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地球防衛大佐
2025-01-29 15:04
那一天就和往常的日子一样，完全不觉得是会发生事情的时间点。放学回到家里，迎接我的是盈月。
「啊，今天我要去云昭那里，有点事情。时间会比较久的，今晚我就不回来啦。」
盈月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我好奇地问：「你一个人去他那里？干什么？」
她「唔……」地想了一下，这么回答我。
「类似维护检修之类的？总之我要定期做些仪式什么的保持身体的稳定，毕竟我本来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会有些排斥现象。」
「……那不会有危险的吧？」
「安心啦！只要仪式正确就不会有事，再说了我们都做过很多遍了。」
不知为何，我开始担心起盈月来。
「也就是说你要跟他单独在一起过夜……这没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她好奇地望向我。
「……孤男寡女的，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盈月随即羞红了脸，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
「你你你你想哪里去啦！我们才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看到她害羞的样子，我才想起之前朱绮娟说过云昭喜欢盈月的事情。不会是连这丫头也沉船了吧……
不过，我好像没什么资格管盈月的事情吧。
她是仙子，我是凡人，她喜欢谁不喜欢谁跟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们相处久了，还真的多少处出些感情来。听到她要跟男生过夜，我就有种奇妙的不爽感，好像自己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好妹妹就这么给男生拐跑了的那种不爽。
「总之注意安全啦，别因为兴奋过头做出傻事来。」
她给了我一个鬼脸，「哼」的一声就跑掉了。
唉，女大不中留。
我回到屋内，里面空荡荡的。因为今天父母要回乡下吃喜酒，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现在连盈月也跑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过我也觉得没什么。其实我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会产生想要人陪的想法。
相反，一个人在家那得多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没有人会来唠叨你。
今晚就点外卖来一份大餐，好好享受一顿吧！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九点多快十点了。我合上笔记本，结束这一天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去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洗了，十一点前就能睡觉了。
明天还要上学呢。要保持优等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就在我准备动身之际，手机传来了一声响。是传音的信息。
我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朱绮娟发来的。
上面只有这么一句话——
看到这句话后，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呆了好一阵子。等我想起回覆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
然而她没有任何回覆。
我试图打电话过去，但是没人接。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一声闷雷。
我记得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
一股不好的记忆立马涌上眼前。
那个令我感到悲伤的「预知梦」就是从我收到朱绮娟的信息为开始的。
在梦里，她发给我的信息写道——
「事情败露了。全都知道了。和老混蛋吵了一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了。」
是的，梦的内容就是朱绮娟的秘密遭到揭露了。
心灰意冷的朱绮娟离家出走，还跟人打了一架，在雨中几乎丧失了所有斗志。
而现在似乎跟那个梦的事情很接近了……
不祥的念头随即在我的大脑里扩散开来。一枚硬币正在我的想象空间里反复弹起又接住，正反两面的可能性不断展露在我面前。
不，现在不是考虑是与否的时候。就算最后证实我想多了，那也只是当我瞎忙活而已。
因为一旦结果为是，而我却当成否，那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于是我停止了顾虑和怀疑，换了身衣服就冲出门去了。
然而当我冲到大马路的时候才想起一个最关键的事情……
那就是朱绮娟身在何处。
梦里的信息是残缺的，我不知道那个未来是在什么地方。再说了，那个地方似乎也不是我去过的地方，我压根就不可能事先知道。
难道直接去她家？然而梦里正是她离家出走，她大概不在家里。而且去她家反而会让她父母怀疑。
可人海茫茫，我要去哪里找她？她现在有可能身处在整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道电流从我的脑袋左侧「呲呲」地闪到右侧。
我真是蠢，我不是拥有全世界最准确的朱绮娟定位方式吗。
而且还是只有我才能用的定位方式。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将视线聚焦在无名指上。
