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Epilogue 2:Por Una Cabeza

「我是所有妇女中间最伤心而不幸的,我曾经从他音乐一般的盟誓中吮吸芬芳的甘蜜,现在却眼看着他的高贵无上的理智,像一串美妙的银铃失去了和谐的音调,无比的青春美貌,在疯狂中凋谢!
啊!我好苦,谁料过去的繁华,变作今朝的泥土!」

——M2 残篇


「凡人们,要明白,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所谓的冠军,每一个耍小聪明的人,都不过是我主人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

——米斯安德里亚克,奸奇大魔


「你确定不会有更多的兽人加入这里的战斗了?」


「当然,尊敬的总督女士,我确定。纳兹德雷格需要一张好仗,他不会喜欢一个毫无价值的破旧战场,康拉德的进攻非常成功,我们看得出来,他从最南边的索登海姆,发动了一场巨大的钳形攻势,成功的把绿皮往北赶到了靠近大陆尽头的许珀耳玻瑞亚,那个寒冷的极低在这个帝皇升天节的坏天气里,可不会有空降的条件。现在只需要合适的时间,等到天气放晴,康拉德的风暴突击队再表演一次他们刚刚学会的『战壕华尔兹』,我们很快就能在半个大路上重建人类的文明了。」


在帝国军队发起了决定性的反击的之后,胜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人们开始相信自己依然是被神皇所保佑的:尽管异端曾经来蛊惑人心,但是如今已经灰飞烟灭。尽管异形曾经盘踞了上百年,但是如今胜利已经指日可待,曾经他们担心异形的渗透,但是现在钛星人的飞船爆炸的画面船舶在每一个大街小巷反复播放。


帝皇毕竟是爱他们的,祂的画像,祂的符号迅速再一次占领了街头,激进的人举着火把和长刀游行,顺便洗劫异形和匪帮的办事处,温和的人举着蜡烛游行,顺便给被第一波人砍伤砍死的友好人士募捐善款。尽管他们都是以帝皇的名义,尽管他们都被那些拿着束棒的执法官们认可是虔诚的活动。


随着绿皮威胁的消退,曼德维尔点开始不断跃入大大小小的贸易船,金钱再度开始流动,甚至连总督也毫不费力的举办了这次盛大的庆祝晚会。甚至总督还有空提前三天给自己放了闭门谢客的假日,把大小麻烦都丢给了安伯莉处理——她大可以冠冕堂皇的说,神圣的审判庭有权接管帝国任何一个机构的控制权——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忙到昏迷之后,欧菲利亚气的直接闯进了办公室,凭空掀起了一阵飓风卷走了几乎所有的文件,就连审讯官都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当然,她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的——于是所有的活都交给了审讯官,医生们又一次围到了总督的卧室,在公主大人几乎要吃了他们的眼神里终于顶住了压力强行让总督调养了三天。


尽管时间有限,但是至少今天穿着黑色长裙的总督女士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甚至饶有兴致的换上了那些久久不会开启的正统贵族才会使用的珠宝和头饰,带着一股少见的矜持和贵气。放在平时,除了军装和那套垫肩的制服,她几乎不会用别的形象公开露面。


而正在和她调笑的审讯官,则言出必行的穿上了几乎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眼球的华服,极高的暴露度加上和如同雕塑的身材,如果不是身上佩戴者的审判庭的徽章挡住了她身边的蜜蜂,安伯莉大概很难有机会走到总督面前说上两句。


「你还是这样我行我素……」


「好了,收起你的嫉妒的眼神,艾芙琳小姐,我这是兑现诺言,你看,男人们,就是这样,据说从人类还在被称作阿非利加的古泰拉大路上开始,他们就是这种动物,你只需要用合适的话语和合适的姿态出现,他们就会变得心神荡漾,任人摆布。」


