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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秘密探索

是夜，二人切磋已畢，各自歸返山門。李青峰與蘇月凝心中皆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久久不散。

李青峰獨立玄天峰巔，遙望星漢，劍眉深鎖。玄天峰巍峨聳立，直插雲霄，山巔終年雲霧繚繞，宛如一柄通天巨劍，直指蒼穹。山腰間古松參天，奇石嶙峋，時有劍氣縱橫，發出陣陣龍吟虎嘯。

他細細思量與蘇月凝交手之時種種，總覺「破天一劍」中似有玄機未解。那日蘇月凝明明有機會攻破自己的劍招，卻總是手下留情，難道僅僅是因為顧及兩派情誼？他隱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與此同時，月影谷中，蘇月凝也同樣陷入了沉思。月影谷終年雲霧迷濛，白牆青瓦的建築若隱若現，後山梅林清幽寧靜，一片仙境之態。

她感到「月隱千影」的招式彷彿缺少了什麼，像是殘缺的古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日與李青峰交手，她也察覺到他的劍法中似乎隱藏著某種玄機，卻又難以言明。

兩人皆是武學奇才，對於自身武學的感悟自然非比尋常。二人心中隱約有感，兩派武學之間似有千絲萬縷的牽連，而此中玄機，或在那百年前的一段恩怨之中。

次晚，李青峰潛入祖師堂藏經閣深處。但見閣內古木參天，書架重重疊疊直通穹頂，四周皆是泛黃典籍，卷軸堆積。幽暗燭火之下，陳年書香縈繞，點點塵埃於光影之間翩躚起舞。壁上懸掛歷代祖師畫像，一雙雙眼眸似在注視著這位夜闖之人。

李青峰自藏經閣外圍起，逐寸搜尋。指尖輕拂過每一列書架，每一處角落，縱是地縫亦不放過。時光荏苒，汗水早已濡濕衣衫，卻仍是徒勞無功。

歷經數個時辰，他漸漸摸清了藏經閣的格局。正中那根朱漆柱上，有一道極其細微的劍痕，若非凝神觸摸，實難察覺。循著劍痕所指的方向，他來至最深處的一架書架前。

此架看似尋常，然細細撫摸之下，木質較之他架似要新上幾分。他又仔細端詳此架，見其上積塵甚厚，顯是久未人動。

李青峰屏息凝神，將手掌貼於木板之上，運起內力輕輕一推。但聽「咔嗒」一聲輕響，木板竟徐徐陷入，露出一個暗格。暗格之中，赫然置放著一個蒙塵的檀木盒子。

李青峰心頭一動，將檀木盒子取出。盒上並無鎖扣，他輕輕開啟，但見盒中並無奇珍異寶，僅有幾頁殘破書頁。

他將殘頁捧在手中，細細端詳。紙質脆薄，邊緣處已有破損，顯是經年累月之故。再看那四字筆法，遒勁有力，絕非凡手，定是出自前人手筆。此時他不禁想起與蘇月凝切磋之事，心中若有所悟，卻又似霧裡看花，難以明悉。

舉起殘燭，李青峰運足眼力，唯有「日月同輝」四字勉可辨認。一旁繪有圖案，雖已殘缺不全，然其中劍意隱現，似是某種玄奧劍招，卻又難窺全貌。

「莫非祖傳劍法竟有闕漏？」李青峰心中暗忖：「父親待我至誠，斷不會有所保留，莫非...連父親也不知曉此事？」

與此同時，月影谷中，蘇月凝亦在探查。她來至後山梅林，但見秋意漸濃，寒氣襲人，枝頭上的梅蕾尚未綻放，只餘一片蕭瑟寂寥。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枯黃的落葉上，映出一片銀白。

她佇立片刻，凝神傾聽，四下寂靜無聲，唯有夜風拂過枝葉的沙沙之聲。確認四下無人，她輕提一口氣，運起追風逐月步，身形輕盈如燕，幾個起落間便沒入梅林深處。此處，便是月影門藏書閣所在。