渐渐，一条红线出现在我的无名指上。
红线向着前方延伸过去，就像是在远处牵着某物。
不用「就像是」了，那就是牵着另一个人的左手无名指。
命运红线牵在命中注定的两人手指上，就算中间有物体挡住，它也会穿透过去，仿佛没有阻碍一样。
我只要顺着红线指引的方向不就能找到了嘛！
于是我立马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红线方向的地图。尽管我不知道朱绮娟在哪里，但大致也能根据地图定下几个可能的点。顺便还能看看是不是有些死胡同，避免多走错路。
就这样我向前奔跑起来。
如此我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拐了有多少个弯。每次我都希望在转角处就能看到朱绮娟的身影。汗水早就打湿了身上的衣服，腰还有点疼，但还是不能停下来。
只要没确认到朱绮娟的所在，就必须一直奔走下去。
终于，好不容易，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公园里，看到了朱绮娟的身影。
她穿着学校的校服，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角落。连灯光都有些打不到她身上。
但是命运红线就在我面前向着她的身影延展过去，准确地连到她的无名指。所以我确信无疑，她就是朱绮娟。
我先是平复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缓住喘气。然后，我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你在这里干嘛？」
她抬头望向我。
迷茫的脸庞上沾着不少污泥，而且似乎还有点红印。
果然跟「预知梦」里的一模一样。
或许是因为事情应验了，我当下变得有些急躁，也不顾礼貌不礼貌了一把抓住朱绮娟，大声吼了起来。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你刚才跟人打架了？！你身体哪里疼？！还有别的地方伤了吗？！」
「呃……没事……其他地方不疼……欸？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呆滞地看着我。
因为你发了条无头无尾的信息过来啊！而且打你电话也不接。
她这是才有点回过神来，开始在身上找手机。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找不到。她吓了一跳，开始往周围搜索起来。
最终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手机。她尝试按了下，发现毫无反应。
「啊……应该是刚才打架的时候弄坏了……」
「你还真的跟人打架了呀！」
「哈哈……」她的脸上泛起勉强的笑容，「放心，我练过几下，那些小混混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对手那你还一脸伤！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啊！」
她下意识去用手背擦了擦脸，笑道：「小混混仗着人多，不小心挨了几下而已，没事啦，哈哈！」
不过她看着我怒气冲冲的脸，慢慢地也笑不出来了。
「倒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光那一条信息不可能知道我——」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的确光一条信息就能推测到朱绮娟离家出走并且还知道了身在何处，这点在她的角度看来匪夷所思……
我只能糊弄过去。
「……你突然发些奇怪的东西来又不解释，还不接电话，怎么看都觉得是你出事情了。而且十之八九是跟家里出问题，直接去你家找你肯定也没用。所以我从你家附近问人有没看到你的踪迹，才一点点来到这里的。」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嘟哝了句：「连这个你也能猜到呀……」
我不知道她是想表达什么，不过此刻也不想多管这些小细节了。我问她。
「那你今晚怎么打算？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她看了我一眼，支吾了几声，才回答：「实在不行就在这公园里睡一晚呗。我没问题的。」
这时天公给予回应了。那就是再度响起了一阵闷雷。
「哈哈……要不我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过夜？」她好像在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似的。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的露宿街头的啦。
我来到她的身边，硬拉起她的手。
「什么地方都别去了，来我家。」
「欸……！！？」
这样做才是最安全的。
意外地朱绮娟没有反抗，一路无言地跟着我走。
◆◇◆◇
就这样我跟着去了他家。
其实一开始我是有点抗拒的，想过要不要甩开他的手。但到了正要动手的时候，心头又变得不愿意了。
我好像变得越来越愿意相信他了。我都不必经过思考，也马上会得出他绝对不会对我做什么坏事的这个结论。
何况他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靠着一条无头无尾的句子就猜出我状况的人，此时我不信任他，那恐怕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值得信任了。
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任由他拉着我去到他家。
不过刚进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盈月呢？你爸妈呢？」
「我爸妈回乡下吃喜酒了。至于盈月她今晚在朋友家过夜。」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跟你两个人？」
