身，裝作活動身體走到一旁靠著欄杆，看著雛見澤的全景，希望等一下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吶……我問你們……你們對我了解多少。」

  玥轉過身面向眾人，眼眸下垂看著地板，或許現在不應該開口，但錯過現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適合。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現場被低氣壓與寂靜籠罩，周圍的蟬聲也跟著全部消失。

  玥掃了眼眾人，所有人都是低下頭沒有多說，但天生的直覺與極強的觀察力，讓他知道在場幾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自己的過往。

  「……哈哈！抱歉，突然這麼說，是我的不對。」

  玥打破現場的氛圍，自顧自的笑了出來開始道歉。

  「我先聲明一下吧，我……我有類似失憶症的狀況。」

  說道這裡，玥注意到所有人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

  「很難相信吧，半年前我的記憶幾乎消失，知識雖然都還記得，但誰教的以及怎麼教的我都不記得。」

  玥看著自己的掌心，有時候甚至感覺這幅身體不是自己的，像是從別人那裡搶來。

  「所以你們……不，應該說雛見澤的居民討厭我一定有理由。希望你們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聽完玥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自白，眾人嚥下口水，互相看了一眼，點頭後由魅音起身對著玥說道。

  「我知道了……不過這全都是謠言，或許有些不正確，甚至全部都是錯的，也要聽下去嗎？」

  看魅音的眼神無比認真，玥也點頭同意，無論如何即使全錯，但謠言不可能無中生有，應該也有參考價值。

  魅音清咳兩聲，開始敘述所聽到的一切。

  「首先是你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據說是以前有一次公由爺爺喝醉酒後脫口而出，好像是說你把同學打到住醫院，而且不止一次。」

  魅音說完看了一下玥的表情，後者則是撓了撓頭發出苦笑。

  「嘛……好吧，難怪他們會這樣看我，還有其他的嗎？」

  見玥沒有生氣反而讓自己繼續講下去，魅音開始講述聽到的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你從少年管理所出來這件事，大家推測你可能因為暴力行為而進去，竟然進去就代表一定犯了不小的問題，所以大人其實不希望我們太接近你。」

  魅音小心翼翼的說著，畢竟所說的全是謠言，真實性都有待確認。

  玥這次沒有回答，只是垂著眼眸，一語不發的看著地面，完全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久玥深吸一口氣後，抬起頭看向魅音幾人用自嘲的語氣說道。

  「嗯……這麼聽下來，我以前真的是很差的人呢……難怪外公會那麼討厭我。」

  聽到玥這樣自暴自棄式的自嘲，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陣沉默後，圭一握緊拳頭起身喊道。

  「沒、沒有這種事，對吧！這些只是謠言，別人胡亂編造的而已，我們認識的你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而蕾娜等人也跟著站起來，紛紛附和這個說法。

  看著這些關心自己的夥伴，一股暖意從心裡流出，玥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但很快轉成失落的表情。

  「嗯……現在說可能晚了，但還是有必要告訴你們。謠言裡的有一點問題，我出來的地方並不是管理所，而是……精神病院。」

  講到這裡，玥露出苦笑，也注意到魅音等人臉上都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假如說因為暴力傾向進了精神病院，那一切好像又說的通。

  玥思考半響，將手臂上外出時都會帶著的袖套扯下，滿手的密集的傷疤直接呈現在眾人眼前。

  撇開看過一眼的圭一，其他人瞪大的瞳孔，臉上震驚的表情已經出賣他們的想法。

  「嘛……看來傳聞沒有猜錯太多，那麼繼續跟神經病在一起可是會被討厭的喔！」

  而玥也知道親口說出這件事情，毫無疑問會讓自己與所有人之間的關係改變，但越晚開口只會讓到時候受的傷越重。

  「那又怎麼樣。」

  魅音突然喊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刻她毫無動搖的直視著玥。

  「你就是公由玥，我們的夥伴，喜歡吃甜食跟開玩笑的小玥，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魅音拍著胸脯說道，此刻她堅定的決心一覽無遺。

  「沒錯！我被小混混包圍的時候，你也上來幫助過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一點也是不會改變的！」

  圭一也踏上前，走到魅音旁邊，說著昨天的被救一命的事，臉上沒有對玥絲毫排斥，依舊開朗的笑著。

  看兩人對自己接受的那麼直接，玥忍不住用一隻手摀住自己的臉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沒想到才相處一個星期，你們就願意這麼包容一個神經病，就不怕我哪天對你們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嗎？」

  「沒問題的！」

  蕾娜的聲音傳來，她也站到圭一旁邊，與平常天然呆的樣子不同，眼神堅定的盯著玥繼續說道。

  「夥伴的意義並不是單純的一同玩樂而已，在某人犯下過錯前阻止他，引導他往正確的方向也是夥伴的責任。我們不害怕小玥，所以小玥也不用害怕就把我們推開。」

  「沒錯！不知道你信不信，其實雛見澤的人都討厭我，而且我也犯下過無法挽回的罪業，讓我的……我的兄兄永遠離開了我。但是魅音他們還是把我當夥伴對待，從來沒有拋棄過我。所以……所以不用擔心，伸出手我們一定會接納你的。」

  沙都子不知何時也站到蕾娜身旁，說話的同時眼角開始泛出淚水，肯定是響起不好的過去，但她自己擦乾淨，眼神中並沒有一絲懦弱。

  「沒錯的說，即使全世界都排斥你，我們也會繼續在你旁邊，緊緊牽著你的手的。」

  最後梨花也站出來，雖然話語簡短，卻意外的有力量。

  「你們……還真是一群怪人呢……」

  玥嘴巴上這樣說著，淚水卻沿著臉頰滑落，在空中被烈陽照得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