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8岁时，亚子第六次怀孕。

「这次不会又是女孩吧？」她抚摸着肚子，有些忧虑。

午休时分，五女春日吃饱了奶，在婴儿房睡觉。我和亚子靠在藤椅上轻声闲聊。

「男孩女孩都好。」

「可是……再这样下去，春奈她们将来怎么办？」

长女春奈已经9岁了，就算这一胎是男孩，等他长到最佳生育年龄，春奈也要30岁了。换言之，要么儿子过早、要么女儿过晚生育，都会增大本就已经很高的生育风险。

要是儿子来得更晚，和姐姐们的育龄重合期会更短，甚至可能「浪费」掉头几个女儿的生育能力。

这还没有考虑到我和亚子无法生出儿子的可能性……难怪她焦虑。

「亚子，不必想太多，我们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剩下的交给命运。如果命中注定人类无法延续，那我们也只能接受。」

「嗯……」

「而且……虽然我想有点难接受，但还是有备用方案的。」

「什么备用方案？」

「如果儿子和女儿年龄差太大，那就由我来……」

「不行！」亚子炸毛了。

「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行！那是乱伦！」

「可是儿子和女儿结合也是乱伦啊。」

「那……那不一样，至少没有乱辈分。」

「如果有余力的话，我也不想破坏旧伦理，但现在人类太少了，我们没有太多选择。」

「你不是说我们尽力就好吗？生不出儿子，就一定要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亚子对我侧目而视，「你……该不会对春奈她们有什么想法吧？变态！萝莉控！鬼父！」

我觉得做爱时经常叫我爸爸的人没资格骂我鬼父，不过现在不是纠缠这点的时候。

「不，这只是理性的选择，虽然父女结合相比姐弟对伦理冲击更大，但在生物学上没有明显差距。」

「这又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我拿出书籍和纸笔，开始给她分析。

「父女和姐弟结合的近交系数都是1/4。再考虑一代，如果是姐弟生下的第三代彼此结合，他们的近交系数是3/8，如果是父女生下的第三代彼此结合，近交系数则是5/16，这样看来，后者的近亲程度还更低些。」

「唔……是这样吗？」亚子有点傻眼，「不对吧……父女生下的可以说是第三代，也可以说是第二代，这样看5/16比1/4大，还是姐弟结合比较好。」

「可如果这两种情况的『第三代』都在同一时间出生呢？我们的目标是在同样的时间内减缓新后代父母近交系数的增加，所谓第几代只是个代号。」

「唔……」亚子又想了一会，「还是不对……如果是不同的姐弟组合生下的异父异母的第三代结合，近交系数就是1/4，哪怕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近交系数也是5/16。」

「聪明。」我摸摸亚子的脑袋，「所以我说在生物学上没有明显差距：姐弟后代结合的近交系数有1/4、5/16、3/8三种情况，父女后代结合的近交系数正好是中位的5/16。」

「……那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儿子，争取让他们和不同的姐姐结合，这样后代的近交系数都是1/4。」

「如果来得及的话，那最好。所以我说父女结合是备用方案嘛。」

亚子想了一会，扁扁嘴：「我还是觉得不好。你老拿动物育种那一套来说事，让人不舒服。」

「我只是提出一种合理的建议。」我摊摊手，「以后可以开个家庭会议，投票表决。」

「绝对不行！」亚子突然提高音量，这好像比我刚才提出父女结合还让她不满。

「怎么了？等孩子们长大，他们应当有这个权力吧？」

「让她们投这个票，那不是……」亚子嘀嘀咕咕。

「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我作为她们的妈，永远可以一票否决她们！」

「新人类的民主制度还没有诞生就夭折了。」 我开玩笑。亚子急眼的样子也很可爱。

最近几年，我有空时就会去挖水渠，因此，即使越来越熟悉农活，但还是每天累得半死。

一方面，家庭成员增加，牲畜也在增加，粮食压力越来越大，等孩子们进入青春期会更明显。

另一方面，种子退化的效果也在显现。最初几年使用的粮食、蔬菜种子都是种子公司选育过的，但种植几代以后就会退化，亩产和各种抗性下降。

因此，未来需要更多的农田，更多的水、肥资源。

我制定了一个宏伟的水利计划，从附近农田开始，把水渠系统逐步扩展到五公里外的水库，最终实现湖水灌溉。

不是全部挖完才起效，每挖一段，在渠底铺设黏土层和砖石减缓下渗，就可以收集雨水，从而增加储水量。

水渠的规划也不是非得笔直通向水库，而是把沿途的低洼区域连通起来，把它们改造成蓄水池，从而事半功倍。

实际上，几年前制定计划时，我测量过水库各季节水位和沿途关键地点的海拔高度，对工程量做了估算——

初步结论是要挖掉大约4万方的土，因为各种车辆大都无法使用，只能人力施工，而且是在耕种和打猎之余进行，如果后代没有出现男性人口爆发，在我有生之年大概无法竣工。

「没想到我成了寓言里的愚公，希望子子孙孙真能实现这个目标。」

我拄着铁锹，遥望远处的山坡，梦想中的水库在那群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