「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奇怪的信仰。」


艾芙琳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紧接着安伯莉也笑了出来,由于对神圣审判庭的尊敬——当然也可能是对站在他们身边已经腮帮子气鼓鼓的公主大人的恐惧——谁都知道她在那场近乎疯狂的最后一战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些贵胄和豪商们暂时抑制住了搭话的冲动。谁也不想再给这位一点就炸的公主身边再填上一个火星子,尤其是康斯坦斯已经明里暗里告诉了所有人几天之前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之后,就算是唐璜也得心里打几声退堂鼓。更何况她身边现在站着十来个百战老兵。


「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回复了,」安伯莉看了看已经气鼓鼓的欧菲利亚,笑着对着那边挥了挥手。穿着属于未出嫁少女礼服的欧菲利亚突然脸一红,撇过了头。「希尔嘉德女士愿意为您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但是有言在先,这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假旗行动,不会有实质性的调查。」


「我理解,这样我的回复就不算是空洞的威胁了。」总督很满意事情的发展,毕竟在钛星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她必须得得到一点回报——奇怪的逻辑,但是又的确如此。


「我希望你认为这件事情值得,还有,你的大小姐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小男孩,只是看了一眼就脸红成卡塔昌的食人花一样,我听说她和审判官大人十年前共同执行了行动,怎么算也不应该这么青涩,对吧?」


「该死的笨蛋……」总督这次又切到了那个消失世界的方言,骂了一句。「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独特的可爱之处,不过灵能者多少有些奇怪也不算意外对吧。」


「我很少听到灵能者有永远保持十几岁的状态的。」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笑,在这段时间里,她们的关系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善,尤其是当安伯莉处理的政务文件最后交到了终于被许可复出的总督手里的时候。


「我似乎不应该继续霸占您的时间了?还是说您愿意留给我一点点时间,去和您可爱的珍宝打打招呼?」


艾芙琳看了看天上飘过的智天使,看了看上面的议程表和计时器,「你还有十五分钟,我需要做一个致辞,人类就是这样,他们需要爱,需要赞同,也需要仇恨。」


她放下了酒杯前往主席台,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用鞠躬和赞叹,对总督表现出最大限度的尊重,她毫无疑问是胜利者,是解放者,是人类帝国在此处坚强灵魂的代表,就连那些曾经举起枪瞄准她的人,此刻也按照这里最传统的礼节,躬身九十度迎接她接下来的发言。


而欧菲利亚则被安伯莉拉到了一边,熟悉帝国政治的佣人们熟练地把她们引向暗门,躲开人群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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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菲利亚)


就算是在我过去的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安伯莉也是最配得上美丽二字的,或者说,她是少数几个知道如何使用自己魅力的人。也许因为她知道自己所行的道,必是忠诚的路。


要知道,国教对身体的描述和过去旧日宗教的看法没有显著的区别,身体是神皇的圣所,而这些吸引人的肉体,则往往会通向堕落和异端,尤其是在灵能学院的教程中,对于极致的刺激和美的追求,会引来色孽的关注这件事情,更是让这种禁忌变得合理。


帝国的无数贵族和艺术家们因此堕入粉色的魔爪,教官说,当你充满欲望的时候,就应当去忏悔,去寻找神父的指引。但是肉身便是沉重的帝皇的祭坛,我们又为何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呢?


不过当她走来的时候,呼吸还是本能的慢了一拍。她有着从画里走出来的美貌,又有着雕塑一样完美的身材,配上那几乎只能算勉强维持在体面线之上的礼服,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很美,她的嘴角勾起,在盯着我快步走上来。就连那些我的可靠的老兵们都脸上刮起了仿佛知道什么的笑容,点了点头让了一条路。


「好了,现在你亲爱的艾芙琳有事情要忙了,我想尊贵的小姐一定不介意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好怪!明明前几次打交道的时候她还像一个可靠同龄人——也许吧,在艾芙琳被自己强制送去修养的时候,至少她对复杂的政治和军事问题的处理老练的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现在她似乎更像一个贪婪的捕食者,尤其是当她发出甜腻的像是热可可的声音之后,当侍从们心领神会的推开了隐蔽的会客室的房门后,她变得更具有侵略性。她从只有前后两片的裙摆里伸出修长的腿,勾住房门,轻轻地推上了大门,而一只带着丝绒手套的手则放在了自己脸上,留下了酥酥麻麻的触感。


闭上眼睛,希望她别干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好了,至少,至少这是被迫的!嗯,一定是这样!艾芙琳大概不会生气……对吧……大概吧?


