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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自来水和煤气停了。

原本担心的电力和网络还顽强存在，也许是因为接入电网的发电厂中总有其中一些是高度自动化的，但本地的自来水厂并没有那么先进。

不过，各种网站已经大面积崩溃，越是平时常用的社交平台之类，崩溃得越早。

我继续过着上午开车出门一趟「采购」各种物资、然后就泡在家里下载资料的生活。

饮食好说，但卫生比较麻烦，洗不了澡，拿纯净水清洗身体对我来说未免太奢侈了。我「买」了个雨水过滤器，但没有雨也没有集水装置。

我能做的就是勤换衣服，汗湿的衣服直接扔掉，反正商店里多得是。

到了第五天，家里停电了，网络也差到没法用：无线基站有备用电源，但停电后会关闭大部分高级服务，而且也坚持不了多久。

资料下载工作基本结束，接下来，我要花更多时间出门，除了收集物资，还要物色一个新家。

我家位于城市居民区，是短期生存的天堂，遍地超市和商店，甚至所有住宅里的东西也可随意取用。

但是楼房不便于搬运重物，长期来看，缺乏水源，无法耕种、狩猎，还缺乏取暖、做饭的燃料——汽油倒是不缺，但是更理想的蜂窝煤因为环保的原因基本被淘汰了。

开车去了几个城市远郊的备选地，现场确认水源、燃料、交通便利性等条件，我相中了一座农家的独栋房。

这栋房子后院有小片菜田，屋顶有设计将雨水导流进地下水窖——原主人大概用雨水补充灌溉，不知是节省水费还是环保主义者。

而且这里离高速路很近，方便回城区，附近还有存了批烧烤用木炭的批发市场。

简直是天选之地，我很努力才压下立刻搬家的欲望，盘算着未来几天再考察几个备选地，优中选优。

没想到，回家时遇到了水桥亚子。夕阳下，她挎着包在我家楼下枯坐，好像忘带钥匙的小孩。

看到我走来，水桥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跳起，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

不过，我无视她直接走过，水桥略带惶急地拦住我：「安部，停电了！」

「我知道。」

「你有没有蜡烛？可不可以借我一点？」水桥局促地抬眼仰视我，她身上的香水味比三天前更浓。

我有点好笑：「商店那么多，随便找找就有。你不会还要付钱吧？」

「……我家的水和煤气也停了，没法洗澡。」

「我家也停了。就算有，你敢来我家洗澡？不怕我动歪脑筋？」

我的讥讽让水桥低下了头，但她还是执著地跟着我上楼。

「安部……安部先生，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幸存者应该团结。」

直到我掏钥匙开门都没理她，水桥终于忍不住抓住了我的袖子。

「干嘛？」

「……我、我错了。」水桥满脸屈辱地咬着嘴唇，眼睛里滚满泪水。

「你错了？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把你想得那么坏……呜……」

我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如蒙大赦的水桥用袖子擦擦眼泪，这次，我让她坐，她就乖乖坐在沙发上了。

「你怎么突然知道错了？」

「……我这两天都在反省。」

「假话。」我嘲笑她，「今天停电了，你就知道错了，你是怕黑吧？」

水桥涨红了脸，但没有反驳。她也清楚，这时再嘴硬，我可能会让她滚蛋。

「你冒犯我的话，我其实没放心上。」我慢条斯理地说，「毕竟你还是高中生，是个孩子。」

「但是，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生存是很艰难的，我不想和一个缺乏冷静的人当伙伴。」

水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保证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没想到这孩子外表华丽，内在这么怕黑，为了不被赶走也是拼了。

倒也好，方便我好好地调教……教育她。嘴上那么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把她当伙伴的，毕竟这可是劳动力翻倍的机会。

「那么，你到底是来借蜡烛的，还是来洗澡的？」

「我……我觉得一个人住不安全。」 水桥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你怕什么？现在没有人了，自然也没有坏人，治安空前地好。」我讲了个地狱笑话，水桥没笑。

「不知道。以前我不怕黑，但现在……到处都是空的，我总担心突然冒出来什么……白天也怕，我坚持不下去了……」

水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哽咽起来，不过还是倔强地含着泪没有掉下来。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感受，这座城已经变成了鬼城。

「你想住我家？这是你的行李？」我指指她的挎包。

水桥可怜巴巴的：「可以吗？」

「记住你刚才的保证，就可以。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天再聊聊未来计划。」

既然水桥服软了，也没必要继续为难她。我把爸妈的卧室收拾了一下给她，还给了她几块新毛巾。

「谢谢。」水桥拿着毛巾低声说，再不复刚认识她时的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