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地球防衛大佐
2025-01-14 17:55
以前总听说要女孩子等是一件失礼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早早就来到了碰头点。说是碰头点，其实也就是公园旁边的地铁站口而已。
至于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女孩子，事情还得稍微往前面说起。
自从接下学校的调查表任务，还有盈月说的那个什么「反向攻略大作战」后，我和朱绮娟的接触一下子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红线真的在起作用，总感觉朱绮娟对我的距离感跟普通人并不一样……
尽管这全都体现在她要捉弄我的情况下。
倘若是以前的话我肯定头也不回，彻头彻尾甩开她，不想跟她有什么联系。可偏偏我知道了她会有一个不幸的未来……奇妙的责任感使我没办法这么做。所以即便我知道那是朱绮娟专门挖来想要给我踩的坑，我也是要踩下去。
那可不好受啊！
而且越是接触这个女人，就越发体会这个女人的恐怖。比如我一不留神把摄影杂志带到学校，她就能从这上面推测到我的秘密爱好……进而要挟我今天来到市内的公园以她为模特拍照……好啦我承认她应该还挺上镜的。
摄影这个秘密爱好……说秘密也不完全是。至少父母和高影风是知道的。之所以我将这件事当成秘密爱好，纯粹是因为摄影真要玩下来太花钱了，我家里供不起这种高消费活动。我不想周围的人知道我喜欢摄影然后给我上压力，到时真的要走上这条路的话那可是相当艰苦的。
我还是打算稳稳当当，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轨迹走下去。摄影就当成是一个自己不和别人分享的爱好就行。
……可朱绮娟这女人正是抓住我这一点来当把柄。
说实话我都开始犹豫要不要再跟她交往下去了。盈月说的那些事情可是二十年后呀，天知道到时会怎样。就算她是神仙，向我展露了神仙的力量，也很难说服我去帮一个让人心底发毛的女人改变命运什么的。
再说了命运能改变吗。我一直都很怀疑。
不过……也算了。在和朱绮娟的交往过程中我也意外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感觉也不是只有我在吃亏。今天就好好应付朱绮娟这只无法预料走向的人形天灾吧。
早上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一提到朱绮娟她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哦哟，大小姐也是会搭地铁的呀。」因为我看到她是从地铁站里走出来的所以打趣说道。
「平时上下学有车接送纯粹是家里的无聊要求。节假日出门我是会坐公共交通的哦。」
「那真是了不起，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这种平民出行方式呢。」
「比起这种事情，高贵的绅士，你看到淑女背着一大坨铁疙瘩的第一感想就是揶揄她不食人间烟火这种无聊事情？」
我随即看到她的一边肩膀上背着一个帆布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东西。我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一是没提前发现的确是我的错，二是那个重要的东西就在面前一下就激动了。
我赶紧低头向她道歉：「啊、抱歉，一时没看到，东西我来拿……」
我接过那个袋子，心脏立即跳得比响雷还要大声。我小心翼翼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那个黑色的宝物……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唔哇！比上个系列更快的对焦速度，光圈调整更加细腻，噪点的控制也有更先进的算法……都说底大一级压死人，最新研制的全画幅感光元件——」
我的额头忽然疼了起来。
我抬头望去，原来是朱绮娟用手指弹了我的额头。
「我带这玩意来不是给你发表感想的。」
好啦好啦……。
我只好收起相机和激动的心情，回到现实之中。这时，我看到朱绮娟一脸不快地看着我。
「呃……怎么了？」
「你这样身为摄影师肯定是不及格的。」
「……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和模特碰头第一时间不去关注她的打扮而是说些有的没的，你根本就把心思放在拍摄上。」
……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我不怎么拍人像所以不知道有这种规矩呀？！
再说了原来对女孩子的打扮评头论足反而才是正确的做法？！
「当然不是。但现在是拍摄活动，你不去关注模特本身的内容，又怎么找到最好的瞬间拍下来？」
对不起我这个业余摄影爱好者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不过说正经的，朱绮娟今天的打扮也的确不错。稍微贴身的浅粉色荷叶边七分袖外套一件象牙白针织毛衣背心，搭配亚麻色过膝裙。深色打结腰带将腰身比例非常明确地展现出来，使她本身就标志的身材没有埋没在衣服的掩盖当中。颜色感觉整体偏休闲，但又因为是浅色调衬托出少女气质，活动起来不失活泼，庄闲皆宜，跟今天的公园风格很搭配。
头发也是有好好考虑过。平时她在学校就是简单扎个短马尾，是好好学生的标准模板，但也有点限制了她的造型上限。今天她将那一头中长发松开，用侧面的头发编到脑后去，然后用珍珠色结发缎带绑上，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视觉层次。
至于化妆……这个我是真不懂。应该是有化了淡妆，眼角和嘴唇都比较明显。不过我觉得就算不化妆她本身的素质就已经很好了……