但是一切也直到房门关上为止。


她微笑着搓了搓自己的脸,有点羡慕的放下了手,「能教我怎么保养的吗?」


再抽回手的一瞬间,轻佻和情欲的气息突然地就消失了,她坐在了一张巨大的沙发上,双腿并拢,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没法解释,或者不如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切毫无变化,如果一定要说做了什么,那个,每天按时洗脸算吗?」


她的脸上写满了比看到异形凭空出现还难以置信的表情,沉默了整整三十秒,才继续开口,仿佛有人扼住了细长的脖子。


「我就知道我不该问……」安伯莉的表情是悲伤还是失望呢,捂着脸完全看不清楚,不过她很快振作了起来。「你收到了康斯坦斯给你的东西对吧。」


「半截数据板?」


「还有一半在我这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两块数据板拼起来,一个完整的德·纳瓦拉家族的徽章出现在数据板背面。


「康斯坦斯同时还是姐姐的密探,对吧?」


「你不是傻子啊。」她恍然大悟一样拍了拍脑袋,「那你该告诉我怎么让脸蛋这么光滑了!不许用拙劣的每天洗脸糊弄我!」她又一次双手凑了上来,捏着脸上下扭动。


「疼疼疼……那不是说在这里艾芙琳一个朋友都没有嘛。」


「你以为呢,她对胡安娜不满的态度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安柏莉明明刚才还在卖弄风情,现在却像半大不大的姐妹一样开始耍赖,无论怎么抗议,两只手都在脸上反复揉搓。「他的身边插满了密探,有我们的,有家族的,有阿尔瓦罗本人的,还有异形和犯罪集团的,比如你们的主教多少就和维恩家族有联系,而执法官团队里充满了异形和犯罪集团的代理人,至于内政部则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给我们服务的,阿尔瓦罗通过中间人对军队也有影响,当然,你也不要指望我给你具体名单,况且就算给了你也不敢发动什么大清洗对吧。」


「呜呜呜,很疼啊……」告状,等一会一定要告状,「清洗也没用,所以我才要提拔自己人当私人卫队。我怀疑你又开始当我是傻子了……」


当然,如果地位不够低,渗透就无处不在——当然地位低下也只是「可能暂时没有投靠任何一方」。而如果直接在官僚系统里清洗,则无法大规模绕晋升之路,只能大体上顺着等级提拔,那些候补和次官们早就在多少年前就有了自己的山头。


「很好,但是我建议,装个傻子也挺好的,尤其是你呀,没有根基身边又插满了别人的眼线,当然如果真傻就更好了,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回飞船了,我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安全屋……」


这家伙该打一拳了。


「不怎么疼,倒是充满了爱意呢。好了,两块凑到一起,你看看数据版说了什么吧,我会回避一下。」


「到也没必要回避,一起看吧,不过,你可以当我盟友对吧?」


「当姐姐也行。」


「不要,已经有一个足够麻烦的了。还有一个自封的正在外面讲话。」


「那当战利品吧,我保证会吃干抹净什么都不剩下的。」


「……」这家伙办事明明那么可靠,说话却有的时候不着调的就算是帝皇也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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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在安柏莉审判官日后的回忆录中亦有记载:


严格的说,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胡安娜女士,但是她符合我们对行商浪人的所有需求:野心勃勃,能力出众,并且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忠诚。因此如无必要,审判庭确实没有对她调查的必要。


因此所谓的调查是一种安抚性的言论,艾芙琳女士在未来的贡献也说明了她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自我贬抑的位置上——尽管到成书为止她的行动无一例外的表明了一种超过家族忠诚的额外纽带。我的导师,希尔嘉德女士从未真正开始任何实质性动作,甚至没有放出相关消息——在我和莫特的建议下,她只是留下了数个安全屋,用来庇护缺乏政治资源和保护的主仆二人,防止她们在未来的斗争中出局后受到迫害。


