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牺牲与召唤

"战争是我的老师,死亡是我的爱人。"

——黑死神凤凰领主 马甘·拉


951 M41 庇护星区 1806-阿尔法的星系


萨凡诺夫的日记:


三月四日


基因窃取者如果不考虑其异形的本质,几乎是最好的帝国的炮灰,他们在整个巢都前线几乎打到了最后一个人,让我们得以在地峡的出口逐步建立防线。


但是还不够,战壕显然是挡不住绿皮的。


我还需要投入更多的筹码。


我没得选,只能把目光投向鲜血教派。


我来到了他们的总部,一个弥漫着血腥味的巨大地峡空间,在整个巢都的最底层, 几乎靠近抽取地核热能的基座的位置。当然,我必须指出,这种巢都和涅克罗蒙达的情况极为不同,他们只是建筑形式相似,本质具有自给自足的特征,周围的地面也没有被彻底污染。也许这里有独特的STC模板?这有待战后进一步勘察。


他们收到了很好的照顾,有电梯,有补给,甚至还有大批官方默许的行星防御部队的崇拜者。


我见到了他们的领袖。一个戴着皮面具的女人,自称鲜血女士,她的全身布满了伤口,这些切割的痕迹完美的划开了血管,在全身上下用刀画出了崇敬帝皇的圣象。


在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往一个充满鲜血的祭坛中注入自己的供奉。


鲜血女士消瘦到进入有些病态,但这并不妨碍她熟练地掌握谋杀的技巧,在供奉后,我亲眼见到她熟练地在圆形的角斗场上熟练地切开了一个黑暗灵族武士的几乎每一条血管——当然这是建立在一次决斗之后的。尽管这些灵族以灵活机动著称,但是这个教主,显然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人类。她像一个残影,在那些残忍成性的异形做出反应之前,就把它变成了猎物。


她很谦虚,认为这是神皇的庇佑让她能够躲开毒晶枪的连续射击,然后一刀切断了异形的脊椎,阻止了他的后续行动。


在对异形的仪式性屠杀之后,我开始和她谈条件——过去出于谨慎考虑,国教一向把这些难以控制的疯子们排除在外,除了少数教会的十字军战士和刺客允许他们入列,大部分时候这些上了战场就会把头脑中一切排除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为了帝皇的杀戮的人,是难以控制的。


这种不确定性,违背了星界军教典中对服从的绝对要求:你的生命无关紧要,但是你的职责重于一切。显然,他们不会收到真正将军的欢迎。


但是我有一个好主意,他们可以成群的编组,通过空投和基因窃取者的歌利亚战车,直接冲入绿皮的中心。


不需要教典,不需要命令,只需要原始的忠诚激发出的杀戮的欲望,他们就是最好的战士,毕竟如果一个人还保持着一丁点理智,哪怕面对政委的手枪,看到一个两米高的绿色肌肉棒子向你挥舞大砍砍,人还是会犹豫的——哪怕一秒。


但他们不会,我如此相信。


但是现在,我还需要和这位鲜血女士达成交易,我已经说服了当地的主教——尽管这个脱离了帝国光芒多年的星球上的主教已经和纯洁的信仰产生了不少偏差,但是依然毫不怀疑他对于神皇有极大地敬畏——至少让他们作为独立的编制单独出击。


这位女士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她赞扬牺牲和鲜血的价值,认为伤痛和死亡同样可以彰显神皇的荣耀,伤痕本身也是祂的神秘恩典的一种。不过她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如果她的狂信徒能够在战场上有所击杀,她会希望能够在钷素净化整个战场之前,允许一次以神皇为名的光荣仪式,据说这样可以倾听到祂的神秘旨意,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亲自带队和那些最平凡的信徒一起进行这次自杀式的行动。


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三月十一日


一周之后,这些帝皇的勇士和我一起登上了女武神,在四臂神皇的信徒(也就是那群基因窃取者崇拜的不存在的神)进行抵抗的前线,我们进行了一次大胆的敌后作业,我看到了他们杰出的战斗力。


