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如果你要去那个被皇帝遗弃的地方，听从他们的建议：留一颗子弹，永远记得留一颗。不是给他们的，你明白——是留给你自己。 」

— 调查员 Verger Bor

「我讨厌这个宴会。」

「忍耐与等待是一种美德，至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审判官和他的搭档显然至少有一个不太喜欢这场浮夸的晚宴，当然，也可能两方都不太喜欢。尽管总督一再保证所谓的宴会是简单的，符合帝国礼仪的普通的会面——当然萨拉托夫也同意这一点。但是这些本土的达官贵人们表现出的热情显然超过了欧菲莉亚的承受能力。

对于大部分的帝国贵族而言，他们的财富可以在自己世界的大多数地区横行无忌，在多年的积累和庞大的生产力的加持下，在这里他们就是权势不朽的象征。只要自己不去主动触碰那些危险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尝试异端，涉足冷市贸易和竞争总督的位置。前两者可能会引来审判庭，后者对于大部分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贵族家庭来说，夺取权利比起合理运用权利要简单的太多，夺权是一种活在人类这一物种骨子里的不朽的渴望之火，而很合理的运用权力并且达到内政部的需求，则是一个危险的，需要训练的，一旦运用不当就会引火烧身的危险技巧。

但是他们依然渴望更进一步，把自己的子嗣送进星界军，帝国政府，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都是一条合理的扩展家族势力范围的策略。而相比于帝国官僚漫长的培养周期和来自边缘世界的天然劣势，以及星界军那高的吓人的死亡率，行商浪人天然的提供了一条合适的出路。

效忠于行商家族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他们的财富使用一种独特的计算方式，利润因子，这往往意味着一个世界若干年的总收益，甚至可以直接买下一个巨大的机械教铸造复合体，或者国教的大圣堂，或者维持若干个以团为单位的星界军的开销甚至干脆是维持一只独立于宪章舰队的贸易船队，只要分到一杯羹，对于普通的贵族来说都意味着海量的财富。而另一方面，行商家族天然的存在着对于体面和有教养的贵族的需求，他们需要一些有能力的管家或者代理人，而这些人往往需要精通高哥特语，又能灵活的周旋在各种需求者身边，一般只有受过良好教育和浸染在权力斗争的文化里的贵族们才能胜任。

但是很不巧，审判官这次也没打算收人，而另一方面，欧菲莉亚干脆被吓坏了，倒不是说不适应这些场合，无论是教育还是模拟，如何优雅体面的应对帝国的大人物是一门必修课。但是这些人几乎要溢出来的如同狂热像熔岩一样到处流淌，确实让站在火山口边上的少女感到极其不适应。在会场上多次微笑着用酒精和食物塞住自己的嘴，等着基利杰礼貌的分隔开这些狂热的体面人。

「你需要学着应对他们。你会遇到更多的有求于你的，平时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在平时有多傲慢，在欲望和压力面前就有多么谦卑。但是要牢记他们都是一群权力的怪兽。」

「如果可以我真想远离这些人。」

基利杰指了指安静的角落，「我们该走了，总督的专车还在等着我们。不过，我必须说明，远离他们你还会遇到愤怒的星界军将军，只会跟你说难以理解的废话的机械修会贤者，提出不切实际指标的内政部官员，哦，对……」他打量了一下欧菲莉亚，又看了看身后刚刚跟着走出会场在另一个属于仆人的休息室等了一晚上的艾芙琳，「你还要面对一群饥渴的男人，毕竟我必须承认你还是挺好看的。」

「啊……啊……谢谢。」少女没说完，就被艾芙琳狠狠地捏了一下，吃痛的闭了嘴。

「下面才是重头戏，总督我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但是就像我说过的，游到他往我们需要的方向说话，如果你不确定该说什么，那就把问题丢给我。」

「当然……」一辆银色的反重力车出现在面前，它的表面闪着连贯的金属光泽，曲面的设计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尤其是在这个到处充满了直角和尖塔的地方，更是如此。「但是你怎么看这个总督呢，我很好奇，我……嗯，我一直以来不接触权力，大人物也从不会有求于我。」