当然,按照希尔嘉德审判官的看法,没有人会对有用又无嗣的人下手,在官方记录中被确定的绝育意味着不会有任何后代拥有继承权,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在权力竞争中出局了。


鉴于我的导师对她们的出身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只能合理的推测,主仆在马查里亚星区的行动中建立了超越一般忠诚的感情。在特雷维利期间,我的试探也多次证明了这一点,在提到对方的话题时,另一方会本能的表现出感情上的依赖和归属感。


同时,也可以确定大部分关于欧菲莉亚的流言是有问题的,她没有基本的贵族政治的经验,但是有一些不错的政治直觉和判断力,不过更多的时候行为是出于本能和潜在的亚空间影响,关于后者,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一个强大的灵能者能听见亚空间的低语或者依照某些形式的预兆行事。


出于导师的意志,我建议艾芙琳不要正面对抗来自胡安娜的压力,同时建议家族的潜在继承人继续保持智识层面的低调,不刻意展示自己对政治兴趣。她们的身边已经埋下了足够多的监视者,家主显然不会容忍也不会希望她们做出自杀式的政治挑战。


莫特在第一次见到康斯坦斯的时候,就发现他和数据库中记录的名为康斯坦斯·帕拉江诺夫的人物无法完全对应,其本人应该已经去世多年,或者至少150岁以上了。但是在某次午夜的任务性深入交流后,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我在他背部和发际线附近发现了大量回春手术的痕迹,根据其他线人的情报,莫特认为这是一个长期埋伏在这个世界的只听命于家主的监视者,类似的监视者还在之后的日常交流中多次发现。显然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她们收到严格的监控并且并不被信任。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人依然执行了艾芙琳的命令,并且在长期和地方权力机关以及其他势力的代理人的政治博弈中取得胜利,一方面说明家族内部存在一定的团结,另一方面,说明她的能力确实的得到了认可,否则他们有无数的机会制造意外事故,或者仅仅是消极怠工,就足够让她困死总督府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满于胡安娜的处事方式:通过审判庭和自己的监视者分别送一部分数据版,并通过胁迫性信息要求自己的血亲就范。尽管她对自己的妹妹确实出手阔绰——只要她不碰自己的权杖。


她给了伪康斯坦斯一部分数据版,在活动中交给了欧菲莉亚,配上我的数据版残片,凑出了完整的加密信息,且只有家族血亲的dna序列能够解密——显然这是一份需要绕开艾芙琳的信息。


从个人角度,我不喜欢这位女主人故作亲切的样子,提出具有强烈的政治胁迫性的要求,这一点更是如此。


她要求欧菲莉亚和维恩家族联姻——这一部分和她给艾芙琳的消息完全相同,作为回报,艾芙琳会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姻亲对象——这一部分也完全一致。同时她可以保证尽可能让两人获得自由活动的权力——这是额外部分。


但是她的胁迫性体现在第二部分,如果和维恩家族的联姻失败,她的女仆,现在的总督,会被送去阿尔瓦罗远在马查里亚星区的探索舰队——这意味着横跨整个银河系的距离,是彻彻底底的胁迫。


但是对于胁迫这一点,我现在改变了看法,胡安娜甚至不能算是胁迫,阿尔瓦罗确实已经受不了科尔贝尔的抱怨——这个脑满肠肥的贵族确实受不了远征舰队的生活了,他迫切的希望回到首都世界,享受自己的宫殿和宴会。胡安娜只是在回应父亲的需求罢了,把一个精明能干的,看起来还能服务几十年的大管家送去满足父亲的需求。


但糟糕的是,这里附带一个通讯模组,欧菲莉亚不得不在几分钟之内回复自己姐姐的强硬要求。


就算是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70年,这位长不大的小公主哭泣的脸依然能够清晰的被回忆出来。从青春期之后我就已经很少看到除了即将被处决的叛徒之外的人做出这种表情了。让人羡慕的年轻的面孔上——据说至今都是如此——被泪水划分成了几个不等的部分,染上了血红和苍白。


