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老人与荒芜农场

从荒原走出,迎接卢克的是一段漫长无人烟的路程。

每隔几天,路上就会有一两只大大小小的商队经过。过路的商人,满载着收购完或要卖出的货物经过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没有交通工具的奇怪旅人。

一直陪伴在卢克身边的,只有莫伦为自己收拾好的大背包,还有那把陪伴自己一年的大剑。

白天赶路,夜晚找个避风的角落,掏出睡袋睡觉。饿了有背包中的干粮,如果运气好能遇到驿站,便能安心的睡一夜,灌满自己的水壶。

就这样,大概走了半个多月,卢克遇到了沿途第一户人家。

卢克在大路上,发现了一块破烂的木牌。

因为没有维护和更换,木牌上的字已经很难看清。卢克看了半天,才搞懂一点。

「呃……什么什么……农场?」

木牌的旁边有一条小径,已经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人打理了。

出于好奇,卢克踏上了这条小径。

翻过一个小土坡,卢克看到了不远处,被栅栏围成的巨大农场。

「好大啊。」

可是,农场里既没有家畜,也没有耕地,裸露的地面已经长满了杂草,和卢克刚刚走过的小径没什么两样。

这和卢克的想象不太一样,于是他继续向前,跨过已经摇摇欲坠的木栅栏,走进了农场里面。

杂草已经能够没过小腿,走了约五分钟,卢克听到了一阵粗哑的歌声。

这里居然还有人住?卢克加快脚步,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红房子。

红房子的周围,是破烂的谷仓和畜栏,唯有这座小房子被打理的很好。

一个老头子,在房子外面的摇椅上坐着,微闭眼睛,悠闲的哼着歌。

「您好?」

卢克走过去,向老头打招呼。

「哎呦?」

老头子睁开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

「哪阵风把外人吹进来啦?这里已经不卖马了……呦呵,还是个小伙子,第一次来吗?」

「是的,我从西边的古尔哈荒原来。」

老头子叹了口气:

「原来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商人啊,你的父亲在哪里?告诉他,沃德农场已经不卖马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咯,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老掉牙的消息,但我不能奉陪。」

「那个……抱歉,我听不懂您的话,我从小出生在荒原里,对外面的东西不太了解,我只是好奇里面什么样子才进来的。」

「什么?」

老头子的眼睛瞪的比刚才都大,差点从摇椅上坐起来。


卢克花了一点时间,向老头子解释自己的来历。

「哎呀,原来是荒原里面的人,这可真是稀奇,佣兵都不敢进去的地方,居然有原住民能走出来……」

老头子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卢克,看的卢克心里有点发毛。

「对不起啊,我叫沃德,是这块地的主人。」

沃德与卢克握了握手,卢克能感受到,老人的手十分粗糙,是一生都在劳作的人的手。

「这附近一大段路都没有驿站,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晚。」

卢克正厌倦了每天要花大量时间找露宿地的日子,老头子的提议,正合卢克的意。

「谢谢,那我叨扰了。」


房子的后面,是一口水井,卢克趁此机会仔细的擦拭了身体,将已经脏了的内衣和外套统统洗净。

沃德也跟着卢克忙来忙去,教他如何打水,给他架上晾衣杆,又给他准备了一套临时穿的衣服。

当卢克将衣服都晾完以后,沃德早已准备好了晚餐。

「抱歉啊孩子,这里没什么能吃的,只有我自己种的一点马铃薯和青菜。」

「没有关系,您能准备这些,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卢克已经吃了半个月硬邦邦的干粮,所以只是抹了一点盐巴的烤马铃薯,都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沃德用胳膊支着头,看着卢克狼吞虎咽:

「慢点吃,孩子,没人和你抢。」


晚饭毕,卢克主动帮忙去洗餐具。

沃德的招待,让卢克很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只是一个路人,这个老人却各种招待。

所以,当沃德带他去卧室的时候,卢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夹子。

里面是一些硬币,是德莱为卢克准备的。

德莱曾经说过,荒原里的交易,是用猎物去换取商人手上的物资,而荒原外的交易,要用到这些金属。

所以,卢克想要把硬币交给老人:

「那个,我现在身上有一些带着的硬币,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今晚的住宿费……」

抓着硬币的手被老人推了回来。

「我不要钱。」

「那我怎么去支付今晚住宿的费用?」

「是免费的,免费的……你就当这是我一时兴起罢了。」

这晚,卢克躺在舒适的床铺上,彻夜难眠。

德莱教了他很多荒原外的常识,而真的到了他踏出荒原的那一天,他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适从。


第二天清晨,卢克起床,准备检查一下衣服晾晒的情况。

刚走出房门,他便听到野兽嘶鸣的叫声。

多年来荒原狩猎的经验,让卢克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他冲上楼,从床边拿起自己的大剑,然后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顺着嘶鸣声传来的方向,卢克冲到了已经破损不堪的畜棚旁边。

「哎呀?你醒了。」

沃德背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他的前方,一匹马正等着他的投喂。

卢克长出一口气,将大剑靠在畜棚边上。

「哎呀……我昨天忘了跟你说这两个孩子……吓坏你了吧?」

老人为了背起身后的袋子,已经用尽全力,他把袋子重重的放到地上,喘着粗气。

「我来帮您拿吧。」

「哎,不用不用,里面装的是谷糠和草叶子,沉的很……」

没等老人说完,卢克像提手提袋一样,提溜起袋子。

「要放到哪里?」

「这……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进马槽里吧……」

沃德很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只能弱弱的问道:

「荒原里的人力气都像你这么大吗?」

「呃,我的力气在原先待的地方,已经算小的了吧?」

毕竟自己还没有成年,卢克这样解释道。

沃德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畜棚里的那匹马,已经垂垂老矣,皮肤已经松弛下去。

马儿慢慢吃着马槽里的饲料,沃德拿出刷子,慢慢梳理着它的毛发。

「这匹马啊,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看来这位老爷子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这不是卢克能去主动询问的事。

吃完早饭,卢克拿着地图来到客厅,规划起接下来的路程。

徒步半个月,自己目前的位置,大概是……

「这里。」

卢克在地图上轻轻画了个圈,然后抱头哀嚎起来:

「半个月……才走了这么点路吗?」

卢克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卡祖亚的城市,那里有一座巨大的迷宫,是一个繁荣的迷宫城。

德莱在地图上反复强调着前往这里的重要性:赚取路费,获取身份证明,这在外面的世界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而面前,自己大概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如果用魔力强化自己的脚程,说不定会快一点到达,不过那也是有限的。

「唉……」卢克挠了挠头。

又要忍受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了。

「怎么了吗?愁眉苦脸的。」

「我想去这里,但是还要走好久。」

卢克指着地图上标着卡祖亚的地方。

「哎呦?卡祖亚啊?」

「您去过吗?」

「没有,我一辈子都在这个农场里生活……只不过那边有点认识的人,每个季度都会给我送点吃的和日用品……多亏了他们,我还能在这里一个人生活。」

沃德翻起墙上的日历:

「呦,下个周他们就会来,不如这样,你在我这里安心待一个周,等给我送东西的人过来,我就和他们说一说,让你搭个顺风车。」

「这……这怎么行,我不能……」

卢克看到,沃德每次做饭之前,都会从储藏室里拿出食物。

只不过,那个储藏室几乎是空的。

沃德的食物,估计只够他自己的份量,如果卢克在这里待一个周,食物大概率不够两个人吃。

只不过卢克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沃德好像看破了卢克的心思:

「没事,下一茬马铃薯已经熟了,这样吧,你帮我做点活计,就当支付在这里的住宿费。」

「这……」

「孩子,听我的吧。」

卢克思考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那好,我答应您。」

沃德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太好了,我腿脚不利索了,正愁没人帮我做这些活。那从明天开始,你帮我修一修那边的马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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