「他……如果没有问题我是很难相信的，大部分所谓忠诚的总督，脸上往往写着……嗯，」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顿了一下，「缺乏能力，而那些能力出众的人，多半则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才能保证达到内政部已经非常严苛的指标，当然，整个世界如果发现了什么资源，导致产能增加，而下一个重新评定税收的内政部船只还没到的时候，是另一回事。」

三个人进入了无人的载具，他们再一次消失在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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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一片慌乱，萨凡诺夫正在指挥能找到的一切人力，进行迎接领主审判官的准备工作。

经过了几分钟的手忙脚乱之后，他终于先找到了人欢迎，至于后续的汇报和提供近期工作的展示等等环节，在每个环节能拖延几分钟之后，机仆和仆役按顺序做准备就好。

终于随着一声阀门放气的声音，穆拉德，帝国之敌的掘墓人，已经来到了这艘无主之船上。

尽管穆拉德穿着便装，只有挂着的审判庭的玫瑰印暗示他还是有着最基础的防护，但是他身后结结实实的跟着一队私兵，他们有一整队卡舍津突击队，天知道他从哪里征来的这些人。而在队伍的末尾有另外一个带着兜帽和审判庭玫瑰印的中年人，穿着动力甲，手上拿着一把来路不明的武器。而最后的最后，一队战斗修女拿着爆弹枪，似乎正在紧张的戒备着什么。

仓促准备的机仆仪仗队连忙开始播放帝皇的圣言和欢迎的帝国胜利进行曲，每一个不在关键岗位上的仆役都弯腰旨意，他们让开一条道路，嘴里念诵着对帝皇的赞美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原地等待着一行人的到来。

「愿祂保佑战胜人类之敌。」萨凡诺夫在舰艏等待着大审判官，弯腰致敬，眼睛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愿祂保佑，萨凡诺夫。我很赞赏你刚才没有对我们开炮，尽管火控锁定已经完成了，你依然还是保留理智，而且还有足够的信息积累，判断出船的身份，我很满意。」

他明明在笑，但是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萨凡诺夫当然知道他的名号，他在几十个世界上已经贯彻过帝皇的正义，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并不像自己的外号一样热衷于大规模处决，至少比起萨拉托夫来说是要仁慈的多。

不过他也有残酷的一面，如果面对强烈的抵抗，他完全不介意把整个星球染成红色，掘井人的称号，也来自于一次失败的协商，在杰拉里三号星球上，无能的行星总督已经被撤换之后，穆拉德仁慈的要求叛军放下武器，在那些劳工拒绝了在延长的三年内完成之前十年中欠下的50%未完成的什一税量之后，一次残酷的攻城开始了，他杀掉所有的叛军，处决了所有的叛军亲属，就连婴儿也没有放过。他说，这些人从他们的父母背对帝皇的救赎开始，就已经丧失了生存的价值，当星界军的士兵们已经不太想动手了之后，他自己掏出了爆弹枪，开始挨个处决了几个孩子之后，又处决了所有不愿意动手的士兵所属的连队的政委，把他们统统丢进了这个世界最深的钻探井里。他的那个残酷的名号来自于此，不过他从不解释，也不在乎。

他没有进一步理会萨凡诺夫的谦卑，径直走向了作战情报室，「带路吧，我要看看你的主子的正在在忙些什么。」

萨凡诺夫自然不敢阻拦这位大人物，他也已经提前安排好机仆，收拾干净了桌子上关于近期任务的一切简报，只要不留证据，再合理的装死，就算是想发难，应该也找不到什么借口。

穆拉德挥了挥手，并没有直接进入战情室，而是开始四处散开，只有一个修女和她枪口暗戳戳指向的那个拿着玫瑰印的男人跟着进入了房间，等待着沉重的金属大门关闭，发出尖锐又悠长的闷响。

「大人……」

穆拉德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带着男人放下了遮住面容的兜帽，萨凡诺夫忍住了倒抽一口气的冲动，尽力维持情绪的稳定。