我很难提出任何建议,尽管从理性上来说,没有理由拒绝这份邀约,这些胁迫不过是一种几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预防针。但是显然在感情上这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她显然不倾向于接受婚约,但是又不想最坏的情况出现。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有限的时间里,我能做的只是安抚,防止一个强大的灵能者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考虑到她前几天已经表演了一次容易冲动的性格,制造了大风卷走了总督桌子上的所有文件。在这种强大的刺激下,我必须做点什么让她不那么激动。


作为一个审判官,我必须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些错误,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私情。当然,为了和后续的凯恩政委自我鼓吹的浪漫关系作出区分,我必须声明,这是一种纯粹的感情上的亲近感和关怀欲望。


令人庆幸的是,她最后还是红着眼睛接受了邀约,我不用面对潜在的灵能灾难,但是我也必须承认,我灵魂深处的某一些部分感到了极度的无助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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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芙琳)

演说本身毫无意义,尽管这十分鼓舞士气,但是现在显然不需要关注这件事情。人群的欢呼?很好。喝彩和赞美帝皇?很好。犯罪集团主动亲吻左手,跪下并接受节制?也很好。但是她去哪了呢。


一脸红晕的侍从用眼神看了看隐藏的会客厅。


神皇在上,安伯莉要是把她吃干抹净了,那希尔嘉德可以考虑换一个学徒了。


用最快的速度体面抽身,在侍从和她的忠实卫队的人肉屏风的掩护下进入了房间。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看向了那个穿着纯白长裙和蕾丝长袜和手套的小公主。


小笨蛋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一头,审讯官目光呆滞的坐在另一头,中间是一个已经数据删除的数据板。


哎,这些不重要,现在需要的让她开心起来,毕竟她是专门跑过来看我的,小可怜虫要是哭了鼻子,我会一样难受的睡不着觉的。


「好了别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啦。」


她扭过头,像是机仆一样迟滞缓慢。


我告诉了她安伯莉带来的消息,胡安娜那个该死的政治动物的诱惑和提议,她听得很用心,逐渐笑了起来。


「总之啦,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要挟这个老女人,所以,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也不会嫁给那个什么菲力,放心好啦,你看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安伯莉你也这么想对吧……」


然而回头之后却发现安伯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消失,似乎已经离开了,也许吧。


诶?你为什么要把双手放在我的脸上,好了别哭了,好吗?


「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别这样了好吗?」


很快我听到了现实的幻境破碎的声音:


不,这是为什么!!!!!!谁允许你牺牲自己的!!!!你是笨蛋吗!!!!!谁允许你这样自我牺牲了!!!!


王座啊,你究竟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连最基础的贵族婚姻需要的生育价值都没有,会成为纯粹的政治婚姻,还是为了别人利益的那种?还是仅仅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至高至圣的陛下啊,如果她需要我的眼睛,那就拿去,如果她需要我的灵魂,那也随便吧,我在这里忍受了十年的折磨,不是来听到这种消息的!不,这不是真的!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好吗!告诉我!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我好吗!哪怕是去星炬照不到的地方也没有问题好吗!把这个该死的消息撤回去!我愿意去阿尔瓦罗那边!我愿意好嘛!哪怕去和绿皮肉搏!或者去和那些最残忍无耻的走私贩子们打交道也可以!看在王座的份上!不要当那个老女人的工具!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一样,但是拜托,我不需要你这样好吗!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样留在你身边好吗!看在神皇的份上去***的太子妃,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要我去当被松去太空当垃圾的母亲吗?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拒绝好吗!不要低着头哭哭啼啼的!像一个男人一样好吗!该死的!我都忘了你马上就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了!记得叫的婉转一点哦!还要扭起来!别忘了事后给他一个温暖的吻呢!等现在这个身上的衣冠禽兽成了太空垃圾,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也许我在帝皇的王座边上还能看到你被这个该死的奴役了你的家族当成传家宝呢!别忘了已经十年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一点没变!


