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昼间灯色
2025-01-28 11:31
占据艾丝凡大陆四成土地的究极大国克罗斯帝国，在这个帝国的最东边一个名为伊莱希雅的偏远海边小镇里，重复着日常的人们始终相信着这么一个传说。
救世的圣者自千年前就一直活着，从未死去。每当世界出现灾难，他将再以化作瓦砾的身体拼凑起来，为了人类的存亡而一次又一次战斗。
人们都说，救世的圣者根本不存在，哪怕存在那他也早疯了、毕竟人类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就算活了这么久，神智也绝不是正常的了。
即便理智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在这充满悲哀的世界里，那圣者的传说依旧被人们在心中信仰着。
「小鬼，今天不用给你们孤儿院帮忙吗？一大早就在我这看书，我这可不是托儿所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这白天也没有客人。」
艾丝凡历938年冬季，伊莱希雅寒冷的早上，酒馆里来了一个小小的客人，来自孤儿院的伊莱斯拿着教会修女借给他的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哪怕这一本有关千年对着恶魔们发起死亡冲锋的英雄童话书他已经看了不下百次
「再晚些你可就要挨训了。」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和平常一样从后门溜进去的话。」
酒馆老板虽然嘴上想赶他回去，但却没有付诸实际的行动，毕竟伊莱斯偶尔也帮店里做些杂活
作为偏远地区的孤儿院，运营经费自然是不足的。所以院长偶尔会让年纪大些的孩子去给镇上的村民们做些杂活赚取回报，尽管好几个孩子一天的工作可能连一顿饭都不够花，但好在一切都很安稳。
而现在刚满十岁没多久的伊莱斯当然也被交付了给村民派送报纸的任务，早早完成了任务的他决定在这家没人光顾的酒馆里看书偷会懒，这已经算是他的日常了
待了好一阵子过后，直到听到海鸥叫唤的声音后伊莱斯才从书中回神，意识到时间晚了的他连招呼都没有和老板打就抱着书跑出了店门，朝着孤儿院而奔跑起来
冬季的海边小镇异常的冷，寒风吹打在单薄衣服的伊莱斯身上，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遭了遭了，午饭时间都过了！希尔姐指不定是要罚我了！」
他倒是不介意没有午饭吃，毕竟饿肚子对于孤儿而言是常态，但若是被罚面壁一下午，他可就没有时间给其它孩子们念书了
不知是因为他的体能天赋亦或者孩童那没有发育完全的肺部导致，他的跑步连气都没有喘几口就跑到孤儿院附近了
「很好，没有人在门口，这时候这需要悄悄的从后门的窗户溜进去的话....」
就像一个惯犯一样，他弯着身子从草丛边摸到后门，爬上大树对着那没有瓦砖的二楼屋檐纵身一跃，安静而又稳稳落地后再从窗户溜进去，最后躺回床里装生病。
他本是如此计划的，事情也本该如此发展的。但在他从窗户进入二楼推开木门的一瞬间....
「伊·莱·斯？」
那道带着威严与严肃的女孩声打断了他的行动，当场愣在了原地，冒着冷汗缓缓回头看向说话的她
「希....希尔姐。」
「你又跑去偷懒了，对不对！」
「没有！我把报纸派完了才....」
「说到底不还是没有完成后第一时间回来，不是吗！？」
比伊莱斯大三岁的希尔身高只比他高了不到几厘米，她带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血脉压迫感，一把揪着伊莱斯的手臂拉着他走进了属于孩子们的房间里。
她拉着他走到床边，一把摁着他坐在了床上，确认伊莱斯已经老实后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后，一反常态带着温柔开口了
「伊莱斯，换作平常我可能还会念你一顿，但最近你要老老实实的，知道吗？」
看到与平日反应不同的希尔姐，伊莱斯反问了为什么
「你也十岁了不是吗？最近快轮到我们这个小镇『洗礼'的时候了，你要是有魔法天赋的话，可是能去帝都去过好日子的呀？」
「可这和我要老实有什么关系？」
她温柔的把手放在伊莱斯的头上抚摸着，轻声道
「已经有参加洗礼巡礼的人来到我们小镇了，只要表现的像个乖孩子，哪怕没有魔法天赋，兴许也能被什么贵族带回去当自己孩子的玩伴什么的呀。去到贵族的家里可就能天天吃饱，也不用天天因为柴火担忧了呀。」
「可是我并不想去，我只想待在这里。」
「那是因为伊莱斯还没有见过伊莱希雅以外的地方，要是见识到世界的广阔，你指定不肯回来。」
作为孩童当然不会想去陌生的地方是自然，他们总是会不自主的去选择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而这正是本能。
「好了，你饿了吧？我给你留了些粥，快去吃吧。」
「好...」
伊莱斯老实的去喝完了希尔给他留的粥水，之后的下午里他也一如既往给年纪更小且不会认字的孩子们念书听
可能是寒意的缘故，也可能是意识到一如既往的日常恐怕即将迎来结束。
这天晚上伊莱斯躺在破旧的床上，有些出神的盯着那有些破损的熟悉天花板，好久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早晨，院长没有让刚好十岁的两个孩子去做杂活，他把两人喊到来身前，语重心长的说起今天就要'洗礼'的事情。
在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听从大人们的指令，并吩咐伊莱斯要起好带头的责任，念叨完之后就让两个孩子来到了整个伊莱希雅小镇上唯一一所教会里
等到他们进到礼堂，已经坐了好几位穿着华贵礼服的大人们，礼堂中央还有几位穿着白色神官服的神官，虽然好奇但两人穿过他们时连一眼都没有敢去对视
