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染雪原

# 第七章:血染雪原

草原的冬夜格外寒冷,雪花在呼嘯的北風中狂舞,遠處狼群的嚎叫聲時有傳來。特木爾立於峭壁之上,凝望著漫天風雪,原野上厚重的積雪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青白色。

深夜的草原極目所及皆是一片茫茫白色,只有遠處薩爾圖部的大軍在月光下宛如一條黑色的長龍,無聲地蜿蜒前行。戰馬的鼻息在寒風中化作白霧,凝結成冰晶附著在鬃毛上。

每個騎士都裹著厚重的狼皮大氅,腰間配著彎刀,背上則斜挎著裝滿箭矢的箭袋。他們的臉被寒風凍得通紅,卻無人發出一絲聲響。數千匹戰馬的蹄子都纏上了厚厚的羊毛,就連馬鞍的皮帶都仔細地包上了布條,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淺淺的印痕。

特木爾的坐騎是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是他從父親烏爾根的馬廄中挑選的最好的戰馬。此刻,這匹駿馬的背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但依然昂首挺立,絲毫不顯疲態。

漫天飛雪中,大軍沿著峽谷緩緩前進。峽谷兩側的岩壁高聳入雲,積雪堆積在岩石的縫隙間,不時有幾塊雪團脫落,發出悶響。寒風在峽谷中呼嘯,像是某種不祥的獸類在低聲咆哮。

隊伍中的戰馬偶爾會打個響鼻,立即會有騎士上前安撫。在這樣的天氣裡行軍,對人和馬都是極大的考驗。但特木爾知道,正是這種天氣最適合突襲——誰也想不到,會有軍隊在這種天氣裡跋涉。

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大地陷入一片昏暗。特木爾走在隊伍最前方,不時停下來辨認方向。這片土地,他再熟悉不過。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在這裡打過多少場獵,追逐過多少頭狼。如今,他要用這些知識,來獵殺自己的兄長。

忽然,一隻雪兔驚慌失措地從灌木叢中竄出,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亂的腳印。特木爾眯起眼睛,這是個好兆頭——獵物總是會在捕食者到來之前先有所感應。

遠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聲響,特木爾抬頭望去,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風雪漸漸小了,但天空仍舊陰沉。在這樣的天氣裡,就算是最警惕的斥候也難以發現他們的行蹤。

大軍終於行至峽谷盡頭,眼前豁然開朗。遠處,巴圖的營地在晨曦中若隱若現,氈房的輪廓在風雪中顯得模糊不清。爐火的煙霧裊裊上升,與天際的雪雲融為一體。

營地外圍只有零星的巡邏,特木爾的嘴角勾起冷笑,他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

天色漸亮,風雪中,數千騎兵如同一片烏雲般,無聲地向著毫無防備的營地逼近。這場暴風雪,即將在草原上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草原的冬夜格外寒冷,雪花在呼嘯的北風中狂舞,遠處狼群的嚎叫聲時有傳來。特木爾立於峭壁之上,凝望著漫天風雪,原野上厚重的積雪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青白色。

他轉身面向杭蓋,恭敬地俯首:「父親大人,就是這裡了。」說著,他指向谷底一條若隱若現的小徑,「這條峽谷雖然窄,但正是通往巴圖牧場的捷徑。沿著這條路走,天亮前就能到達。」

杭蓋勒馬上前,眯眼打量著眼前的峽谷。深夜的寒風掠過他的狼皮大氅,發出獵獵作響的聲音。「你倒是對這地形瞭若指掌。」他低聲說道,手指撫過結著霜花的馬鬃,「就不怕我們拿下巴圖之後,轉頭對付你?」

特木爾聽聞此言,趕緊跪地:「父親大人,您說笑了。在拿下巴圖後,布魯沃夫氏族,將是您最忠誠的臣子。」

「哦?」杭蓋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特木爾俯首的身影上,「那你弟弟雷德呢?」

「雷德?」特木爾抬起頭,月光下那張年輕的臉龐浮現出殺意,「那個被詛咒的雜種,早該死了。這次拿下巴圖,下一個就是他。」

杭蓋不再言語,只是示意大軍依計而行。數千騎兵放慢馬速,悄然沿著特木爾指引的路線前進。每個人都用厚厚的羊毛包裹著馬蹄,就連馬鞍的皮帶都仔細地包上了布條,生怕發出半點聲響。