「嗯……怎么了？」
「没什么……。」
明知道家里没有别人你还带我来呀。我不禁闪过一丝念头，觉得这家伙其实别有所图。
我不由自主地还是起了一些戒心。
何宇清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走来走去不知道做什么了。我有些着急并且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时屋外响起了几声雷鸣，很快就听到滴滴答答的下雨声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拿着一条毛巾回到客厅，并把毛巾递给我。
「先擦了脸吧。其他地方有伤口吗，要不要涂药或者止血贴？」
我接过毛巾，是温热的。我简单擦了擦脸。然后告诉他没有伤口，不需要处理。
「真的？搁着伤口不管，到时发炎了可不好受哦。」
「真的，行啦，我没事。」我把毛巾递回给他。
他接过毛巾后就转身离开了。又过了几分钟，他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杯东西。他把其中一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一杯在他自己面前。
「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只有这些热可可了。我平时习惯复习前喝一杯的，这样我会更精神一点。」
我看着这杯饮料，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拿起来喝下去。
「啊……」他突然发出声来，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夜店不要喝别人给的饮料』……我都忘了。」
说罢，他就伸手去拿我面前的那杯饮料。
「不好意思啦，我没想起这个情况下不应该给你冲热可可的……不过盈月有买一堆奇奇怪怪的饮料，冰的，在冰箱里，你可以自己去挑，这样应该可以吧。」
我拉住了他的手。
「……没关系，放这里吧，我不介意。」
听到他刚才的话后，我的戒心少了几分。他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呀。
他思考了一下，便顺着我的意思把热可可放回原位。然后，他就坐在那里独自喝着热可可，一言不发。
很奇怪，这个时候不应该陆陆续续来问我的事情吗。
但他只是坐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说。
于是，我试着抿一口那杯热可可。味道不算很浓，甜甜的，还带点可可的独特香气。我觉得没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安慰作用，喝了几口之后胃变得有些暖暖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加上屋外哗啦哗啦的下雨声，整个人更是进入了软绵绵的，让人身心放松的悠闲状态当中。
明明是什么都没发生，既不快乐又不刺激，却有种想这段时间永远延续下去的祈望。
但这段时间终究还是会结束的。
「……你就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问他。
他顿了一下，思考了一阵后才回我：「我听说心理咨询有个理论，说本来遭遇重大挫折或者情感冲击的人精神会很紧张，如果这时出于关心他们不断询问哪里出问题了或者一个劲地说自己能帮对方之类的，其实这反而会给对方施加更大的压力。」
他喝上一口热可可后说道：「最好的办法是认同对方的诉求，尽量不询问对方的问题，坐在旁边聆听。甚至陪着对方什么都不说才能减缓对方的紧张情绪。」
我也喝上几口热可可。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我的戒心已经完全消除了。
他的确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只是单纯担心我而已。
我舒了口气，稳住了身子，
准备向他告白一切。
◆◇◆◇
「其实我在夜店演出的事情暴露了。老混蛋不知道怎么的知晓了。」
我早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了。
但此刻我只是「嗯」地回应朱绮娟，没有其他表示。
然后朱绮娟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朱绮娟刚放学回家不久，一踏进家门就发现朱晧羲杀气腾腾地在客厅等着她。一开始朱绮娟还以为只是朱晧羲惯常地挑自己的刺，结果他把几张照片扔到了朱绮娟后朱绮娟就意识到不妙了。
那几张是朱绮娟在夜店演出的照片。画面虽然有些模糊，像是偷拍的样子，但是已经足够清晰映出朱绮娟的脸。就算朱绮娟化了妆，朱晧羲也一眼看出相中人到底是谁。
「有个年轻男人突然找上门来说要谈生意，然后就丢给我这几张照片。」朱晧羲咬牙切齿道，「接着他就说我不给钱就把照片公开出去……我为了保护你只能给了那混蛋一笔钱！」
他还拍着桌子骂道：「你到底在那种地方做什么勾当！！你要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朱绮娟说，当时她脑子里略过无数种借口或理由，从打死不认到用跟朱晧羲周旋全都有，但很快就发现没用。在明确事实面前很难掩饰，就算掩饰也只会变得更可疑。
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承认全部事实。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来管我。」朱绮娟旋即重重回应朱晧羲。
朱晧羲也是怒了，大骂起来：「我不管你谁来管你？你知道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吗？你这蠢货，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还是个未成年人！」
