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过是凡人为自己设置的一道愚蠢的屏障,用来抵御未知事物?肉体不过是凡人用来抑制自己最真实本质的束缚?我可以教你亚空间的真正秘密,小凡人。唯一的代价就是你允许我这样做…… 」
——一只被奸奇教派束缚的惧妖
「我们是不是回去的路也不太对劲。」
「总督大人,恕我直言,您就不应该参与这种冒险,欧菲利亚女士事后一定会生气的。」
「明白回话,阿尔内,你受过军事训练,比阿贡应该懂得多。」
「总督大人,您知道我们现在只能相信那个没事拿着长杖转圈玩的异形。」
艾芙琳明显感觉时间已经开始逐渐失去了意义,在没有任何计时器和地图还能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他们唯一的方向就是灵族怪客每隔一段时间用法杖指向的位置。整个建筑复合体除了巫火,几乎是黑暗的一片,这对于凡人的神经确实有些折磨了,探员已经开始抽泣,躲在阿贡的三蹦子车斗里蜷缩着一动不动。艾芙琳不得不腾出位置下车加入了步行的队伍。
她还需要这个探员活着,而不是把他一个人丢在黑暗里挣扎着等待眼神里的光芒逐渐熄灭。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消息,一个来自于她自己,似乎应该感谢明斯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显好了许多,跟在一群士兵后面一点也没有落下,这个医生显然不光调整了形象,还在其他方面也做了很多有好处的改动,虽然让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没什么原装肉身的机械神教的神甫。而另一个好消息是,灵族似乎已经反复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几次了,他不停的催促着行军,一边说,就快要到了——不过这个家伙飘在空中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让人生气。
又是几个黄色的惧妖,很快就在一阵点射之后被护卫们彻底消灭。
他们已经前进多久了?如果没有摩托后备箱里的一大堆斯汀和阿尔内出于多年特殊行动的谨慎准备的战斗口粮,他们应该已经在第一次感到饥饿之后陷入绝境了。艾芙琳还记得希尔嘉德当年的战斗训练,但是在第三次射击没有打中惧妖之后,她就把手枪换给了阿贡。
红黄蓝三色的巫火似乎正在各处燃烧,感谢罗德里戈投入了血本镇压这些动乱,这里依然会有大量战斗进行中的符文。尽管地理位置不再可靠,但是一路上他们确实也见到了正在拿着不合适的武器进行顽强抵抗的法务部职员,于是阿尔内的队伍从一个十人不到的小分队,变成了一个快50人的连队。
「前进,你们必须。」异形再一次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靠近核心,方向不变。就快到了,你们。快速,你们前进。正在幕后,邪恶之眼,窥探此世。」
在绕过了几个交战的区域之后,地形似乎开始扭曲,巫火像熔岩一样四处流淌,融化地面的精金,形成河床,大量蓝色和红色的石块漂浮在巫火之河上,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但是都闪着诡异的荧光,在热气下光影轮廓也同样发生了扭曲,形状从眼睛观测也变得不再可靠。
而在这之间一大群蓝色的惧妖正在喋喋不休的用各种能听懂或者听不懂的语言抱怨什么,中间的粉色惧妖气氛完全不同,一边大笑,一边走动——一会是三条腿,一会是两条腿。他们的数量似乎会不停的变多,就像实体宇宙出现了伤口,让这些亚空间的造物不停的涌出来。
「这是我们来过的地方?」
「恩里克的办公室,我们当时就在前面炸的门。神皇在上,那些雕像怎么都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阿尔内轻轻的用手指敲了敲枪管,发出了一阵急促的节奏。
「幕布已经拉开,群鸦在幕后注视,勇敢的战士,面对诅咒的遗物。」异形敲起了法杖,一个人唱起了多个声部的异族歌谣,曲调带着悲伤和愤怒,似乎完全不是人类的旋律。
「要拟定一个战前计划吗,总督大人?大小姐经常说您很擅长指定方案。」阿尔内拉着一路上搭救下来额法务部的执行小队的队长,一起躲在了最后的安全岛,他用旧地图在墙体上投影出绿色的幽光。「拯救世界的大活,您已经干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应该也不是问题,对吧?」
「啊?」她刚想辩解,但是看着制热到扎人的眼神,艾芙琳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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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布利乌斯和罗德里戈在前几个小时还能分开办公,在晚上就已经坐到了一起把法务部和内政部变成了联席会议的状态。这还得得益于两个部门在艾芙琳总督的整顿后,与这位失踪的总督形成了牢固的利益联盟,否则每一封信息的传递都会需要按照小时来计算。
自从探员们掉进了出现强烈混沌反应的豪宅再也走不出来之后,人手已经极度吃紧,很快接连不断的周围的卫星和空间站的暴动,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抽调人手把原本需要远征的军队送出了欧斯卡蒂的重力捕捉范围。
「我们不能再出任何暴动了。戒严吧?」