皎潔的月光下,大雪紛飛,為大地鋪上銀白。特木爾策馬走在隊伍最前方,帶領著這支無聲的軍隊穿越峽谷。他的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意。很快,那個高高在上的兄長就要跪在自己面前了。

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特木爾的思緒。斥候飛馳而至,在杭蓋耳邊低語幾句。杭蓋的眼中閃過喜色,對特木爾道:「天助我也,巴圖的部隊只有少部分警戒,防衛鬆懈的很,哈哈,誰能想到會在這時候被突襲,又有人帶路呢?」

特木爾聞言,擠出諂媚的笑容:「父親大人,我們動手的時機,就是現在了。」

正在此時,巴圖營地中的氈房內,尖銳的號角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巴圖從溫暖的毛毯中驚醒,寒意從脊背直竄上來。身旁的博勒特也被驚醒,她下意識地將熟睡的額日班摟得更緊。

「怎麼了?」博勒特柔聲安撫著被吵醒的兒子,三歲的小男孩揉著惺忪的睡眼,茫然地望著父母。

巴圖一把抓起佩刀,腳步匆忙地往外衝,衣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博勒特抱起孩子跟在丈夫身後,寒風夾雜著細碎的雪花灌入帳內,凍得額日班打了個噴嚏,將小臉埋進母親的懷中。

映入眼簾的是士兵們驚慌失措的身影。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過,有人手忙腳亂地披掛盔甲。博勒特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感覺到懷中的孩子在發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被眼前的混亂嚇到。

「快回帳內!」巴圖轉身對妻子低吼,「把額日班藏好!」

博勒特點頭,緊緊摟著兒子往回跑。額日班回頭望著父親的背影,奶聲奶氣地喊了聲「阿爸」,但很快就被母親抱回了溫暖的帳內。寒風呼嘯,吹得氈房的毛氈獵獵作響,帳內的火盆還在燃燒,卻驅散不了博勒特心中的寒意。

「敵襲!被偷襲了!」驚慌的呼喊聲在營地中迴盪。尖銳的羊角號此起彼伏。巴圖來不及將狐皮袍子穿好,便匆忙趕到中央大帳。四位長老也披著厚重的皮裘,跌跌撞撞的趕來,帳內的牛糞火還在燃燒,散發出溫暖的熱度,混合著羊脂的香氣。

巴雅爾長老的手指在顫抖,蒼老的臉上佈滿擔憂。他的銀白長鬍沾著風雪,眼中泛著淚光:「首領,敵軍已經到了北坡,我們只有不到五百騎兵。河谷的大隊人馬,怕是來不及趕回了。」

鐵木兒長老沉聲附和:「冬獵的隊伍,至少要明日才能回來。現在的兵力...連敵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札那和烏力吉兩位長老相視一眼,猶豫著開口:「要不...我們先向杭蓋投降,等大軍回來再...」

「住口!」巴圖轉身怒視著四位長老,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我們是布魯沃夫的勇士!寧可戰死,也不向敵人低頭!」他一拳砸在木几上,羊骨做的杯子翻倒,馬奶酒灑了一地。

「召集所有能騎馬、能拉弓的人!」巴圖的怒吼在帳內迴盪,「就算死,也要死在戰馬上,讓祖靈看看,我們沒有辱沒布魯沃夫的名聲!」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馬蹄踏雪,沙沙聲響。帳簾被粗暴地掀開,寒風挾著雪花灌入,吹熄了幾盞油燈。

特木爾大步踏入,身後跟著薩爾圖部的精銳戰士,他們鎧甲上的冰霜還未融化,手中握著的長矛泛著寒光。

爐火映照下,兄弟二人四目相對。巴圖寒意直透心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這個他從小教導騎射的弟弟,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親情,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殺意。那雙眼睛,就像冬夜裡狼群盯著獵物時的眼神,把巴圖當成了嘴上肉。

「哥哥,好久不見。」特木爾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他轉身對著身後高大的身影深深一躬,「父親大人,您看,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長。」

巴圖聽到這聲「父親」,只覺得一口熱血直衝上喉嚨。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緊握佩刀的手微微顫抖:「你這認賊作父的畜牲,不是我弟弟!」