卡德莱茨为什么在现场，他的手上又拿着一份贴着金箔的羊皮卷。

「帝皇的神圣审判修会，马查里亚星区审判庭合议决定，对背弃帝皇之光的攘外修会审判官，基利杰·萨拉托夫，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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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这个集装箱仓一样的装置，地下网络的科技感瞬间变得提升了不少。地面和墙面都装上了塑钢的包装层，天花板上也安装了照明装置，不过依然有一股显著的粗糙感，这些包裹四壁的材料，多半是从工业废料中拼凑出来的，大小不一，只是简单的通过粗加工实现了连续性，保证了不会让背后墙体的里被污染的土壤把净化仓努力的成果变得前功尽弃。

小队在这里尽可能的安静的穿行，但是地面和鞋底的撞击声依然让人感到恐惧，自身的噪音屏蔽了更多的潜在的听觉上的情报，对于执行隐秘行动的老手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网络的结构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若干主干道连接着连通道每一个除尘仓的小路，最后汇集在尽头。在最远处有一群护教军站岗，进行侦查的小队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根据他们的鸟卜仪显示，路的尽头几乎又回到了铸造复合体，而且这个有人把守的区域存在一些人形生物的型号。

在短暂的手语交流后，亨德里克和希尔嘉德选择了冲进去，原因也不算复杂，一方面护教军的换班频率远远低于一般的卫兵，这帮改造人的生理需求作为血肉苦弱的证据之一已经被充分的优化过了，他们可以不吃不喝的站上七八个消失，同时保持高度的警惕性而不会开什么小差——就算有，他的视觉模块发现了什么异常也会强行让他开始工作。而另一方面，这边的人数有一定优势，如果能速战速决，应该可以在目标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通过这个区域，这里的护卫比起那些重装保护的实验室来说微不足道，就算被突袭短期内也不会引起什么快速反应。

风暴兵取下了热射狙击枪的保险，这些属于风暴兵的远程步枪性能比莱特林们手上的那个烧火棍要好得多，经过忠嗣学院训练的帝国精英们可以在一般步枪射程之外的地方有效的消灭帝国之敌。而同时，那些装备射速极快的短程热射枪的士兵也快速潜入视线死角的通道里，等待着交火的信号。

一枪，一个红袍子失去了脑袋，剩下的五个人迅速开始撤回视野之外，寻找掩护。他们带着辐射的步枪闪着不详的光芒，这些使用欧姆尼赛亚之力驱动的武器对于凡人来说在这个距离上是致命的，他们的头脑经过改造，本能的选择了最可靠的方式进行战斗，在未知敌人数量和装备的情况下，他们躲在了掩体之后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风暴兵们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时间，斜巷里的突击部队迅速杀出，他们的手上拿着速射武器，迅速地绕过掩体前的开阔区域，在后排的狙击枪掩护下快速突入死角，找到了掩体后的护教军。热射枪的射速更快，尽管威力略低，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只要被连续击中几次，无论是热熔还是激光枪，都只会成为视网膜显示器上的击杀数字。

战斗结束的很快，火星的仆从们现在成了一堆冒着烟的辐射源，他们的肉体和凡人并无区别，但是身上的供能装置散发出的辐射不光让他们自己变成了火星的消耗品，也让他们死后的尸体成了难以处理的放射性废料。

「但愿他们没有传出去太多信息。我们的行动已经很快了，三分二十秒，下次还有提升空间。」

「炽天使，你应该知道他们只需要毫秒就可以用二进制信息把这自己的坐标和状况发出去吧。」

「我知道，但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们在这里看着他们几个小时？然后等着连接到各个房间的通道里再一次挤满了人？」希尔嘉德摆了摆手，指了指前面再一次重新分叉的房间分布，结束了无意义的争论。「我们又没有死人，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搜查前面这些房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在这里。至于别的，我们出去再说，我相信审判官大人热切的期待着我们能带点东西给他已经忍不住想枪毙异端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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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重力载具把他们送去了一个清冷的宅邸，尽管看起来有大量从农业世界或者花园世界购买来的价格不菲的植物，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处于一种肆意生长的状态，显然缺乏园艺的维护，把本应该称作曲径通幽的道路变成了几乎难以通行的禁区。一个机仆直接从正中间用链锯打开了覆盖在本应该是路的位置的树枝海洋。

