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地球防衛大佐
2025-01-27 16:32
我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朱晧羲难道察觉到真相了？他已经知道了朱绮娟的秘密爱好了？
但这不可能。首先惩罚太轻了，如果能这么简单了事的话朱绮娟也就不会隐藏起来了。其次朱晧羲这番话也没说发现了什么，只是说我们在演戏而已，这在当下这个情景其实是个很模糊的指控。
朱晧羲果然还是头老狐狸，这种话就是想抖我一下，让我暴露点什么。
那么，我就这么回应他。
「我不明白朱伯父是什么意思，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事前我们的确有商量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毕竟到时哑口无言或者说得不准确就不好了……」
就跟朱绮娟之前做的那样，话里要真假掺半，这样才会更容易让人相信。
朱晧羲「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相信她说的那些理由。如果她真要用这些事情来气我，那她只会做得更张扬。她这只小狐狸翘起尾巴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这点小把戏还想糊弄我？」
……狐狸父女呢。
朱晧羲忽地转而望向我，双眼充满了攻击的神色，就像是要用眼睛把我打倒在地似的。呜……我立马打了个冷颤。
「整件事的关键是你才对吧，何同学。」
「唔、欸？什么……意思？」
「哼……」他长叹一口气，有种不满的程度高到无奈的感觉：「我直白说吧，你对我女儿有什么企图。」
呜哇！
「不不不，朱伯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对令爱有什么企——」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抢白说道。
「我也年轻过，我当然明白你们这个年纪都是些什么想法。朱绮娟遗传了她妈妈的一些优良地方，样子比较出众，是很容易让你们这个年纪的产生冲动的感情。」
他用手指使劲敲了敲面前的茶几桌面。
「你想借当私教这件事亲近她，她就出这些鬼主意来瞒着我，事情就是这样，没错吧？」
呃？我稍微愣了一下。朱晧羲他似乎认同了朱绮娟给我当私教的这个设定，只是其他部分他就完全不信而已。
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信息，说明朱绮娟的计策算是成功了。
而我现在要维护这来之不易的成功。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就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对朱绮娟……其实……」
我要装成那种嘴上说不是，心里想什么却已经暴露无遗的那种角色。至少要让朱晧羲以为，我真的对朱绮娟有什么企图……！
他冷哼一声。
「我年轻时读的美院有很多男生会物色漂亮的女生，然后以『画画需要模特』为由单独相处。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上要做什么，你这个年龄了也应该明白。」
他持续直视着我，手指在茶几上来回敲击。
「我非常鄙视这种人。我年轻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入美院，我去是为了学习，是为了艺术，才不是借着由头去玩弄女孩。我严格自律，终究没有沦落到他们的那副堕落的样子。」
他顿了一下。
「何宇清同学，我希望你不要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成为受到我鄙视的人。」
我没有说话。
他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打破沉默。
「就这样吧，何宇清同学，你可以回去了。」
我先想朱晧羲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我来到了朱晧羲的面前，恭敬地向他低头说道：「我记得朱伯父你是著名画家吧，我久闻大名，心里仰慕已久，今天又得到你的教训，我想跟你握个手，不知道可不可以？」
朱晧羲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考虑多久就点头了。
「好吧，看在你还挺礼貌的样子。」
他向我伸出手掌。
我郑重地握着他的手。
只需要这个动作就行。有了这个动作，以后一些事情我就能很好地解决。尤其是关于朱绮娟的事情。
唉。没想到我也有关心朱绮娟的那一天。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朱绮娟又拉我上天台了。这家伙不会是每次都去偷学校的钥匙吧？！
「昨晚那老混蛋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如实把自己和朱晧羲的对话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内容后，朱绮娟舒了口气。
「看来至少那老混蛋是上当了，只是……」她看着我说道：「这次连累你了，抱歉。」
会关心别人的朱绮娟比铁树开花还罕见。
「没什么，那也只是他单方面下判断，我又不是真这样就行了。」
「还是说你真的有想过？」
她冲我来了一个顽皮的笑容。
你这家伙……
比起这些，我更加在意朱晧羲对她的禁足一个月到底是怎样的惩罚。
「啊，这个啊。也没什么，就是这一个月内除了正常上学外不准外出罢了。」
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现在都是信息时代了，不能外出而已，我们还可以用手机联系的嘛。」
你也说得没错啦。
接着因为朱晧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花太多时间。我们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了那个打打闹闹，有的没的平凡日常去了。感觉像是大战一场后久违的松一口气。
就这样，节假日看不到朱绮娟的一个月开始了。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在学校也是能见面。其他时间就在手机上发传音联系。
可是当第二个周末到来的时候，我却开始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毕竟平时的话肯定会给朱绮娟喊出来，然后跟乐队的几个成员一起嬉嬉闹闹，非常傻气地浪费一整天。之前还觉得这种浪费有什么意义，现在却觉得或许浪费人生也是一种快乐的体验。