至藏書閣前，但見閣門緊閉，門上鐵鏽斑駁，顯已久未開啟。她輕輕推門，但聽「吱呀」一聲，門扉洞開，一股陳腐之氣撲面而來。

蘇月凝輕輕推開門，但見門後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心中一凜，暗道：「此處竟如此詭譎，莫非藏有甚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運起內力，掌心漸漸泛起一層柔和的青光，如月華般清冷，映照著這片幽暗空間。但見閣內塵封多年，書架傾頹，經卷散落一地，牆角蛛網密布，唯有正前方牆上，懸掛著一幅殘破的練功圖殘頁。

圖中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子劍眉入鬢，目若星辰，炯炯如炬，手執一柄古樸長劍，劍身寒光隱現，似蘊藏著萬千鋒芒。他身姿挺拔如青松，衣袍隨風獵獵作響，舉手投足間透出幾分俠者風骨，兼具道家清幽之氣。

女子則眉目如畫，溫婉而嫻靜，素手輕握一柄精緻團扇，扇面繪有山水雲煙，宛如泼墨畫卷，與其雅致氣質交相輝映，平添幾分靈動韻味。

二人立於皓月之下，月光如水，灑落於天地之間，霧影朦朧，令畫面更添幾分仙氣。只見二人似在切磋武藝，招式變化間，陰陽相濟，剛柔並融，動靜之中暗藏玄機。

男子劍法大開大闔，氣勢如虹，劍光一展如驚雷破空，招招帶著裂山開嶽之威；女子扇法靈秀輕盈，宛若靈龍戲水，扇影一揮似秋水微瀾，招招暗藏柔中藏鋒之奇。二人對敵，氣機糾纏，卻不見半分殺意，反而透著一絲微妙默契。

月色下，兩人目光交匯，似有萬千情思藏於無聲之中。隱約間，眉宇間透出「日月交輝」四字，彷彿昭示著某種玄妙的聯繫，一如月下清風，欲語還休，撲朔迷離。

然畫中招式，隱與月影門武學有幾分暗合，卻似隔霧看花，若即若離，教她不禁蹙眉沉思。其間妙法既似熟稔，又如隔絕天涯，令她心中疑雲重重，仿若於浩瀚書海中尋得殘卷，偏那關鍵一頁卻恍然不見，使整體脈絡徒增幾分撲朔迷離之感。

蘇月凝細察畫中男女，只覺兩人舉止莫名熟悉，一時心湖微漾，泛起層層漣漪。思及李青峰，腮邊不由浮現兩朵嫣紅，連耳際亦透著幾分熱意。她不由自主地低語：「日月交輝……難道竟與我和他有何關聯……」 

這一思緒初起，便如火星燎原，幾欲燒灼她的心境。然她忽然清醒，素手輕壓胸口，暗自冷笑：「此畫斑駁破舊，歷經百載，如何可能與我和他相關？我竟生出這般荒謬之念，當真可笑！」 

正欲斬斷這份紛亂念頭，腦中卻又閃過另一個驚世之想：「莫非……圖中之人乃月華真人與玄劍子二位宗門祖師？」

這想法如電光石火，使她心頭一震，但旋即又自我否定：「百年前天機樓之役，月華真人慘死當場，玄劍子重創不起，此二人何曾有過絲毫交情？更遑論這畫中所顯，竟似恩愛夫妻。若真是他們，豈非顛覆兩派百年來恩怨之根基？」 

她目光不禁再次落在畫上，只覺那對男女在皎潔月光映照下，神情雍容自若，眼中似有深情暗湧。此畫之玄妙，令她心中疑團更增，卻又無法尋得解釋，只覺一時之間，思緒紛亂如麻，竟難以釐清其中真相。

「罷了，且待月圓之夜，再與李公子一敘，或可解此玄機。」蘇月凝輕輕喃語，聲如幽泉涓滴，流轉著幾許無奈，又透出一縷淡淡期盼。

她低垂明眸，凝望手中殘畫，指尖輕掠過圖面，如拂舊夢，似能觸及畫中男女之深情，呼吸間竟也仿若沾染了些許丹青餘韻。

殊不知，兩家長輩並非毫無察覺，反是推波助瀾，欲觀其變，箇中深意，暫且按下不表。

光陰荏苒，轉眼已至初冬，月圓之夜，天幕如洗，皓月當空，萬里無雲。竹林中寒風颯颯，竹葉婆娑，灑落一地銀輝。

李青峰與蘇月凝先後依約而至。但見李青峰一襲白衫，玄天劍宗特有的劍袍獵獵生風，腰間玉帶流光，青玉劍鞘上游龍戲鳳圖案在月光下若隱若現。他劍眉星目，神采奕奕，卻又帶著幾分靦腆。