啊……抱歉,别哭了……抱歉,我不想看到你欲哭无泪的表情,还有,我的手已经被你冻伤了。我只是……我只是很伤心,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我说了很糟糕的话,我,我是不是很糟糕,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我,我可能失控了……我……


我要静一静,你也冷静一下吧,我只是……不能接受罢了……我知道,我什么都懂,但是……就让我这样捧着你的脸好好再看一次好吗。好了,我知道,你是我的骑士,你在牺牲自己的未来,我什么都懂,你已经不是那个追逐我身后扭扭捏捏的小男孩了,你已经足够优雅迷人,已经是众人眼中的明珠,也是这个世界的英雄。但是你现在说那三个字,比一千发爆单穿过我的身体还要难受,抱歉,我是这样没用的人……抱歉……我……我是让你失望的人,我本来希望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的……我……


抱歉,我是一个没用的人。


抱歉,我的努力,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呢,好啦,别愣神了,你看我,我已经笑出来了哦,来,学我笑一个啦。不然?我来拉你的嘴角了?


我最爱你了,直到永远。


真的,神皇在上,我发誓。


抱歉,我又不争气的哭了呢。我……我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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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莉审判官的回忆录对此事记载不甚明确,甚至略去了大量的细节,甚至不见于凯恩档案,这些文字是在她写给审判庭报告的草稿背面发现的:


我看到了总督女士面部瘫痪一样半哭半笑的走出了房间,两只手上满是冻伤的痕迹,我听见了她们的争吵,但是我无法接入。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拿出一些珍藏的在下巢弄来的药粉让她稍微缓和一下情绪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是至少我听到了她们关系的秘密,能做一点回报的话,也就是现在了。


我告诉她,胡安娜很可能完全理解你现在的情绪,她可能是故意再制造自己的政治对手,至于原因很可能是自己即将开始危险的远征,她需要另一个山头,防止出现潜在的意外导致突然的秩序崩塌,毕竟她的正统继承人只有十几岁——当然这里有一半是我的猜测,一半是用来宽慰她的反叛的精神。


我罕见的感觉自己在语言和感情上的贫乏和无能为力。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她还需要故作坚强,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抖擞精神,宴会还需要这位胜利女神。


我确信这是一种折磨。


而当我推开暗房的门,里面只有一尊纯白的雕像。


地面上满是寒冰,她坐在冻成冰雕的椅子上,沉默的一言不发。


我记不清中间做了什么,也许是她的灵能抹掉了我的记忆,我最后连贯的记忆是,我抱着她,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摸着她的短发,看着她哭成一团,把鼻涕眼泪全部留在我的薄纱上。


之后,我开始讨厌贵族们的政治,我会把纯粹的异形调查作为自己的工作——如果命运不是后来反复的捉弄我,让我不停地和瓦尔哈拉597团发生联系的的话。


在当时,我只是去教堂,向着帝皇为她们祈求祝福和好运——尽管这并不太正统,也不那么符合国教的教义,当时还是太过年轻,我仅仅认为她们不幸,我应该能做点什么才对。直到有一天,凯恩政委的死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尽管经历了多次延寿手术,无可避免的衰老最终还是战胜了一个虚构的帝国英雄,死亡征服了他,而某种惆怅征服了我,让我再次想起了被那个少女灵能封印的一些片段,让我重新审视所见识到的第一桩贵族博弈的悲剧,也产生了新的认识:


泰拉的谚语说:战争中没有女人的面孔。尽管她们确实在唯有战争的银河中留下了自己胜利印记,但是神皇无法解释的命运安排将她们的心意相连,却又把她们放在了政治的棋盘上身不由己,她们看似拥有自由,却在棋手的要求下走到了底线升变。这个蛮荒的战地将她们视作胜利女神,视作帝皇福音的化身,视作美丽的化身,他们的家族将她们视作资产和棋子,我把她们视作可以拉拢的对象(也许我当初可以做点什么,我现在相信这一点),唯独没有人把她们当作人来看待。也许这就是这个战火燃尽的银河糟糕的地方之一。


在危机中成长起来的人,似乎更倾向于考虑自己所爱的人,自己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利益相关者,唯独不曾考虑的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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