「就算我给别人吃了也不关你的事情！」
「你欠打是吧！我是你爸，你的事情怎么不是我的事情！」
朱绮娟怒吼一声：「我才没有你这么混蛋的爸！我不是你女儿！」
据说朱晧羲听到这句话后青筋暴现，举起右手，一句「你这不孝女！」之后就给朱绮娟一个重重的巴掌。她脸上的红印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朱绮娟是笑起来的。她说虽然脸上火辣辣的，但心头却无比的痛快。她就是等朱晧羲对自己下重手。这样她就有理由去决断了。
她说，「他既然动手打我，那就表示没有挽回的余地。我跟他说这家我再也不用待下去了，因为你证明了你就是个混蛋。」
接着朱绮娟用书包砸向朱晧羲。朱晧羲来不及闪躲，给书包的冲击撞到向后倒去。朱绮娟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家门，胡乱地在大街上乱跑。
跑了不知道多远，朱绮娟终于觉得累了，于是就在那个小公园里休息。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突然想到了给我发信息。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能就是想找人发泄一些心情。但是又不想说得太直白，发给小晴的话她可能只是当个玩笑。于是……就发给你了。」
于是就有了那条无头无尾的信息。
「刚发完给你，周围就有几个小混混过来搭讪。我拒绝了他们还一个劲凑过来。我气在头上，就揍了他们其中一个。其他小混混见状就立马围了过来。大概手机就是那时候掉在地上的吧。」
之后就是接上我找到朱绮娟这件事了。
「整件事超蠢的，哈哈。」
她苦笑道。
◆◇◆◇
说完这些后，我喝上最后一口热可可，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的理智告诉我，何宇清不可能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他既无法把秘密暴露的这件事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也无法说服那个老混蛋从此就不再管我的事情。
我知道的。他收留我，也只是履行他之前说过的「找到人倾诉本身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明天，或者以后得任何日子，我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很感激他没有任何评价，默默地听完我说的这些事情。或许刚从家里逃出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告诉他我的心情，所以才会发那条意味暧昧的信息吧。
我暗暗希望他能够明白我。而他还真的明白了。
这已经足够了。继续待在这里只会给何宇清带来麻烦。
「谢谢你帮助了我。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来自己解决吧。不打扰你了。」
言毕，我起身准备离开。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
他的话让我觉得有些突兀。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妈妈的电话。我有事情要告诉给她。」
我不明白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扶了扶眼镜，淡然地说：「我会帮你解决家里的问题。」
啊……？
你怎么可能办到？
我当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说：「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他认真地看着我，「首先要做的是告诉你妈妈你在我这里，然后安排明天见面。」
……你在说什么。
「只要见面了，就能解决问题了。」
……骗人的吧。
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是吧。
一步步让我放下戒心，认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然后掉进你预先设计好的陷阱里。
然后，你将卖给那个老混蛋，自己就能拿一大笔赎金了。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背叛我是吧！
什么解决问题！把我交给那混蛋就是解决问题吗！
亏我傻傻地以为你是个能够理解我的人！！原来你也只不过是藏着贪婪野心的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
下一个瞬间，朱绮娟将我整个人放倒在沙发上。
她用自己的重量压着我的腿，一手就将我的两手手腕扣在头顶上，我立马动弹不得。
她举起空起来的那只手，握成拳头，悬在我的脑袋上空。
「连你也要背叛我！！」
屋外电闪雷鸣。她的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杀意，近在咫尺我的自然是被迫照单全收。说实话，在当下我真的感到有种接近死亡的恐惧。
我连忙道：「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哪里还有别的意思！」她嘶吼起来，「你怎么可能有解决的办法！！你口中的办法就是把我当成猎物那样交出去！！然后！！笑着对我说什么『你就原谅他吧』之类不负责任的话！！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
所以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啊！
我不得不用同等音量把话吼回去——
「我不会要你原谅他的！！」
她愣住了。
「……欸？」