「普布利乌斯,你疯了吗?明天就是帝皇升天节,在这个时间里做出的决定必须是全然正确的,就算你现在打算戒严,明天才能执行,这意味着告诉那群伺机而动的反贼我们虚弱不堪。」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恩梅查拿着数据版跟着机仆走了进来,他黝黑的皮肤在白色的长袍下几乎隐形了,「我带来了更多的坏消息,诸位大人。」
「我先声明,我们快要没有执法者了,我们的后备力量已经快抽干了,现在外围的卫星和空间站已经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陷入了癫狂。」罗德里戈从身边的探员手里拿到了一个数据版,看了几次以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两位公主和离奇返回的阿尔瓦罗大人,所以才大费周章把火种撒的到处都是。」
恩梅查轻轻咳嗽了两下,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转了回来,「各位大人,我的坏消息是,我们的线人正在和探员失去联系,有一些目击显示,塞戈维亚和巴塞罗内塔都出现了不少的赏金猎人正在异动,此外这些之前爆发过叛乱的地区,都诡异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恶魔,没有异端,没有异形,一切都被肃清一干二净,但是法务部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无意冒犯,罗德里戈大人——容我斗胆进言,我们需要放弃外围区域,暂时固守欧斯卡蒂。」
办公室里暂时陷入了一阵死寂,不过没过多久,一个带着烤漆封印的第三局的文件袋被送到了罗德里戈手里,他看了一眼,递给了普布利乌斯。
「阿斯塔特?」
「第二页,我的朋友。」
「你们为什么还抓住了给审判庭服务的人?罗德里戈。」普布利乌斯几乎要叫出来了,但是法务部的老大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的手上还有最后1个中队,留给阿尔瓦罗大人吧,他没有卫兵,也不在核心居住区。」
「你疯了!?」
「我没疯,我的老朋友。」罗德里戈打开了一个家族树,在上面圈圈画画,「无论是哪位公主死了,根据继承法,权力都可以回到阿尔瓦罗大人手里,但是如果阿尔瓦罗死了,我们都得选边站。」
「……」
看到内政部的高级修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罗德里戈满意的笑了起来,「我们都为艾芙琳大人效力,这位总督女士显然是小公主的人,没有婚礼,也就没有利益整合。如果阿尔瓦罗大人死了,我们会立刻面临一场权力的游戏,你说,我应该首先保护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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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后的战斗记录里,阿尔内把这场战斗称之为在泥潭里打滚。
这些燃烧的怪胎一点也不好对付,子弹打在这些欢乐的尖啸者身上,就像打在了一团烂泥上,大部分时候不会引起任何变化,而运气比较好的时候,它们会凭空变成两个,从中间裂开,变成两个不那么开心的东西,成为两个独立的长吁短叹的蓝色火焰团,而如果再打出一发足够杀死蓝色怪物的子弹,他们就会变成两个黄色的散发着恶臭的小怪物,它们更危险,更狂怒,更喜欢点燃周围的一切。
「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怪物吸引到隔壁房间,给灵族制造空间让他们有机会进入书房。」阿尔内回想起了战术布置,把那些一路上收编的法务部干员全部派了上去。
「我知道你们在做一次危险的战斗,而且我会把你们派到最危险的地方,我不会解释为什么我需要你们用生命掩护异形,但是如果你们愿意前进,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加入阿尔内的卫队的权力——就像每个他们的人一样,在毫不质疑的经历了死亡的考验之后才能加入的荣誉团体。你们会有一辈子没见过的王座币和一辈子没见过的装备,当然你们也会无数次面对一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敌人。或者你们也会获得荣誉和赏金,我的恩惠从不会吝啬,你们知道这一点。
如果你们觉得太难了,现在要离开,当然也可以,但是以后不要指望从我这里拿到一丝一毫的恩惠。」
艾芙琳的动员有时候比牧师们还要高效,这些手拿霰弹枪的防暴警察迅速吸引了一大批蓝色和黄色的恶魔注意力。他们的损失速度很快,燃烧的火焰很快就能吞噬他们的肉体,但是这些法警依托雕像,桌子和其他掩体,依然拖住了他们。
「喷火器准备,用祝圣的圣水先洗一次枪头。」阿尔内的手下换上了祝圣的喷火器,用烈焰开道,这些收到祝福的神圣火焰压制了污秽的火焰,净化了扭曲的浮空石,让它们不再散发亵渎的光芒,而那些尖叫着冲过来的惧妖,他们身上的巫火被帝皇的圣火彻底吞没,不在分裂,不再变化,成为了恶臭的硫磺,被沉重的军靴踩过。
「异形,不,塞奇内尔,我们的命运在你身上了。」
异形轻松一跃,跳出了正常人三四倍的距离,然后很快悬浮在空中,绕过了巫火的河流。他念念有词的挥舞着迷雾之杖,很快一阵冰霜盖在了守卫在办公室门前的恶魔身上,尽管巫火依然在这些身形快速变化的恶魔身上燃烧,但是它们的确被冻结,被停滞,成为了一尊活着的雕像。
幻影先知无面的护甲看不见表情的变化,但是他的法杖在手上转了一个圈,显然他很满意自己的演出。他后退了几步,加速,一个翻滚,跃过了一个有着蓝色火焰的幕墙,落在了被热熔炸弹炸得稀烂的门框内侧。
「情况?」
「污秽遍地,帷幕撕裂,我看到了邪恶的乌鸦窥探尘世的秘辛。」塞奇内尔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嗓音和嘶吼了一整天之后的凡人别无二致。