杭蓋緩緩後退半步,右手一揚,身後的士兵立刻舉起了長矛。他瞇起眼睛,傲然下令:「動手,不投降的都殺了!」

話音剛落,帳內立刻刀光劍影。巴雅爾等四位長老紛紛被制服,只有巴圖抽出腰間彎刀,在重重包圍中奮力抵抗,然而,敵人士兵們的長矛,仍是一下下地刺中他的身體。

巴圖咕的一聲,雙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血沫濺在雪白的毛毯上。他仍憤怒地瞪著弟弟,眼中映著爐火的光芒。

杭蓋緩緩抽出腰間的彎刀,刀身在火光下泛著寒光:「特木爾,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兒子,親手殺了這個不投降的敵人吧。」

特木爾搖頭。杭蓋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特木爾露出森冷的笑容:「這樣一刀讓他痛快,太便宜哥哥了,我要讓他死在大嫂面前。」 

杭蓋一愣,隨即仰頭大笑,笑聲震得帳頂的積雪都在抖落:「好!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士兵們在特木爾的帶路下,將重傷的巴圖粗暴地拖行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一路的積雪。巴圖的身上已經插著幾根斷裂的長矛,但他仍咬牙強撐,任由傷口撕裂也不肯發出一聲痛呼。

當他們來到博勒特的營帳前,特木爾猛地掀開帳簾。博勒特正摟著驚恐的額日班,看到丈夫滿身鮮血地被拖來,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

「巴圖!巴圖!」博勒特撕心裂肺地喊著,卻被士兵們粗暴地攔住。她的黑髮在風中凌亂,淚水在寒風中瞬間結成冰珠。

「父親,」特木爾轉頭對杭蓋恭敬問道,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這女人,請問能不能賞賜給我?」

杭蓋上下打量了博勒特一眼,不解地問:「雖然是美人,但她已經有身孕了,這你也要?」

特木爾解釋:「她就是巴圖的妻子。」

杭蓋這才恍然大悟,微笑點頭:「行,她就歸你了。」

巴圖聽見這番對話,臉色變得比雪還白。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聲音中充滿了悔恨與不捨。

博勒特拚命搖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不,您沒有錯...」

「額日班...別怕...」巴圖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卻依然倔強地抬頭瞪視著特木爾,「你這個敗類...布魯沃夫的祖靈不會放過你...」

特木爾聽到這句話立刻大怒。他一把揮開士兵,親自上前抓住巴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來。

「大嫂,」特木爾冷笑著,「睜大眼睛看清楚了。」說完,揮刀砍向哥哥的脖子,手起刀落,寒光一閃,鮮血如湧泉噴出,紅色的血珠,激灑在博勒特的臉上。

特木爾得意洋洋地舉高巴圖的頭顱,溫熱的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下,在雪地上濺出點點暗紅。博勒特的尖叫聲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淒厲,她掙扎著想去撲向丈夫的無頭屍身,卻被士兵死死按住。

杭蓋看著這一幕,大聲鼓掌:「好!不愧是我兒子!」他滿意地拍了拍特木爾的肩膀,「這女人就留給你享受了,我們先回大帳議事。」

特木爾隨手將巴圖的頭顱扔在雪地上,頭顱滾過積雪,在潔白的地面上留下長長血痕。他轉身跟著杭蓋離去,腳步中帶著輕快。身後,博勒特抱著額日班癱軟在地,淚水早已凍結在臉頰上。

大帳內,牛糞火燃燒著,散發出暖意。四位長老跪伏在地,臉上滿是恥辱。巴雅爾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垂向地面,銀白的長鬍沾著雪水,一言不發。鐵木兒、札那和烏力吉也是同樣姿態,他們換來了活命的機會,卻永遠失去了戰士的榮耀。

杭蓋坐在巴圖的位置上,手撫著腰間的彎刀。他的目光掃過帳內眾人,聲音中帶著征服者的狂傲:「布魯沃夫的勇士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是薩爾圖部的子民了。」

特木爾立刻上前跪地,額頭觸地:「父汗在上,兒臣特木爾叩首。」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討好的光芒,「兒臣必將帶領布魯沃夫氏族,為薩爾圖部獻上最好的戰馬、最鋒利的彎刀!」