他们直接落在了绿皮的后方,对着那些老大和小子们进行了不计成本的自杀性冲锋。


他们几乎有着远超常人的灵活和反应速度,那些小子们的战斧几乎不会碰到这些赤裸上身或者仅仅裹着紧身衣的狂信徒们的身体。鲜血女士和信徒们像一道闪电,在绿皮中快速穿梭,他们的匕首在空中划出艺术性的曲线,在绿色的肢体上不断地制造伤口,尽管已经知道砍断脑袋甚至也不能消灭绿皮,但是他们还是通过伤口,逐步积累,让绿皮们狂暴,在无法命中的躁动中失去理智。最后鲜血女士总能找到盔甲的缝隙,用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刀,划开绿皮的脖子。


与其说他们是斩首者,不如说,绿皮是在伤痛不断积累之后,被慢慢折磨死。我甚至觉得,在科摩罗,他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活计。


尽管注射了战斗兴奋剂,但是我见过那些注射兴奋剂的士兵,这绝对不是药物能够达到的水平。尽管死者在不断增加,但是似乎幸存者的动作也来越快,越来越精确,他们的体能仿佛越来越多,被神皇的赐福灌满,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与激战不符的敏锐判断力。而且这种趋势随着他们的击杀数不断提高,还在增加。


我只能归结于祂真的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拉了我,也拉了一把这个已经陷入绝望的星球的命运。


至少今天,他们杀死了几千个绿皮,而仅仅牺牲了1万多人,这是一个奇迹,按照约定,我允许了鲜血女士的献祭。


他们把被杀死的绿皮和自己的同胞,平等的累成了一个骨塔,帝皇似乎回应了他们的祈求,我确实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逐渐变化,变得炙热,天空中似乎也出现了红色或者金色的放线状的光——根据天文数据,这里并没有什么极光。


我确实感觉到一股狂热的氛围开始蔓延。他们显然接收到了什么帝皇的神秘旨意,或者他们自己的如此认为。


鲜血女士清点这每一个头骨,在每隔几个数之后,大声赞颂一个战死的信徒,也许是七个,也许是八个。然后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向这个被点到某个数字的头骨,献上鲜血。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种行为令人不快。


但是他们有用,我没有理由阻止。况且我似乎也听见了祂的神圣耳语……


(接下来是一段被撕掉的页面)


但是当天我确实收到了一个消息。


四臂神皇信徒的主教在今天下午死了,据说死的很痛苦,那个能控制信徒的头脑,直接在指挥室里爆裂,糊得他们的徽章上到处都是异形的脑浆。


赞美神皇,在美好的一天里同时消灭了两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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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8 M41 庇护星区 1806-阿尔法的星系 一号主星 阿尔苏彦尼大平原 前进基地


莫提斯


神皇作证,我讨厌做梦。但是神皇做证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我每次梦到的都是祂高高在上的看着我,大部分时候只是看着,然后无言的离去。


他有的时候会借用旧日神明的形象,有的时候会是阿斯塔特修士的面孔,有的时候是金色盔甲下的禁军,也有的时候,不,大部分时候,他只是一道苍白的太阳无穷无尽的光线的一部分,光是这一部分,就足够让我的灵魂颤抖。


也许我没有灵魂?谁知道呢?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属于每个人都喜爱的孩子的反面。虽然我常常说自己是欧菲利亚的半身,但是这是真的吗?在凝视自己的时候,我看到的经常是空洞的眼神。神父们说,透过眼睛,看到的是丰盈的内心,我大概的确只是个影子,一副面具吧?


