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从书房出来，我又静悄悄地走进了卧室。他依旧沉睡着，毫无醒来的迹象。轻轻坐在床边，我的视线落在清水同学身上。他离开后，原本环抱着我的手，此刻抱着的对象已经换成了那薄薄的被子。蜷缩着身体，看上去睡得安稳又香甜，竟让我有些不忍打扰。

近距离的凝视着清水同学的睡姿，一时我竟有些出神，随即又忍不住想到，这家伙把我强行绑来这里，两次将我迷晕，还用那样近乎残忍方式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我对这种犯人的态度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失去处女之后，我是不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说实话，从一开始我担心的主要似乎是自己的贞操安全，完全没有顾虑到本不应该忽视的自己的人身安危，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与他好好沟通。

是因为同学这看似还算可靠的身份？还是因为他对我表露出的爱意呢？又或者是因为他长相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在男生里还算得上清秀可爱？虽然深知以貌取人从根本上是错误的，但不得不承认，对他人的感受有很大一部分确实取决于印象。不，应该说是从外表给人的感觉吧，这是人的本性，也是无可避免的。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清水同学的日记。到目前为止，他所设想的大部分「可控」部分应该都实现了吧…失去这所谓的处女或者说第一次，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如今失去处女之后，很自然的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自认为思想应当算是开明的，至少是现代的。生理上的那层薄膜，对我来说当然并不是特别珍视的。但即便如此，就如初吻、初恋总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一样，初夜这个精神上的初体验在我的内心有着重要的意义。虽不像少女漫画里那些怀春的少女总是幻想着被王子或骑士爱上，但昨天这样的惨痛的经历却是我从未料到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不得不承认，清水同学给我留下了一段深刻而难以忘怀的记忆。甚至，我很清楚，在想象的可行范围内，未来的我可能会不断地在脑海中美化这一记忆。尽管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被强迫的——在暴行中，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给强行夺去的。

日记里最后写到的「才能让我真正接近她、占有她，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我。然后……」 这个「然后」大概就是「让我爱上他」之类的意思吧。不，不如说，如果是「如果玲音不爱上我就杀了她」或者「一起殉情」之类的话，我会非常头疼的。这种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如果按照他那时可以称之为疯狂的举动来考虑的话。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在得知清水同学的这番感情之后，我究竟…该怎样回应？我知道我不能逃避这个问题，这不符合我的风格。说起来，清水同学通过绑架来接近我的理由——「想要正面接近玲音，恐怕连最基本的对话机会都难以获得。她可能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礼貌而疏离地保持距离。」——大体上是正确的吧？虽然现在对恋爱暂时没有什么兴趣，但要完全无视清水同学如此深沉的情感，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吧，也是很难做到的吧，何况是在对方拿出勇气做出这种举动之后。

称这种行为为'勇气'，我内心其实也是非常犹豫。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拥有如他所述的那般觉悟，经过长达一年以上的观察，在这样复杂的前提而非一时冲动的基础上，做出了这样的暴行。似乎也并非是一件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如果是恋爱喜剧，接下来大家期待的就是隐藏的真相，女主的告白，原来是两情相悦的一场误会这样的喜闻乐见的发展吧。如果只是旁观者的话...可惜，现实并非如此美好。

即便在了解了他的动机后，我对这种行为可以有一定的宽容，但这也不意味着我会因为他的举动而对他产生好感。更不代表我会原谅他的行为，或是忽略昨天他带给我的痛苦。如果想要建立起交流、理解甚至恋爱的感情，这样扭曲的关系是不行的吧…

（至少，也为我再难过一点吧，为什么你还能睡得那么安稳…）

看着他的睡颜，我内心深处的黑暗情绪莫名地开始膨胀。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因昨天的破处而隐隐作痛的下腹，昨日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突然，在脑海里萌生出一个念头，好想让他也尝尝我昨天所经历的那种痛苦。

（压在他身上，用枕头之类的东西压住他的头部，让他暂时无法呼吸，这样来恐吓他吗……）

（不…虽然他的体格在男生中算是瘦弱的，但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昨天不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吗？肯定抵抗不了他的力量吧。而且，这太危险了，如果他刚刚清醒过来还没有力气反应，很可能会被我一下弄窒息了。再怎么说，清水同学也罪不至此吧。）

霎时，一个看似还不错的报复他的点子在我脑中浮现，我离开卧室，从厨房的柜子里取出一把水果刀。

是一把银白色刀刃的水果刀，虽然不长，但一看就知道非常锋利。

站在卧室门口，紧握着凶器，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但想起昨天他对我毫无怜悯的暴行，我还是下定了决心。

轻轻推开房门，我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醒来，一边蹑手蹑脚地从后面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清水同学，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那幅毫无防备的安稳的睡姿，一时我竟又有些心软。但我明白，此时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深呼吸一口气，我将刀背轻轻贴在他的脖颈上，暗自祈祷这个决定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然后我用力在他身上坐下，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头。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瞬间清醒过来，慌乱地想要挣扎，却被我死死按住。

当他睁开眼与我对视的瞬间，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由迷茫转为惊恐的全过程，想必已经注意到了我左手拿着的是什么了吧。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涌上心头，昨日积压的恐惧与愤怒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不知道昨天的我，是否也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一股不知名的暴虐的感情在心底翻滚，在肾上腺素的推动下，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在内心升起。

（……）

带着极度恐慌的神色，清水同学在我身下剧烈地颤抖着。他的脸色惨白，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这种完全掌控局势的感觉让我内心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但内心还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告诉我我不能真正伤害他。

（看到了吗？我恨清水同学，恨到甚至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清水同学的脸庞渐渐涨得通红，用一种悲伤而绝望的眼神望着我。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显得异常惶恐不安。

（看着这样恐惧的清水同学，我就满足了么？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惩罚了吗？）

若不是用的是刀背，清水同学的脖子早就被我给划开了吧？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我被自己的行为和想法彻底震慑。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而清水同学，除了最初本能的一下挣扎，大概是被吓得太狠，竟然始终一动不动，我们就这样保持着那个可怕的姿势。

松开钳制的手，我缓缓的地收起了刀。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恍惚，我强忍着内心的自我厌恶，摇晃着走出了卧室，最后在客厅的桌旁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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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下这章的标题，是玲音自己认为这个举动太过了，所以是「出格」的报复。其实我本来倒是希望可以来的更惨痛一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