杭蓋撫摸著刀柄,點頭道:「好,你既稱我為父汗,就要記住薩爾圖部的恩情。」他的目光如刀般掃向四位長老,「你們也一樣,記住今天是誰讓你們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四位長老齊聲應諾,深深叩首。營帳外的風聲呼嘯,像是戰馬奔騰的嘶鳴。他們選擇了活下去,卻要目睹部落在覆滅的恥辱。

會議結束後,特木爾踏著高傲的腳步來到博勒特的帳前。掀開帳簾,他看見博勒特正抱著熟睡的額日班,縮在角落。小男孩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顯然是哭累了睡去。

「大嫂,」特木爾慢慢走近,嘴角掛著殘酷的笑意,「現在,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博勒特下意識地將額日班摟得更緊,聲音顫抖:「不要,不要過來!」

特木爾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她的頭髮:「你覺得,額日班的脖子,和他父親的一樣脆弱嗎?」

博勒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孩子,那是巴圖留給她唯一的牽掛。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緩緩鬆開了緊繃的身子。

「這就對了,」特木爾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讓博勒特渾身發抖,「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饒了這個小崽子的命。」

「別...別讓孩子看著...」她無助地哀求道,眼淚滴落在額日班的小臉上。

特木爾發出一陣狂笑:「得讓你兒子知道他的新阿爸是誰啊!」說著,他粗暴地抓住博勒特的手臂,將她拖向毛毯堆。

「娘!」額日班驚醒過來,嚇得放聲大哭。小男孩想去拉母親,卻被特木爾一腳踢到一旁。帳外的寒風呼嘯,吹得油燈忽明忽暗,地上巴圖的無頭屍身還在流著溫熱的血。

博勒特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滑落。她的手無意識地護住隆起的腹部,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為了活下去,為了孩子們。

另一方面,雷德一接到斥候通報,立刻點起五百精騎,在風雪中狂奔。戰馬的鼻息在寒氣中化作白霧,馬蹄踏雪發出沉悶的響聲。

「首領!」圖門策馬追上,大聲喊道,「快回頭,特木爾已經殺了巴圖了!」風聲呼嘯,幾乎要淹沒他的聲音。

雷德充耳不聞,依然催促坐騎向前。這時,伊格從側面攔住他的戰馬:「雷德!清醒點!薩爾圖部大軍就在那裡,你這是要帶著五百個兄弟去送死嗎?」

「可是哥哥他...」雷德的聲音哽咽。

圖門和伊格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緊緊拉住他的韁繩:「巴圖已經戰死了!你現在過去,不但救不了任何人,連烏蘭套勒都保不住!」

雷德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最終,他咬牙下令全軍回返。戰士們啞然無聲,只有馬蹄踏過積雪的沉悶聲響在寂靜的草原上迴盪。

回到營地,他立即召集圖門和伊格商議。「要派最快的馬、最可靠的人,」雷德的聲音中帶著急切,「去西利烏斯部求援。」

伊格皺眉道:「全營最好的騎手是卓爾巴,讓他騎那匹白鬃駿馬去吧。」

「好,立刻出發。」雷德叮囑道,「告訴沃里爾大酋長,薩爾圖部已經攻佔了布魯沃夫的牧場,巴圖...巴圖已經戰死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卓爾巴連夜出發,白鬃駿馬在月光下宛如一道幽魂,很快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然而,幾日後傳回的消息卻讓所有人心涼——沃里爾大酋長只回了四個字:「暫且觀察」。這四個字,像寒冬的冰錐一般,刺入每個人的心底。

「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年輕的博爾氣得渾身發抖,「布魯沃夫氏族都要被滅族了...」

帳內火光搖曳,圖門撫著灰白的鬍鬚,低聲道:「這事不大對勁,布魯沃夫是西利烏斯的附庸,為什麼大酋長沒有出面呢?」

伊格緊皺眉頭,望著少年:「首領,總之,我們得先顧好自己。下個目標就是我們烏蘭套勒了。」

雷德沉默良久,最後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派人去請額爾德尼和烏魯克,我要跟懷特多、塔亥兩個部落談談,看來得靠自己了,三方聯盟必須動起來。」