好在我手头上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做，还是跟朱绮娟有关的，稍微算是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或许因为这个关系，今天我突然很想知道她的状况。
我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无名指上的命运红线。
思来想去，还是在传音上给她单独发了信息。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开了。尽管聊的内容都没什么营养，不过却觉得还挺开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屏幕，朱绮娟的那股傲人气势散发不过来，聊天反而变得更加轻松。
而且朱绮娟这家伙别看平时一副酷酷的样子，其实还挺碎嘴的，一旦聊起来了是可以停不下来的那种人。她还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能接你的话，那就更加会给她带着节奏走。
结果就是这一天竟然聊着聊着就一个下午过去了，当我回过神来时都已经快吃晚饭了。连手机都已经充了好几次电。我还是第一次跟女生聊这么久，平时就算跟高影风那小子聊开了也没试过这么长时间。
我开始不禁去想，这会是命运红线的效果吗。因为我变成了命中注定要和她在一起，所以连话题都比平常多……
那不是很危险吗。我多待在她身边一天，我就越可能会陷进去无法自拔，那时候得多麻烦呀。
唉，想这些也没用，现在也只能看情况，见一步走一步是了。一想到我做的每件事都有可能影响到未来，我就感觉胃疼。
终于把剩下的两周也熬过去了。
这一天，我和「伊卡洛斯」全体成员再度齐聚在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给朱绮娟庆祝解除禁足。
一上来当然免不了各种闲话家常，都是在聊朱绮娟这一个月了怎么过的。朱绮娟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一个月她在网上自学了一些乐理课程，为将来能自己写曲子作准备。因为她本身就喜欢音乐，所以感觉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烦闷的。
「哦哦！『伊卡洛斯』将来要原创出道啦！」古千晴兴奋地说道。
大家一下子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这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常有的事情吧。
「比起这个，」倪雪怡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还没定怎么给学姐庆祝吧，是去哪里吃饭还是什么活动？」
啊……？原来你们还没定好怎么庆祝的呀？！
「嘻嘻平时都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什么，所以就没专门去想啦！」古千晴一边装可爱一边打马虎眼。
朱绮娟拍了两下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往她身上吸引过去。她笑着说道。
「其实我来之前就想好了，有一件好玩的事情能给我当庆祝。」
古千晴她们都好奇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然而朱绮娟却忽地扭头望向我，脸上还挂着那个似曾相识，令我畏惧的狡猾笑意……
我立马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肯定没好事发生。
◆
不知道各位有没经历过这样的一种事。
你妈妈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堆衣服，然后喊你过去，让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她那堆衣服的其中一件。你或许在看书，或许在划手机，或许在打游戏，总之就是在做一件你非常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你不想让穿衣服这种事打断自己的乐趣。但你妈妈还是吼住了你，让你赶紧脱。
于是你很不情愿地把身上衣服脱了，穿上她给你的那件衣服。接着你妈妈开始品评起衣服的尺寸、款式、舒适度什么的，总之就是让你站在那里，像个木偶一样。接着，她会让你脱掉这身衣服。
当你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摆脱这麻烦事情，回到自己的爱好中时，你妈妈却又吼住了你。原来刚才只是那堆衣服里的其中一件，还有其他外套、T恤、毛衣、衬衣、长裤、短裤什么的还没有试过呢……
你悲叹了一声，甚至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是一段痛苦的命运。
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起这种事情来呢？
因为我现在就承受着类似的痛苦。
当朱绮娟说想到了怎么庆祝之后，她便架着我硬是去了附近的综合商场。这种大商场的特点就是什么都有卖，从日用百货到金器首饰应有尽有，楼顶甚至还有电影院。而她带我来的这层，是这个商场里专门卖衣服的楼层。
「唔……感觉运动型的虽然不错，但跟你的外形不搭呢。」
朱绮娟抚着下巴，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其他人也向我投来类似的目光。
「换个休闲风怎样？」梁雨霏说道。
「哟！小雨你又突破盲点了！」古千晴附和道。
「可惜现在没有第二个男生来互动……」倪雪怡一脸遗憾地说道。
不是，你们……
我已经在这里换了好几套衣服了，都因为她们一句「不合适」就得换别的。你们直接就当我是橱窗人偶是吧？
当我想发出强烈抗议之际，朱绮娟已经拿起了一整套衣服硬塞到我手上，然后猛推我进更衣室里。完全不给我出声的任何机会。
搞什么嘛！原来戏耍我就是庆祝的一环吗！可恶的朱绮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到机会反击你的……
但我还是老老实实换上衣服了。
毕竟要是我不照做的话，不知道还会受到什么肉体痛苦……
好不容易才把衣服换上来了。我走出更衣室，来到了她们四人面前。
没想到的是，这次她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四个齐刷刷地「哦！」地叫了出声。
「好合适啊！就是要这个风格！」古千晴喊道。
「不过还缺点什么呢……」朱绮娟一把拉着我，又开始了对我的审视。
一段时间后，她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回头去找古千晴说了些什么。接着她拿着一小罐喷雾之类的东西回到我身边。