这里没有人喜欢我,如果我消失了,也许也没有人需要我。将军们总能自行运转,想出一些糟糕或者缺乏创造力的点子——反正教典已经规定了大部分的方法。我们已经在这个星球上停留的太久了,就算它有潜力成为未来通向食尸鬼群星的补给中心,我们也留的太久了——帝国不会允许一个行商王朝控制如此具有生产力的巢都世界。将军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恨我——我只是在剥夺他们立功的机会。


但是他们的战术会把这里打成另一个萨巴特远征,一代人会死在船上,我没有时间去等待,我不知道维生罐里的艾芙琳还能等我多久,我不知道,我很害怕。


也许海军们也同样恨我,每隔一段时间,只要地面需要大规模援军,我就需要一些小型船只或者登陆艇,直接冲进虫群母舰去自爆。


从人类开始在木板上征服海洋以来,船员之间的关系就像矿工一样紧密,我正在不断地把他们当作鱼雷,丢进虫群的腹中,如果我没有带来胜利,明天我的脑袋多半就得开花,好在胜利女神正在不断地张开双臂,迎接我们。


胜利就像一个妓院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鸨,她熟练地要求这各种牺牲,有的时候是鲜血,有的时候是乞求火星的微不足道的补给,有的时候是维持脆弱不堪的交通线,去对着内政部和军务部的靴子毫不留情的舔上去。


临走前阿尔瓦罗说的没错,「如果你打算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那你就必须做好一边当一个暴君,另一边却要当一个奴才。」


我祈求帝皇的恩典,结束这漫长的折磨,我想知道艾芙琳还活着,会不会用更温和的手腕整合将军、官僚和神甫们,我希望她能活过来,我就能去迎接泡沫般的消失,也许祂老人家也会感动一下,把我这个虚假的存在,送去祂的王座边上?


但是祂每次只会送来审判,这一次也一样,一个高大的,沉默的克里格人,从晦暗的云层毫无美感的突然现身,他的一只已经被打的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中了近战伤害,像古老的神明一样手心上有一个惨不忍睹的伤口。但是我确定这是祂,因为已经满是血污的面具,透过迷惘的烟尘,面具镜片后散发着刺痛灵魂的金光。


我的存在开始被质疑,开始颤抖,就像溪流汇入大海,仿佛随时会消失。


但是还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我不知道何时手边多了一把死亡兵团常用的工兵铲,我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它上面,直视着祂。


「我忠于你,但是你别想着我会害怕你,我尊敬神明,也直视神明。况且,这是第几次了?你来了,然后呢?然后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依然在粪坑里打滚,我依然得像一个婊子一样对着军务部和铸造世界摇尾乞怜,依然得像一个疯狗对着将军们狺狺狂吠,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来啊,审判我啊!如果能让她活过来,审判我啊!把我夹到你待过的十字架上啊!其他人为你而死,还担心自己的灵魂无法触及王座,我只是镜中人,一个虚妄的幻影,你为何要经常光顾,来欣赏我的痛苦,又不回应我的祈求!」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克里格人面具后的表情无从得知,只有呼吸机里沉重的喘息,一进一出。


「你沉默了,就像每一次我们乞求你的援助一样,沉默的像坟墓,沉默的像是心满意足的注视着世间的苦难。主教说你的全能来自于你的神迹,那些最危险的最绝望的战场的神迹,也来自于你是星炬的维持者,可是如果你真是什么神明,为什么会像一个校准时钟的精灵,只在最糟糕的时候出现,难道你觉得我们在这里还不够糟糕吗?」


克里格人发出了急促的几声呼吸,我勉强能听得出来,他在笑。


「在我看来,你应该更全能,和每一个祈求帮助的灵魂同在,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糟糕,糟糕到如果我们还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会向那些贪婪地异端,祈求你的祝福。是我们的方式不对,还是你只是在欣赏我们的苦难呢?如果是前者,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荣耀你,如果是后者……不,我不相信,还是算了吧,如果连你也背弃了人类,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恶毒的笑话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我们还是假设,你爱着人类吧。」


+我当然爱着人类+这是祂第一次正面回复,震得天空崩裂,划开血色的伤口,天空降下红色的血雨。


血水上涌,逐渐盖过了战场上的尸首,欧菲利亚描述过这种审判,那是在王座前的永恒试炼。难道这又是一次审判?还是说,祂也不喜欢我在向祂无数次祈祷收不到回应后才制定的胜利方案?