圖門點頭:「我親自去請額爾德尼,讓伊格去塔亥部。」

「不,」雷德搖頭,「老師在營地更穩妥。讓札雅帶十個弟兄去懷特多,蘇和去塔亥。告訴他們,布魯沃夫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伊格嘆了口氣:「薩爾圖部有兩千鐵騎,就算三方聯盟,我們也...」

雷德打斷了他:「我知道。但現在不是考慮勝算的時候,特木爾若是得意忘形,肯定會來犯。」

他望向外頭的風雪,沉聲道,「不能讓他以為烏蘭套勒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草原上的狼群,也會被困獸咬傷。」

帳外的風雪呼嘯,彷彿在呼應著少年冰冷的誓言,草原上的風雲正在醞釀更大的風暴。

轉眼春暖花開,草原上的積雪漸漸消融。雷德的帳外,第一批野花已經探出頭來。帳內,那日松正在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流露出幸福的光芒。

這時,一個裹著破舊皮裘的女人被偷偷帶進營地。她自稱是博勒特的心腹侍女,手中握著一封沾血的信箋。雷德展開信箋,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立刻請額爾德尼和烏魯克來。」雷德吩咐道,「今晚必須見面。」

月上中天時,三位首領聚在雷德的大帳內。帳內只點著一盞油燈,火光昏暗。額爾德尼聽完博勒特的遭遇,氣得鬍子直顫:「這個畜生!」

烏魯克圓潤的雙頰,因為搖頭而顫動:「但是,沒有西利烏斯部支持,我們三個小部落根本不是薩爾圖部的對手。他們光是鐵騎就有兩千,更別提杭蓋手下那些凶悍的部族了。」

「我可以加緊打造武器,」烏魯克繼續說道,「但需要時間。」

額爾德尼點頭:「懷特多可以派戰士來烏蘭套勒合練,順便護送巴爾特的商隊。」

「對,」額爾德尼立即明白,「用毛皮和馬匹換取鐵器和糧草。」

三人密談至天明,定下了具體計劃:塔亥加緊打造武器,懷特多與烏蘭套勒的戰士們合練騎射,同時通過巴爾特的商隊籌措軍資。

帳外,春風輕拂,帶來草原上新生的氣息。然而三位首領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薩爾圖部大帳內,杭蓋正在品嘗剛送來的羊奶酒。特木爾跪在帳下,正在稟報邊境的動靜:「父汗,烏蘭套勒最近動作頻繁,似乎在擴充兵力。」

「哦?」杭蓋放下酒碗,「看來雷德這個小崽子,不甘心只當個邊境小首領啊。」

特木爾恭敬的低頭:「兒臣請命,讓我率軍去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

杭蓋微微點頭:「去吧,不過別把人都殺光了,留著給我們放牧。」

「父汗,」特木爾突然露出殘酷的笑容,「我想帶著大嫂的兒子一起去,讓他站在最前線,看雷德敢不敢放箭。」

杭蓋正在喝著馬奶酒,聽聞此言,酒碗停在半空中。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博勒特被士兵押了進來,她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臉色在春寒中顯得格外蒼白。看到特木爾嘴角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她的身子不住發抖。

「不要...」她跪地哀求,顧不得腹中的胎兒,「額日班才三歲啊,他連馬都騎不穩...」

特木爾冷笑一聲:「正好讓他看看,叛逆者是什麼下場。」他轉向杭蓋,眼中閃爍著討好的光芒,「父汗,我要讓雷德知道,和您作對的代價。」

杭蓋大笑起來,將手中的銀碗重重一放,裡面的馬奶酒濺出幾滴:「好!讓小狼崽子嚐嚐戰場的滋味,草原勇士就該從小見血!」

博勒特渾身顫抖,一頭撞在地上,鮮血從額頭流下:「天神在上,他連羊羔都不忍心宰的啊!」她的哭喊在帳內迴盪。

特木爾一腳踹翻了火盆,炭火四濺:「把額日班抓來!」他的眼神宛如狼群圍獵時的目光,「今天就讓他騎上戰馬,去看看他叔叔雷德的本事!」

帳外,牧民們正在趕著羊群歸欄,吆喝聲中夾雜著羊羔的咩咩叫聲。而大帳內,一個三歲孩童的命運,卻即將被投入戰場的血雨腥風之中。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