「说得那么仔细我反而有点恶心了。」
……是你要我对你评头论足的呀！！
总之啦，就是那个，你今天……挺漂亮的。
「奉承我也不会给你好处哦。」
……行啦快走吧别有的没的！
今天的受罪之旅还得继续。
◆
朱绮娟说要我以她为模特拍摄投稿照片，于是我就定了周末来市内的大型公园拍摄。但除此之外她就没有别的说法了，连个计划都没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着实让我头疼了好一阵子。
其实就算没有计划，通过随时的抓拍或许也能找到不错的素材。只是这肯定不能过朱绮娟的法眼，到时又要我重拍什么的那得多麻烦啊。好在她这次没有为难我，一下子就敲定了行程，这样就轻松多了。
说是这么说，实际也不轻松。毕竟我没这个经验，要怎么把握好其中的度，着实模棱两可。总之一开始先随便拍点什么找找灵感再说吧。
「我说你啊，怎么把我拍得那么小，连画面的九分之一都不到。」
麻烦的甲方开始在我耳边发牢骚了。
我只好回应：「没办法，习惯了拍景，下意识想的是整体构图……没把人像也纳入进去了。」
「接下来要好好以我为中心去拍！」
……
「这张我觉得不错！」我兴奋地给她看相机液晶屏，「你跟一个路人的伞形成对比关系，既用天气物件暗示了情绪又带出错过的意境，构图相当好！」
「即使完全没对焦到我的脸？」
「……重点是意境。」
「重点是我。」
然后她又弹我的额头。疼。
这女人怎么老喜欢弹人额头？！
……
忙活了好一阵子，拍了也不少内容，但没有一张符合她的心意。
「你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吧？」
现在我们暂停休息，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刚才一直都沉默不语，气氛尴尬。现在就算她开口捅破了僵局，也不见得有缓和多少。
因为她也不算说错。
而我也清楚原因。
「因为本来我跟你就不熟啊。不久之前你还是个连看我一眼都不会的高高在上，现在要我马上就能抓住你的魅力那也太难了吧。」
她倒是没有马上反驳我。
等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也是。我也有点太想当然了。」
很意外她竟然也会自省。
虽然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想捉弄我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但要我现在就抓到她的「精髓」并加以演绎这种事实在太强人所难的。这就好比盈月当初告诉我未来会和她结婚一样……
无论是拍摄现在的她还是拯救未来的她，对我来说都有种梦幻的疏离感。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又好像从来都与我无关。我和她的关系说到底连朋友都算不上，要我在意她起来实在很难办到。
「要不算了吧。」
她突然提出了放弃宣言。
欸？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说实话我本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逗你玩。现在觉得不好玩了，也就没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你还真的只是想逗我玩啊。
不过看她的表情却没有那种感觉。怎么说，她……有点失落？
究竟她是抱着什么心态来这次活动？或者说，她想让我拍出她的什么来？
我也自然是什么也猜不到。毕竟我又不是像那个粉发小女孩那样有读心能力。
只是我突然有种感觉，可能正是因为她一直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所以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吧。
而摄影这种事情，是有洞穿真实的能力。一张好的照片，除了能给人带来美感的享受，还能体会到一种在真实之上的承载。相中人不发一言，却又蕴含千言万语。
或许，这是我瞎猜的，朱绮娟也有想别人理解她的冲动。但她高傲的个性却不会表达出来，硬是要绕个大圈子才行……怎么说，真要这样的话也挺符合她的性格的。
她应该挺孤独吧。
结合我之前收集到的情报，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当我还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样之际，朱绮娟已经站了起来，往公园出口方向走去了。
我赶紧问她：「啊！相机！相机要还你！」
她头也不回地说：「你先保管着好了。我不想又扛回去那么麻烦。」
真的好吗，送羊入虎口耶。
朱绮娟走着走着，突然扭头望向旁边的走道。那里有零散的一些行人经过，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有一对父女比较显眼。
大概只有几岁大的女儿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口风琴在那里使劲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可惜我压根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曲调，大概就是这个小女孩胡乱吹奏而已。
但是她爸爸非常捧场，一个劲在夸赞女儿有音乐天分，还说女儿将来肯定能当音乐家。小女孩听了更加高兴了，身体摇摆起来，比之前更加用劲地吹。
这个场景温馨可爱但也非常寻常，毕竟就是随处可见的父女互动。然而朱绮娟却出奇地望着那对父女。她的眼睛在这个当下仿佛有种复杂的感情在流动。
这一刹那，我忽地领悟到了布列松所谓的「决定性瞬间」。现在的完美构图能够准确表达出我对朱绮娟的理解，同时不失美感。
