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白雀的悼念

麦克是「无归之鹰」的武器保管员,他的帐篷里堆满了「无归之鹰」库存的全部武器。

就像麦克这个随处可见的平凡名字一样,他的生活也很平凡——每天清点一边库存的武器,有人的武器坏掉了就从库存中拿一把好用的,如果交给他的武器没有完全烂掉,就随手修一修。

不用出门和魔物战斗,但是又可以拿到一些狩猎的收入,是个悠闲的活计。

不过,今天早晨,麦克的平凡生活中,多了一点让人震惊的小波澜。

「麦克叔,帮我拿一把武器,要大剑。」

「好嘞,你是那谁家的小鬼头是吧,那谁家的……」

最近有很多年轻人都走上了外出狩猎这条路,所以他反射性的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自己听到的少年的声音,非常熟悉,但是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麦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身前的少年:

「卢克?!你怎么在这里?」

卢克尴尬的挠了挠下巴,指了指自己身上穿戴好的皮甲:

「我要和莫伦一起出门……」

「哈哈哈哈哈!」麦克拍着腿大笑了起来:

「是吗,小鬼,你终于也到了成为『战士』的这一天吗?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肯定是你帅气的把魔物劈成两半咯。」

麦克在摆满大剑的角落里挑选了一把。

「哎呦呦,沉的很。」

沉重的大剑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卢克拿起剑,仔细注视着。

剑面崭新锃亮,开刃的程度很好,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前不久收的一把好剑,现在属于你了,小鬼,好好对它。」

「谢谢。」

卢克深深鞠了一躬。

「谢什么谢,一时兴起罢了。」麦克摆摆手。


「你来了。」

莫伦和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已经在营地大门前集合,等待着卢克的到来。

「嗯……」

还没等卢克回应,其他十个人就凑到他身边。

「不错啊小伙子,你就适合这样穿戴!」

「加油啊小鬼,大家伙都期待着你的表现!」

「大胆干,不要怕!」

卢克的头发被一群大汉粗鲁的揉搓着,整个人有点飘飘然。

「走走走,多大的人了还要吓唬孩子。」

莫伦把男人们喝开,走向了卢克。

十四岁,正是长高的年龄。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莫伦不需要俯视才能和少年对视了。

少年的眼中,有一丝紧张和不安,但更多的是坚定。

那就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战士的眼神,能决定一切。

「拿到自己的武器了吗?」

「拿到了。」

「那就好。」

莫伦咧嘴一笑,拍了拍卢克的肩膀,然后扭头高喊:

「我们出发!」


在荒原上,流浪者的交通工具,是地龙。

虽然名字带龙字,但是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动物,体积比马略大,皮糙肉厚,方便养活,只是速度比马略慢。

卢克当然也学习过骑乘地龙,只不过没有属于自己的坐骑,因此只能和莫伦合骑一只。

莫伦高大的后背挡住了卢克的视野,他只能看到身旁两侧的风景变换。

从星星点点分布着帐篷的流浪者们的安全区,到正式踏入荒原的深处,一行人走了半天多。

再向前走,便走入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岩地。从此处开始,地面上就多出了一具具森森白骨。

有些是魔物的骨架,而有些,明显是人类的。

卢克强忍着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的冲动,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走出岩地,天空上已经有繁星升起。

天空上璀璨的群星,和地面上荒芜的枯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夜晚的来临,气温骤然下降,战士们纷纷套上了厚实的外套。

魔物没有出现,战士们的行进也没有停止。

直到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支歪斜的旗杆。

破烂的旗子,在铸铁的旗杆上无主的挥动,旗杆的周围,在月光的照耀下,能隐约看出是一片废墟。

随着莫伦的指令,战士们纷纷在此驻足。

莫伦点起灯,将灯递到卢克的手中,然后指了指那面破损的旗帜:

「看看吧。」

卢克满心疑惑的将灯举过头顶,借着昏暗的亮光,卢克勉强看清了旗帜上破损的图案。

一阵遥远的记忆,在卢克脑海中闪过。


「白雀,是我的家乡代表好运的鸟,你看,旗子上这只白雀,肯定会给我们好运气的,等有了钱,我们就回家乡,盖房子,买果园,过自己的生活。」

这是卢克的生父,在幼小的卢克面前说的话。

之前的事情,卢克都已经忘却,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生父和生母的样子。

唯有这段话,他还一直记得。

而那天看到的那面旗帜,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难道说,这是……」

「嗯,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也是你的父母,还有他们所在的那支流浪者队伍被魔物杀害的地方。」

卢克不禁握紧了拳头。

「救下你之后,我再次来到这里,用火烧尽了这片地狱。还完整的尸骨,被我埋在了土地中,这面旗子奇迹般的保存的很完好,我便将这面旗当做了墓碑,你的父母,沉睡在旗杆之下。」

「是吗……」

卢克走近旗帜,手紧紧握住冰冷的旗杆,驻足良久。

莫伦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当初毁掉你们队伍的魔物,叫做诺龙,和地龙不一样,虽然低级,但它也是真正的龙种。前面,就是诺龙出没的地区。」

「你要做的,就是当面对诺龙时,将剑对准它,用我无数次教你的剑术,砍向它的动脉。」

「是吗……」

卢克低声应答,然后将额头贴到旗杆上。

冰冷的触感,让卢克本来翻涌的心绪平静下来。

要做的事,已经很清楚了。

于是,卢克转过头去,眼神中的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了:

「我们走吧。」

微弱的星光照在卢克身上,莫伦有点恍惚,他似乎看到一只新生的小兽,正挣扎着要开始它的第一次奔跑。

确实有什么事情,正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发生。

莫伦微微一笑:

「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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