「我为你征服了两个次星区,25个星系,数百个星辰,每一个人都带来了胜利,每一个人都带来了你需要的胜利,难道不是你要求每个人为了职责去死?


我知道只有乔弗雷·杜布瓦喜欢我的方案,但是其他人源源不断的从一条纤细的补给线上拿到新兵和坦克的时候,真的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万次的以赞美你的名义,顺便赞美一下我吗?


数百万的尸体填平了泽塔-1023-21的高大堡垒,把叛军全部压缩到了宏炮从天而降的射程范围内,才避免了大规模的恶魔召唤仪式。就算你不喜欢,也应该感谢没有出现亚空间风暴,撕裂你的帝国。


在庇护8号星系,如果没有我打通的生命线和一份不存在的圣物诱惑,那些机械教怎么舍得部署大半个骑士家族对着旅行者的不死之军发动冲锋,你一定明白,那些金属异形一旦被安拉凯尔唤醒,整个次星区都会再次陷入动荡。


我确实和黑暗灵族做过交易,但是没有他们拖住绿皮,我们的补给线就会被搞兹鲁格的waaagh!彻底撕裂,一个巢都?哪怕一整个世界又怎么样?


是的,血,但是我们不就是为了牺牲而降生,你说过我也会如同每一个为你而死的战士,跻身王座之侧,现在,今天你来了,带我走吧。如果你来审判,我问心无愧,我只要求你展示你的奇迹,让一个沉睡的伤者复原苏醒。」


克里格人的幻影逐渐褪去,血海上升,直到齐腰,随着天空放晴,凝重的猩红被日光塑造形状,望不到边际的坟茔,记录着每一个牺牲者,直到实现的尽头。这些腥臭的,用血和骨雕刻的墓碑,记录着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个人的事迹。


+我从不忘记+


「那你有无数个机会阻止我,在西格玛-西格玛-18,我就在和叛徒作战的第一线,至少一百次,爆弹从耳边擦着过去,稍微偏离那么一厘米,我这个虚无的影子就会消失。


在阿尔德兰-2,我站在黎曼鲁斯车顶,背信弃义的灵族夺取了制空权,对我们从轨道上对我们射出广矛,只要你打断我一瞬的灵能护盾,就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存在。


或者如果你觉得我是恶魔,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你的牧师,你的修女,只需要高举你的神圣标志,那个大家喜欢的孩子就会揉着眼睛从昏睡中醒来——就算她有一万个不愿意,你也有办法让她打起精神,难道不是吗!你为何如此虚伪,指责着一个不存在的灵魂。」


祂没有形体,没有表情,只是金色的太阳再一次出现在天空,拿交好运的太阳,不带来温暖的太阳,再一次的照耀在这不存在的人间。


抽搐的笑,抽搐到肌肉几乎控制不住的愤怒,我在历数牺牲,历数以祂的名义不得不沾染上双手的鲜血,祈求着祂哪怕投来一丝的关注,他却永远只是向周围散发着毫无热量的光芒,就像一个遥远的观者,看着每个人在泥潭里翻滚,挣扎,最终陷入无尽的沉沦,灵魂进入至高天,成为这个,或者那个被称作神明的实体的在另一片领域的筹码。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我不配呢?


也许只有那些真正的「人」,才会感受到那一束烈阳的温暖。


「我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你指指点点,又一言不发……」愤怒来的很快,但是去的同样很快,只要想到这一点,一个无魂的面具,又怎么值得神皇投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呢?祂透过我,只不过是透过一面扭曲的镜子,重新看向祂再也无法起身的亲临的银河罢了,镜子上留下来的是亚空间的残影,也许祂根本没有到来,也许祂根本没有回复,也许祂根本不在乎身边那个看不见,也听不到的无助的无魂的哀鸣。


也许小菲正在镜子的另一端,聆听者祂神秘莫测的旨意?这个可怕的猜测,瞬间充斥着头脑,战斗的欲望,争论的欲望,比朝露消失的更快一些,垂头丧气,也许我终于应该承认这一点了吧?


