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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大雨说来就来，我从田里赶回家时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在门口摘掉斗笠，把上衣脱下来拧干。我已经32岁，不像十年前那样血气方刚，很注意预防疾病。

背后的房子里一大家子靠我养，旷工几天都是个大麻烦。

「老爸？」门突然开了，是夏美，「快进来，我给你拿毛巾。」

把靴子丢在门口，我跟着夏美进门。6岁的冬香啪嗒啪嗒跑来，没有像平常那样撒娇，而是面带惊慌：「爸爸，春奈姐姐肚子疼！」

「姐姐在卧室吗？」

「嗯。」

「妈妈呢？」

「在厨房。」

「我知道了，别担心，我马上去看姐姐。」

夏美从浴室飞奔出来，把几块干毛巾递给我，我边胡乱擦着边上楼。

我在春奈的卧室外敲敲门，等她虚弱地说了声「请进」才开门。凡是长大到和我们分房睡的孩子，我和亚子都会坚持先敲门后进房。

屋子里拉起了窗帘，光线昏暗。春奈盖着被子躺在双人床上，看到我进门，想要起身。

「不用起来。」我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现在感觉怎样？」

「还……还好。」春奈声音轻颤，显然并不好。

4岁的五女春日一直蜷缩在这张床的角落，似乎过度惊吓不知所措，这时才慢慢反应过来，爬到我怀里。

「春日有好好照顾姐姐吗？」我搓了搓这小豆丁的脑袋。没想到春日竟然哭了起来。

「春奈姐姐……流血了……呜哇……」

或许是压抑已久，小春日抱着我越哭越凶。跟着进门的冬香也哭了起来，最后床上的春奈也红了眼圈。

平时，1岁的幺女夏月和我们同住，10岁的夏美和8岁的秋子住一间屋，12岁的春奈带着6岁的冬香和4岁的春日住一间屋。

作为长姐，春奈对妹妹们关怀备至，同屋的冬香和春日对她的感情自然很深，看到她「生病」流血，难过得不得了。

春奈和夏美接受过亚子的性教育，她们明白这是自然现象，所以不至于太过慌乱。但疼爱妹妹的春奈看到妹妹们哭得伤心，自己也忍不住想哭。

也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看到我来感到安心而哭。

「冬香，带着春日去别的屋吧，这里有我呢。听你们哭，对姐姐的身体并没有好处。」

冬香和春日很不舍，磨磨蹭蹭不想走，直到我再三保证能治好春奈的病才离去。

等到房间里只有我和春奈，我才开口：「春奈，妈妈帮你确认过吧？」

「嗯，是……是那个来了。」春奈有些害羞。

「虽然很痛苦，但也说明你长大了，是一位真正的女性了。」

新元前的社会，由于普遍的营养过剩，月经初潮有提前的趋势。而据说古代女性平均到14岁才会初潮，这也是古人十五及笄的依据之一。

春奈在12岁的年龄迎来初潮，说明我给她提供的营养条件马马虎虎，至少不算太差。

「嗯……」春奈面带红晕，她被我握着的手反握回来，纤细的手指从我的指间穿过，变成十指交缠的状态。

「爸爸，其实我盼着这一天很久了。」她低声说。

「是吗？但真的来了不可好受吧？」我开玩笑。小孩子最渴望的就是长大，但长大是有代价的。

「不……这算什么，为了爸爸，我可以忍受更多、更多、更多……」

春奈直勾勾地盯着我，和亚子有七分相似的杏眼中透着一抹坚定。

我没来得及去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夏美进屋了。

「你这家伙怎么学不会敲门？」春奈气恼得翻白眼。和对其他妹妹不同，对这个二妹，春奈没什么耐心。

「我好心帮你端来姜汤，你就这样？」夏美把姜汤放在床头，「起来，我喂你。」

「我要爸爸喂，你走开。」春奈皱眉。

「老爸累了一天，还要喂你，你不怕把他累坏吗？」

「我……那我自己喝。」

「得了吧，您这扶风弱柳的样子，我要是不侍候您几天，老妈扒了我的皮。」

夏美年龄大，嗓门也大，最爱和春奈吵架，但春奈不舒服时，她还是展现出了次女的可靠。

我给夏美让出位置，欣慰地看着这对姐妹冤家的互动。

我到主卧看了看，三女秋子照看着满地乱爬的六女夏月。

「爸爸！」 「爸爸。」

对姐姐们的忧愁浑然不知的小夏月扑到我怀里，把口水抹到了我身上。秋子很有耐心地替我擦掉。

「春奈姐姐怎么了？能治好吗？」秋子满面愁容，但依然轻声细语。

「她没有生病，一切正常。」我犹豫了一下，「之后妈妈会给你讲这些的。」

秋子有些茫然，大概不理解为什么「正常」，但依然默默点头。她平时都是这样，默默接受父母和姐姐的任务。

「我看着夏月，秋子去玩吧。」

我坐在垫子上，时不时把爬远的夏月抱回来。她似乎对这个循环乐此不疲，每次被抱回来就憨笑。

秋子沉默地旁观了一会，起身离去，没过多久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书本。

虽然不再需要学历，但要掌握生存所需的知识和技术，乃至传承人类文明成果，教育是基石。

我和亚子挑选了一些「有用」的书作为教材。因为孩子们还要做家务，所以我们适当推迟了教育进度，每个孩子从8岁起开始识字。

语文、数学和自然是主要内容，历史、社会则几乎无用。英语虽然暂时不教，但我计划等孩子们再长大些至少教会她们读，因为有一些有用的英文资料。

某种意义上孩子们未来都是技术工人，所以学习内容更贴近实践，比如学生物时要重点讲解家里的庄稼和牲畜以及周边野生动植物的习性。

虽然不用做应付考试的习题，但孩子们爱玩的天性还是使得她们本能地抗拒学习，只有秋子例外。

天性文静内敛的她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夏美识字时她就跟着学了一些，因此刚「上学」没多久就可以自己读书。

「爸爸，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吗？」秋子抱着书本，怯生生地问。

「当然可以，哪里不懂？」我把夏月塞进怀里，拿过秋子手中的书，那是本少儿百科全书。

「这里……既然空气会热胀冷缩，为什么风是从寒冷的地方吹向炎热的地方呢？」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对刚刚认字的8岁儿童而言未免太超前了，寻常的孩子就算学到这里也是照本宣科应付考试，秋子却能主动思考，寻求知识间的内在联系。

「也许她是我们家未来的博士担当了。」我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