两人被神官们带着走进礼堂背后的小房间，平日不让普通人接近的这个房间里摆满了各种仪式要用的东西，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水晶球了
看上去最年长的神官招呼着伊莱斯旁边的女孩走上前，只见他摇了摇手中的法杖便示意女孩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以伊莱斯的位置看不清水晶球的变化，只得听着他们的对话
随着神官点了点头，一旁另外的神官就在手里的书里写了起来，随后年长的神官让女孩把手抬起来又放下去，神官盯着水晶球许久才缓缓宣布道：
「很可惜，你没有魔力属性，当不了魔法师。」
不带一丝委婉的话语声直接宣判了女孩的未来，她甚至还未来得及思考现在发生了什么，便失去了成为魔法师的可能
随即女孩被带出了房间，回到她的日常当中去，与伊莱斯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
尽管如此，依旧是淡然神情的伊莱斯注视着面前水晶球的光芒逐渐淡去，神官招呼着自己上前
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伊莱斯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真实的感觉，他只是听着指令走到水晶球旁边，随着神官挥动法杖，水晶球再次发出了淡淡白光准备好开始『洗礼』，伊莱斯接受了人生命运即将改变的现实，缓缓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冰凉的触感随之传来
但不同的是，那犹如漫天的星空被复制了一般，水晶球所映射出来的景色实在是美丽，伊莱斯看着其中奇妙的变化很是惊讶
「这还真是罕见.....明明魔力普普通通但却有着犹如星空般的绚烂。」
伊莱斯并不理解神官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片星空很好看
「把手抬起来，默数五秒后再放下。」
伊莱斯按照吩咐，抬起手的同时水晶球内的星空渐渐消散，觉得可惜的同时开始了默数
一、二、三、四、五.....
当他再一次将手放在上面时，它并没有发出光芒，但内部却充溢了红色与紫色，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扭曲着，像是一副会动的抽象画作，渐渐出现其它的好几种颜色像是漩涡般流淌在水晶球之中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洗礼的一天结束了，礼堂里发生了什么伊莱斯也没记住多少，他只记得神官们将他称为「天才」
他感到一切都不现实，只是回到孤儿院把自己被选中的消息告知了希尔姐和老院长。
希尔开心的笑着，老院长也是欣慰的摸着伊莱斯的头
这天晚上，老院长给大家做了一顿很香很香的杂烩锅，哪怕原料只是一些菌菇与蔬菜，但也让十几个孩子们难得吃的很香
吃过晚饭后，没有多余煤油点灯的房间里孩子们很早就睡着了。没有睡意的伊莱斯也一如往常顶着天花板发呆
只是这次没多久，木床发出吱吱的声响，谁人坐在了他的床边，伊莱斯注意到是希尔后也坐直了起来
「怎么了希尔姐？」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光源，但伊莱斯随着时间缓缓习惯黑暗的眼睛中却刻入了此时希尔的面容
虽然算不上美人，但眼前年仅十三岁的女孩留着泪水展现出内心脆弱的模样让伊莱斯心里一紧，他不知这是为何，也不知这是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只是很想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所以，他便这么做了。
「讨厌啊，这种时候就该默不作声的啊。」
她双手握住了擦下自己泪水的手，泪水止不住的一滴又一滴落在手背上
「我想到了伊莱斯你刚来孤儿院的时候啊，明明还是那么小个的一个人，转眼就快比我还高了啊。」
「格乌斯那家伙也是，明明能去到外面是很好很好的事，但为什么我会，这么.....」
伊莱斯明白，她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才会这样，三年前格乌斯大哥离开时，她也是如此默默躲起来哭泣。
「希尔姐.....我还不想离开这里.....」
她猛吸一口，强行止住了自己的泪水，轻轻捏住了伊莱斯的左脸颊
「傻孩子....傻孩子......答应我，你要走遍世界、吃很多好吃的东西、看见那些你喜欢的故事书里的结局，然后回到这里告诉我，知道吗？」
「可是，我.....」
「闭嘴！答应我！」
见她泪水又开始冒出来，伊莱斯也是心疼的答应了
这晚，她哭了很久，不舍这个即将离开的弟弟。说了很多话，从他刚到孤儿院时的事到近期发生的事情，说了很多很多，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就这样，直到清晨到来，二人都没有睡多久。
先一步在自己床上醒来的希尔走到伊莱斯的床边把他赶醒，给他收拾起头发，尽可能让他看起来好看一些
毕竟，今天伊莱斯可能就要被带走前往帝都了。
被希尔好一顿收拾之后，伊莱斯简单的和每个人做了告别，答应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与大家见面便走出了这个待了四年的孤儿院
他远远的回头看去，希尔正独自在大门朝他挥着手告别。
距离已经很远了，伊莱斯依稀能看到那个女孩逞强的笑容与她哭红的眼圈。
「再见，希尔姐。」
少年明知对方听不到这句告别，但还是如此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