「还有救吗?」
「阿贡,耐心,我正在解构当前恶魔的巫术,给我时间,灵能的抚慰才能愈合现实的裂隙。」
「是什么邪恶的秽物引发了这些现象?」
「一面邪恶的镜子,能够联通此岸和彼岸,被汝等的伟力震碎,扰动了恶魔的视线。」
「还要多久,灵族,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法务部的干员已经快被消耗完了,这玩意真的能直接绕过盔甲的缝隙直接燃烧肉体啊,他们的盔甲只是几个金属片做成的,帝皇在上,我们真的没什么时间了。」
但是阿贡再怎么喊叫,似乎异形都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反而在通讯的耳机里传来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语言和是不是的咳嗽声。
但是恶魔依然在源源不断的从不远处的裂隙涌出来,阿尔内和赏金猎人互相看了看,这位上校拿起枪,和几个亲兵一起跳上了这个已经在没有方向和时间的魔域里前进了不知道多久的,车盾上挂着两台爆弹枪的三蹦子。
「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请帮我对帝皇美言几句,让我以后也有机会到他老人家身边。当然反过来的话,我也会这么做。」他一遍催促着这位圆头圆脑的壮汉发动引擎,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炸弹,开始拨弄触发装置。
「你疯了?用炸弹攻击亚空间裂隙?」
「异形货,你别问了,尽可能的掩护我靠近,就算不能永久,也能暂时封住一会,只要我能靠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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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疯子吗!神皇在上啊!你们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管不住!?让他半夜溜走了?!」
「你们的智天使和监控器都是摆设吗?路过的机仆身上一点记录都没有?」
「我就应该把你们全部开除!或者送去前线和什么泰伦的暴君对线!」
阿尔瓦罗咆哮着对着那些低着头的卫兵毫无顾忌的发泄着愤怒,他几乎要跳了起来,甚至连胡安娜也拉不住她狂怒的父亲。
「你就养了这么些酒囊饭袋!?」
「……」就连一向高傲的胡安娜要被怒火所伤,沉默的低下了头。
「算了,给你们半天时间,就算是把这里挖穿了,也得给我找出来他究竟去哪了!」
这些人像是得到了一条命一样忙慌不迭的开溜了,阿尔瓦罗在菲力的卧室里翻出了一堆洛荷烟条,尽管有些奇怪,贵族的教育不太可能允许一个孩子抽烟,但是他似乎并不在乎的抽了起来,等待着那群废物带回有用的信息。
然而直到他点燃最后一根香烟,他们都没有带来任何消息,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从这个偌大的城堡里消失了。
「直到卫士们找来了辅秘修会的玛嘉烈女士,这位身段优雅的修女,和那些在战场上的女武神截然不同,不过自从艾芙琳重新把这个古老的修会重新引入家族,她的称职就令人印象深刻。
「尊敬的阿尔瓦罗大人。」这位年长的女士优雅的欠身,她的黑色软甲上顶着象征牺牲的蜡烛,给她的身边带来了乳白色的烟雾。「恐怕我能猜到一些线索,但是我们单独谈谈吧。」
「都给我滚!」很快护卫们一哄而散,这里只留下了阿尔瓦罗和他的女儿,玛嘉烈修女掏出了一张账单,「这位年轻的王子的心里似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他早就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只不过终于有了一个港湾。」
「……」胡安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阿尔瓦罗突然来了兴致。他挥舞着手,示意这位可敬的女士往前多走几步,靠近一点,「既然她不想听,来,悄悄告诉我,你一定知道这小子喜欢谁对吧。」
玛嘉烈修女无奈的笑了一下,如他所愿,用第三者听不到的声音低语了一个名字。
「王座的诅咒啊!让罗德里戈把他所有的派来的护卫都给我打发走,告诉他们今晚放假,不要有人打扰我,我得去走一趟。」他匆匆踩灭没有抽完的烟条,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女儿。
「你刚刚对他说什么了?玛嘉烈嬷嬷?」
「尊敬的大人,他曾经在几天之前问我,您那位可爱的姊妹,是否可以代替干练的艾芙琳总督,成为他的新娘。」修女欠了欠身子,继续说道,「您把他管的太严了,这位年轻的公子渴望冒险和荣耀,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不至于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然而,青筋暴起的行商浪人迅速抄起了一把挂在墙上的枪,紧跟着阿尔瓦罗走出了大门。「女士,如果您说的是对的,我建议您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但是我可以向您坦率的说,我愤怒到希望把子弹射入他的心脏,我的计划不能被破坏,绝不。」
玛嘉烈再次欠身,等待胡安娜的远去,眯着眼睛,握紧了自己的玫瑰黏住,看着上面突然少了半截的纯洁印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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