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呕——」

吃早饭时，春奈突然干呕，她迅速捂嘴，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亚子。不幸的是，亚子也盯着她，让她立刻垂下头去。

「怎么？吃坏肚子了？」亚子语气温柔，却让我和春奈愈发如芒在背。

两周前，春奈偷偷向我报告自己没来月经时，我多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夏美、秋子自不必说，她们很快恍然，就连冬香都若有所思，来回看着我们。

「妈妈，我没事。」

「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吧？」

「我……」

我假咳了一下：「春奈，不舒服就上楼休息吧。冬香，记得洗碗。春日，带妹妹们吃完饭就在一楼玩。大家要乖哦。」

「好——」

春奈几乎是逃上了楼，亚子和我前后脚跟着上去，夏美和秋子也默默跟上。在几个年幼孩子的视角里，我们自然是去照顾春奈了。

春奈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敢抬头看旁边的亚子。

我坐到亚子的另一边，握住她的手。从亚子的反应来看，她大概已猜出了真相，那就捅破这层纸吧。

「亚子，春奈怀孕了。」

亚子果然很平静：「你还是干了呐。」

「嗯，事前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怎么怨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为难孩子。」

亚子叹气：「你觉得我不会同意，所以先造成既成事实，让我不得不接受？」

我犹豫了一瞬，然后点点头，把亚子的另一只手也握住。我知道这是道德绑架，但是要翻越亚子心中的成规，非得以不可抗的大力才行。

夏美和秋子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不知何时上楼的冬香在门外探头探脑。

我迎着亚子的目光和她对视，她没有发怒或沮丧，眼神意味难明。

「亚子，我们得面对未来，总不能让孩子们老无所依吧？」

「是因为我老了吗？」

亚子的话让我寒毛直竖，我立刻抱住她：「当然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妈，老爸最爱的还是你，他总是拿我们和你比较。」夏美不合时宜地「安慰」起来。

亚子扭头看向夏美，瞪大了眼睛，春奈更是「腾」地站了起来：「你……！」

夏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这说漏嘴的戏码演得太差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要借春奈的东风。

「夏美，也有你吗？」亚子这次是真无奈了。

「……嗯。」夏美挠挠脖子。

春奈冲到夏美面前，抓住她的领子：「什么时候？不知廉耻！」

夏美抓住姐姐的手腕：「你有资格说这话吗？」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够了，别添乱！」我呵斥了一句，姐妹俩才分开。

亚子又看看垂首而立的秋子和门口的冬香：「你们俩也早就知道，对吗？」

秋子和冬香窥视着她的表情，发现她没有暴走的趋势，便小心翼翼点头。

「我只知道春奈姐的事。」 「我只知道夏美姐的事。」

冬香怎么知道的？难道那个雨天和夏美做爱时，她听到甚至看到了？当时为了不暴露，我们明明压低了声音的。

亚子喃喃自语：「真是群好女儿，不枉我养大你们。」孩子们全都垂下脑袋。

「亚子……」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生孩子了，你们爱生就生去吧。」

没想到担忧了很久，临到头亚子答应得如此轻松。我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但是春奈和夏美的眼睛立刻放光，叫着「妈妈！」扑上去抱住了母亲。亚子无奈地抚摸着她们的头。

这看似温馨的场景，实则古怪至极——母亲同意和女儿分享丈夫。不知为何，我无法释怀。

这场家族中6位12岁以上成员参与的非正式会议开启了一个新时代，春奈和夏美将同样被视为我的妻子，谁都不知道等在前方的是福是祸。

亚子进入角色的速度比孩子们更快，她当天就决定重新分配卧室，要让春奈和夏美独享一屋，尤其是怀孕的春奈。

「以后谁怀孕你就陪床，其他时间轮流和我们睡。」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同时，秋子替代春奈和夏月、秋穗同住，冬香和春日同住，这样二楼的4间屋子全部占满，还得在一楼再腾出一个房间作为新卧室。

这次调整的理由对小孩子们模糊化：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房间。春奈、夏美和我的关系变化暂不公开，等她们长大些再择机告知。

当然，等春奈的孩子出生，无论如何也要给孩子们一个交代。往小处讲，这是教育问题，往大处讲，这关乎人类的新伦理体系。

在这点上我有大致的想法，但在会议上没达成一致，反正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几个月，我会慢慢说服她们。

我和家人赶着三轮车斗改造的牛车从别处运了一张双人床到新卧室，洗刷铺盖整齐，再拖来一个床头柜，虽然还没有其他家具，但这就是春奈的新房间了。

本来夏美想把住起来更舒服的老房间让给春奈，但春奈提出一楼更方便孕妇出行，大家也就同意了。

忙碌一天后，亚子做了一大桌饭菜，让孩子们欢呼连连。

春奈对夏美使个眼色，两人端起盛着鲜榨果汁的杯子，向亚子祝酒。虽然我们谁都没说，但心里清楚，这顿饭是春奈和夏美的「婚宴」。

「妈妈，辛苦了。」夏美难得字正腔圆。春奈则双眼泛红，什么也没说，似乎是怕开口就会掉泪。

入夜，我和春奈并排躺在床上，手牵着手。

我们早已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像这样名正言顺地躺在一张床上，感觉特别奇妙。

「好像做梦一样。」春奈赞叹。

「嗯。」

这个时候亚子躺在我们的屋里，会寂寞吗？平时她或许会嫌冬华哭闹烦人，但今天只有这个小家伙陪她睡觉了。

「从小我就梦想有这样一天。」

「从小？多小？」

「夏美出生前吧。」

我被逗笑了，春奈也跟着笑。待笑声渐渐停止，屋子再次陷入寂静。

「爸爸……」春奈轻声说，「不放心的话，今天晚上去和妈妈睡吧。」

我有些意外：「可是你怀孕了。」

「刚怀上没多久，没那么娇贵。今天特殊……妈妈或许需要你在身边。」

「……谢谢你，春奈。」我感激地捏捏春奈的手，披衣起身回到我和亚子的房间。

黑暗中，隐约可见亚子背对门躺在床上，我突然发现她是那么小一只。

不吵醒冬华，轻手轻脚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亚子。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没能甩开我。

我抚摸她的脸，一片冰凉湿润，我替她轻轻擦拭眼泪。

「让你照顾春奈，过来做什么？」她头也不回。

「我爱你。」我把脸埋在她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啊，出去！」亚子慌张起来，「我真的不想再生了……」

「会弄到外面的。」我抱着亚子，身体热得像要燃烧，「我爱你，亚子。」

「太狡猾了……啊……」

床板吱吱作响。我想让亚子知道我没有厌倦她，语言远不是最有效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