于是我赶紧调整相机参数，然后在几秒之内将朱绮娟凝视对面口风琴父女的这一幕拍了下来。
咔嚓。
快门声让朱绮娟发现了我在拍照。
她的脸色随之变得有些不安定，像是有乌云笼罩。
「你拍什么……？」
「我觉得刚才那个画面不错……所以就拍下来了。」
「删了。」
她冲到我的跟前，想要夺走相机。我当然不会给她，转身背着她，双手死死护着相机。
「你刚才不是说交给我保管吗！？」
「相机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不行！刚才那张绝对不能删！」
「还回来！」
她竟然想用比我高大的这个优势来让我就范……！
唔哇！开始用拳头捶我后背了！这个女人好暴力！
不行了，只能使出那一招……！
我本来不想用这一招的……！
（毕竟这很卑鄙）
我大声向她喊道——
「你要是删了那张照片，我就把你在夜店组乐队的视频发出去！」
「……！！！！！」
她终于停下了捶打我背部的手。
「你……你……怎么……知道？」
我回头看她的表情。此时朱绮娟全然愣住，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本来要打我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确信她不会再抢相机才转过身来拿出手机，调出那一天的录像，在她面前播放。
「既然你能知道我的秘密，当然我也能知道你的秘密。」
我略带挑衅地回应她。
◆
要解释整件事，首先得把时间暂时跳回到当初朱绮娟加我传音好友的那一天。
那一天朱绮娟走的时候脸色怪怪的，但那时候的我也没多想什么。我当时只想着可以回家舒服一下，不用再去烦心有的没的。
结果我一回到家，就看到盈月霸占了我的床，躺在那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玩手机。而且她吃的时候也完全不理会那些掉在床上的零食碎屑，就像野生的小动物一样。
看到这个画面我就火大。
「哎呀清哥你回来啦。我问你呀这个月球区域的神兽要怎么抓，我的幽灵系老是打不过呀——」
我一把捏着她的鼻子。她立即发出「呜哇哇」的惨叫声。
为什么我要去面对麻烦的朱绮娟而你却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在家里躺舒服呀～！
「呜……那现在你们没有进展，人家也没办法帮得了什么呀～！」
她使劲推开我，捂着捏疼了的鼻子，双眼婆娑地委屈叫道。
你这月宫仙子好没用啊，如果是魔法少女动画，主角身边的吉祥物不都是能发挥出很好的帮助吗。
「也有是坏坏的外星生物就是骗魔法少女立下契约的咧！」
那是特例好不好。
这么说你也是那只兔不兔猫不猫的外星生物是吧。
盈月向我吐舌头做鬼脸。这家伙，做啥啥不行，卖萌第一名。感觉就像是白养了只兔子在家。
「那今天清哥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大脾气。」
她倒是挺敏锐的。于是我将调查表和在咖啡店和朱绮娟见面的事情简单告诉她。
盈月听完脸色大悦，高兴地抓着我说话。
「那不是很好的进展嘛！你现在跟朱绮娟有了私下联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方便说了。以后呀要是她约你出去，说喜欢你什么，你立马说不，没准就能让缘结解开了！」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哪里会这么直接的呀。
不过，这算是一个进展也的确不错。尽管我能预感到朱绮娟那家伙肯定会借这次的事情让我受苦受累。
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是传音的声音。我打开手机，看到了朱绮娟发来的信息。
……这家伙真是脸皮厚啊，回去了还问我这个。我立马回覆她你看都看了我要是屏蔽了不就显得我很小气。
虽然摄影是我的秘密爱好，但在回音壁上发照片这种事情本来大家都会做，让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当然她不知道更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看过朱绮娟的回音壁呢。礼尚往来，你看我的，我也看你的，瞧瞧有没有可以嘲笑你的素材。
结果我点进去一看——「抱歉，用户设置了阅读权限，您无法查看。」
好家伙！朱绮娟！你双标！
我立马在传音上吐槽她。
正当我打算跟朱绮娟来一次斗图大战的时候，盈月在我旁边噗嗤地笑出声来。从刚才开始她就在我旁边看着我跟朱绮娟的对话。
「也难怪～现在她的爱好还不能公开呢，要是让人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欸？
慢着。我一把拉着盈月的手。
「你知道她的秘密？」
盈月愣了一下，然后「啊」地叫了出来，随即这么说道。
「……我忘了现在的你应该还不知道……毕竟那是未来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早说啊！！
「哎呀呀……因为是未来的事情我当成是理所当然咧……好啦好啦，现在就让你知道朱绮娟的秘密。」
接着盈月喊了一声「圆圆！」，那只神奇的兔子从她身上蹦了出来，一把跳到我的手上。
「吱咪～！」
那只兔子用爪子拍打我的手机，接着手机屏幕泛起一阵亮光。
「好啦！现在你能看到朱绮娟手机账号的所有东西啦～」
……喂！这不是犯罪吗！
「不是不是，」盈月摇着头甩着手一脸认真地说：「我只是将朱绮娟的手机账号资料按原样复制过来，然后在你的手机上重现而已。实际上你在这边怎么操作都不会影响到那边，并且也没有任何痕迹呢！」
这就是犯罪好吗……
不过这是法术……凡间的法律能约束神仙的法术吗……
算了，这些麻烦的事情我不去纠结了。
现在就看看朱绮娟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