「先把眼镜摘下来。」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此刻也只能照她的话行事。摘下眼镜后，她开始用那个喷雾在我头上喷来喷去，还不时用手揉我的头发。
她的手指长长的，挠我脑袋的时候感觉还有点舒服。我突然幻想起如果她给我洗头是不是就是这个感觉……
就在我开始连画面妄想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停了下来，跟我说了声「可以了」。接着我便把眼镜重新戴上，像身旁的镜子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
这还是我？
现在我最外面穿的是一件卡其色棉质外套，里面套一件白色衬衫，最里面再穿一件深色打底T恤，这样会稍微有层次感一点。下半身则是一条蓝灰色的休闲长裤，跟上半身的浅色形成对比。
但如果只是单纯换衣服的话，我的改变大概也就只有50%左右。朱绮娟向古千晴要来的是一支发型的定型喷雾，她给我的头发凹了个造型，让我的90%感觉都不同了。
「果然这样才算真正的改头换面呢！」
朱绮娟竟然还开心地笑了。
「唔哦哦哦哦～！现在像个韩国欧巴！好帅啊！」
古千晴兴奋起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软绵绵地说道。
「呀呀～阿清仔你这么帅，不如就当我男朋友吧！」
那是不可能的。
正当我准备开口反驳之际，朱绮娟已经把手伸到古千晴的脑袋上，轻轻把她推开。同时给她贴脸来了个「慈眉善目」的表情。
「你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吧，小晴？」
这一句话瞬间让周围的温度降到了零度，大家都不说话了。在旁边看着的梁雨霏和倪雪怡都不约而同瞪大眼睛，脸色铁青起来。
「这还是学姐第一次生气到这个程度的样子……」两人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
唯独古千晴依旧悠然自若地用猫猫嘴的笑着。
「——当然是开玩笑啦！放心放心，咱还没到想要拍拖的时候捏～」
结果她就这么轻轻带过了。
朱绮娟也立马收回刚才的杀气，回复到真正笑意。
「何宇清，你直接就穿这一身好了，不用换回去。我去把衣服的钱付了。」
啊——？！
我随即跟朱绮娟说怎么能让你付钱，结果她猛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早说过『结束之后要好好折腾你一番』的，现在这就是对你的折腾。」
不是，即便如此，哪有庆祝的当事人反过来给别人买东西的？！不是应该我们给你买礼物才对吗？
「才不要。折腾戏耍你就是我的最大庆祝。」
你这家伙……
不过话虽如此，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可以有看过挂在上面的标签，这一整套下来的价钱可不是我一个穷学生能负担得起的。因为全都是牌子货……
而朱绮娟眼都不眨就全都买下来了。可恶，这就是名为「有钱」的超能力吗！
在朱绮娟付钱的时候，古千晴在背后看着她，一脸狡诈地笑，还在我旁边发出「呼呼呼」的笑声。
「没想到小娟竟然认真到这个程度呢……我明白了！」
……阁下明白了什么？
总之，在这之后，大家又若无其事地向下一个目的地移动了。尽管我还没搞明白朱绮娟为什么生气，古千晴说的「明白了」又是明白了个什么。
古千晴说这商场里面有家很正宗的印度料理，包准我们吃过了还想再去吃一遍，于是我们就去那家印度料理试试看。结果古千晴还真没介绍错，是一家非常好吃的印度菜餐厅。我还至今还记得他们的羊肉咖喱非常入味，吃起来口感清爽，跟平时吃到的黏糊糊咖喱截然不同。
丰盛的一餐过后，我们也准备要结账走人了。
但在之前，我还有点事情要找朱绮娟。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也想趁这个机会赶紧给办了。
只是得在私下。
于是我在手机上向她发传音，说等下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你也说要去，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她看了一眼手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只是看到了无关紧要的内容那样。
我确信她应该是看到了，于是就起身说去洗手间。等我刚起来走了几步，她也真的说自己也去。
我们当然没真的去洗手间。我带她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那么你偷偷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想说？」
她好奇地看着我。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装袋，递到她面前。
「喏，这是给你的庆祝礼物。」
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接过我手中的包装袋，看着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个叫《吉伊Q特》的动漫画周边谷子，里面的角色是作品里的主角蠢兔子。之前在我们手机聊天的时候她就发过好几次这套作品的表情图，也说过喜欢这只蠢兔子。所以当古千晴她们说要给朱绮娟庆祝解除禁足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不如弄点周边什么的送给她好了。
「这种东西……你就不能在大家面前送我么？」
因为我会害羞。
送东西给女孩子什么的……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啊！要我在熟人面前大张旗鼓送给你，我办不到！
「你傻呀——」她狠狠地嘲笑了我一顿。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嘲讽的感觉。
反而是有点微妙的开心……？
她能开心就好。
我之所以会送她礼物，目的就是让她尽可能过得开心。
倒不是我开始对她萌生出什么特别的情感，只是因为我知道未来，知道了她有可能会经历相当痛苦的事情。
所以我想，至少在这之前，让她多点开心的回忆。
至少，在那些痛苦到来之际，她的心中还保留着一丝温暖。
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那一天不要到来。我希望我做的事情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这样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天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