「总督大人有请。」它的声音干涩，机械，没有一丝的感情。

紧随着机仆，他们进入了一个有些落寞的大厅，金色的装饰在干冷的晚间的星光下显得不近人情，尽管里面装饰精美，但是可以看到岁月的磨损痕迹，大部分的装饰镀金上多多少少有黑色的划痕和斑点。进入房间的脚步声因为惊扰的落尘，混响更大了一分。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有隐约的灯光，从雕刻精美的门的缝隙下露出。

「请吧。」

费提安总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上批阅着大量的数据版，在宽阔的桌子后，是简单的行军床，和一个向帝皇祈祷的小壁龛。周围的装饰在明亮的灯光下展示出了全盛时期的华丽，同时也表明这里纯粹是一个冷宫，早就缺乏维护了。

「很抱歉，我自己很少从正门进入，这是载具的程序设定问题，向各位致歉。」

他问到了机仆进门时带入的一股木质被斩断的气味，皱了皱眉头，轻描淡写的道了歉。

「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是有的，也完全可以交易，但是你准备用什么来换呢？」

总督疲惫的看了看眼前的来客，挠了挠已经开始出现M字的头发。指了指身后的另一个密室。「我先听听你想要什么，我能提供的东西显然是非常有限的，和你们的财富比起来，我这里只能算略微有钱罢了。我没有多少私兵，我的政治力量只够保证我不会被贵族们明天安排成自杀，和确保这群想要我脑袋的虫豸们为了帝国的目标进行120%分的努力。家族还有一些财富，或者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值得一看的东西，走吧，我们去珍宝室谈一谈。」

「除了你们的财富之外，我需要您核实一个消息，总督大人，我们听说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正在这里发生，一些有趣的异形遗物的冷市贸易信息。」在电梯上，欧菲莉亚谨慎的提出了问题，她紧张的看了看萨拉托夫的脸，面无表情。但是艾芙琳脸上显然有一些遗憾，她似乎觉得自己问的操之过急了，但是总督并不是那么在乎，电梯落地，他指着一片庞大的静滞立场群，里面放满了卡拉斯丁家族收藏的各种珍宝。他正在挨个介绍这些并不能引起审判官多少注意的东西，有精致的黄金雕刻品，古老的国教经文，赐福的圣人遗迹，或者一些精工的武器。萨拉托夫的目光毫无变化，平静，甚至有些不耐烦，欧菲莉亚控制住了自己惊讶的表情，而艾芙琳似乎已经完全被夺走了目光，直到她的女主人轻轻地抓了抓她的衣袖，对于物质赤裸贪婪的目光才不情愿的收了回来。

「我会动用我的私兵帮您查出所有有趣的冷市交易，当然本地法务部里我的人也会参与，但是，最晚明天，我会把最近报告送到您的驻地。」

他确实是一个极为高效地官员，就算是艾芙琳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在这些家族微不足道的财富中，您最喜欢哪一个呢？」

萨拉托夫耸了耸肩，欧菲莉亚看了看眼睛里放着光的青梅竹马，顺着她的视线，带走了一枚据说圣马卡里乌斯赐福过的戒指。上面精巧的雕刻着镂空的帝国鹰，双脚上都是红宝石镶嵌的权杖，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来自某个圣殿世界的匠人之手，而不是工业世界或者巢都的量产货。

艾芙琳小心翼翼把它藏进了口袋，直到离开，才反复把玩了一会，戴在了无名指上。

注

护教军的辐射：护教军的改造移除了大部分肉体中无用的部分，同时高辐射的能量源也被使用，用于提供护教军大量植入物的能量需求。但是这也是星界军常常拒绝和红土世界的卫士并肩作战——他们的光是辐射就足以缓慢的杀死自己的战友。

行商的财富：大部分行商的财富已经超过了帝国货币的衡量范围，跑团规则使用一个被称作利润因子的概念来进行衡量，一个利润因子往往意味着天量的财富，可能是一个星球的价值，也可能是一件圣物的价格，这取决于供需关系，需要铭记，在他们的层级上，大部分货物的价格仅仅取决于供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