趁着她的这段空当，我迅速把我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打从一开始，我的解决办法就不是要你原谅他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那你要我回去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回去面对他的话，事情就无法解决！至少我的办法里是这样！」
「……」
「再说了，原不原谅他是你的事情，我根本没资格替你做决定。所以无论如何，我的办法都不是要你退一步，委屈自己去解决问题！」
「…………。」
她慢慢松开了拳头。
「……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这是我跟他多年以来积攒的仇怨，你怎么可能有办法消除掉？」
我也松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严格来说不是消除，而是解开。你和你爸爸之间的裂痕恐怕是没办法消除的，但是有办法一定程度解开心结。」
「怎么做到……？」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相信。」
「真的啦，这件事最好还是在当场知道，提前知道了反而没我想要的效果。」
「……」
她终于连我的手也松开，并且从我身上挪走。
「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就杀了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杀了你。」
尽管她用一双厉目瞪着我，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杀气了。
◆
朱绮娟去洗澡的当下，我在自己房间打电话给她的妈妈苏玉桂，简单交代了她现在人在我家的事情。苏玉桂自然很担心朱绮娟，说都差点要报警了。正当我说要明天带她回去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吼叫声。
毫无疑问那是朱晧羲的声音。看样子他是一把抢过了苏玉桂的电话。
朱晧羲劈头就说要我马上带朱绮娟回去，不然会用尽所有手段对付我。我只好告诉她现在已经太晚了，明天我会带朱绮娟回去。
他又说可以马上派车过来接。我没好气地跟他说你这样做只会吓跑朱绮娟，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又这样激起她的紧张只会于事无补。
就这样来来回回吵了很久，直到苏玉桂介入，答应了明天会好好在家里等我们来。她怕我不相信，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得朱晧羲不情不愿地保证今晚绝对不会来我家打扰。到这我们才挂了电话。
等我从这通累人的电话里抬起头来，才发现朱绮娟已经洗完了澡，倚在房门处看着我。
「啊……我的运动服是不是有点小？」
「是有点。」
「抱歉啦……这已经是我最大码的那一套了。」
「也就一晚而已，没事。」
她看着似乎平静了不少。嗯，这是好事。
不过我有点不敢看她。毕竟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凸显身材了，感觉看多两眼会变成下流的目光……
我赶紧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桌面说道：「今晚你就睡我的床吧，我睡客厅沙发。」
她语带不满地回我：「那怎么行，按道理我是客人，应该我睡客厅。」
「你是女孩子啦，怎么可能让你睡客厅。」
「我可是睡公园也毫无问题的人耶，你觉得我会嫌弃吗？」
「不行不行，这是我的原则。」
「那……」她顿了一下，「我们一起睡吧。」
啊？你说什么？
「我们睡一张床。」
如果我在喝东西的话现在肯定会喷出来。
「……那怎么可以！！你是女孩子呀，我怎么可以跟你睡一张床！？」
好强的既视感。我好像跟当时的盈月说过差不多的话？！
「反正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她的眼神有点暧昧，「我害怕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背叛我。」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呀。
好啦，没办法。看样子就算我硬是不肯睡床，她也会跟着跑来客厅过夜的。
今晚要好好休息。至少她要。所以这里破例，顺从她吧。
反正也只有一晚而已……。
我说：「好吧……你觉得这样好的话那就这么办……别以后反过来说我图谋不轨就行了。」
她点了点头。似乎有点放心下来。
在洗完衣服等一轮收拾后，时间也都来到了十二点了。平时这个时间我早睡了。
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朱绮娟已经睡下了。不过她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然后侧身躺下，也背对着她。今晚我可要保持这个姿势一整晚了，毕竟我可不想第二天给朱绮娟说我睡觉的时候耍流氓。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既感慨今天终于结束了，又对明天的决战感到有些忧虑。
总之，一切走一步是一步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了一阵热量。紧接着，一阵呼吸的气息不断在我脖子传来。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我家沐浴露的香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这个味道我之前闻到过……
我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只手轻轻搭着。
啊……你……这是……
「谢谢……。」
说话的声音轻轻传来，伴随着滴滴答答的下雨声。
这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