+责任如山,身死如羽+


得了吧,我不配谈什么责任,什么死亡,我和那些恶魔,唯一的区别只是,我诞生于一个存在,但是我们同样是未诞之物,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想通了这一点,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不,工具的工具,只有那些真正「人」,才会迎来祂傲慢的一撇。


我只需要做好我的工作,成为一个趁手工具,就足够了。


最后一次,对着所有的亡灵做了一次天鹰礼,我很遗憾,就算你们真的恨我,也没有办法发泄和报复,你们有王座的祝福或者邪神的诅咒,而我则是古老的无神论者的死法——当一切结束,我只是一阵泡沫,消失在胜利的第一缕阳光里,我的任务完成之日,我的存在便会终结。


转身吧,离开这糟糕的梦境,灵能者做梦的结果并不一定只是梦,当一觉醒来,梦境里的意志同样足以扭曲现实世界,那些最可怕亚空间行者,谁说他们不是用朦胧的睡眼注视着这个世界呢?


然而在太阳的背面,鲜红色的墓碑上爬满了绿色的藤条,很快开出了鲜花,在太阳的背面,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如同气泡里最美好的幻影。


+一切皆虚,万事皆允+


「但是我不过是虚妄的投影,有需要谁来允许呢。」但是我很快后悔了嘴快的回复,祂在对谁说话呢,也许是未来某个时刻到来这个位置的访客?


+责任依然未尽,终末未到+


走吧……


祂不再言语,也许已经结束了对话罢,也许又一如往日,忘记一切,在头疼欲裂的早晨,发现一地莫名的灰烬。


穿过这不知道属于谁的夕阳和鲜花,离开这里吧。


穿过花丛,茂密的灌木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一层,两层,穿过一层层带着尚未散去的鲜血和钷素味的树丛,我却没有看到来时的路。


大地在尽头开始燃烧,硫磺的气味毫不留情的冲进了鼻腔,于是相伴的还有铁锈味狠狠地敲击味蕾。


在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风几乎把整个人吹向天空之后,一切的美好同样被吹向赤红色的天空,一坐巨大的黄铜要塞出现在眼前。


它的每一寸都燃烧着沸腾的鲜血,在看不见边缘的巨大城墙上,镶嵌着属于无数种族的无数露骨,它还在加高,还在不断延长,露骨不断堆积,这高耸的如同死亡之塔的城墙,正在向我冲来。


+责任如山,身死如羽+


王座啊,看来你说服另一个人也不顺利嘛,不停地重复着要求牺牲的废话。


+吾唤汝名+


放屁!怒火再一次燃烧,就算在这并不存在的世界,愤怒也成为了一团可见的火焰,冲入天际,汇入了猩红色的苍穹。


大雨瞬间洗刷尽了一切猩红,戒指突然变得滚烫,那一行刻在金色戒圈上的字开始闪闪发光: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艾


确实是我?


还没来得及听到任何回答,昏睡的神明——如果真的存在的话——突然被干净到照出面孔的地面上的积水反光驱逐,我震惊的从床上坐起,床周围的地面上是大水冲刷过后的水渍,带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手上的戒指和那破旧的天鹰吊坠上岁月的痕迹被最精妙的砂纸打磨殆尽,它们闪闪发光,刺痛眼睛。


窗前的落地镜同样闪着耀眼的金光,一切如常,除了透过这面镜子,我能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就像每一个活着的人,别无二致。


我无法召唤任何一个预言术士,这会引起太多的怀疑。但是毫无疑问,祂确实在告诉我什么:麻烦远比想象得多,而祂会给予公平的回报。


那么,就让骰子落下吧,我会压上全部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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