蘇月凝一襲白裙，面戴輕紗，腰間玉珮叮咚作響。她眉若遠山，秋水般的眼眸在月光下越發靈動，舉手投足間盡顯江湖第一美人風采。二人相見，各自心中都帶著這一月來的疑惑。

「蘇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李青峰躊躇片刻，神色凝重。

少女見他如此鄭重其事，芳心微顫，低首應道：「李公子，但請直言。」但卻又惴惴不安：「他若此時求親，我當如何是好？又該如何向爹爹稟明？」

哪知少年開口，卻是讓她心頭一陣喜悅，又夾雜失落：「在下發現了一張殘頁。」

他自懷中取出殘頁，雙手恭敬捧出，遞與蘇月凝。但見他神情既喜且疑，欲言又止。

「公子且慢，我也有發現。」蘇月凝也取出收藏的殘畫，遞與李青峰。此舉一如情人互贈，少女忽覺失態，不覺面頰生暈。

然而，李青峰未曾察覺她的微妙心思，只接過殘畫細看。但見他眉頭微蹙，凝神端詳：「日月交輝？奇哉！我家所藏殘頁上書『日月同輝』四字，竟只一字之差！」

話音方落，李青峰忽見兩張殘頁紋路相連，似可嵌合。他心念一動，將兩頁併在一處，但見紙上圖案竟完美相接，隱約顯現出一座古寺名號。

「蘇姑娘請看，」他指著紙上若隱若現的字跡道：「這殘頁相合處，似是『藏山寺』三字，想必便是藏書之處。」

蘇月凝俯身細看，果然見那字跡雖已模糊，卻依稀可辨。她不禁輕聲道：「藏山寺...我曾聽聞此寺建於百年之前，正值兩派結怨之時，如今已是廢棄多年。」

「蘇姑娘，不如你我即刻前往一探究竟？」李青峰神采奕奕，目中精光閃動。

少女聞言，眉頭微蹙：「此時離府，若是被父親發覺...」話未說完，又聽李青峰道：「天亮之前必定趕回，決不耽誤。」

少女低頭沉吟片刻，終是輕點螓首。她心知此事關乎兩派武學淵源，若能尋得真相，或可化解百年恩怨。況且...夜色如此良好，又有李青峰相伴，倒也不必太過憂慮。想及此處，面紗下臉頰又添幾分紅暈。

二人當即動身，各自施展輕功，向藏山寺方向疾馳。

但見李青峰足尖輕點之處，勁風四散，樹葉紛飛，在月色下宛如流光掠過；蘇月凝輕紗飄飄，身形輕盈似燕，足不沾塵，恍若雲煙緊隨。

兩人踏月而行，穿梭於山林之間，時而躍上枝頭，時而輕點山石，時而縱身躍過深谷，時而飛身掠過溪流，漸行漸遠。

山間夜色如水，皓月當空。松濤陣陣，寒風習習，偶有殘葉飄落，更添幾分冬日蕭瑟。二人心中各懷心事，一路默然，唯聞足下破空之聲，與林間疏落蟲鳴相和。

約莫一個時辰，遠處終顯荒廢寺院輪廓。但見殿宇依山而建，頹垣敗瓦，藤蔓枯黃縱橫，唯山門斑駁，仍挺立寒風中，「藏山寺」三字已模糊難辨。

二人駐足階前，只見殿內漆黑一片，唯月光自殘破屋頂灑落，映出斷臂殘軀佛像。李青峰取火摺子燃燭，昏黃燭光下，殿內積塵深厚，蛛網遍佈，處處可見歲月侵蝕痕跡。

李青峰探查大殿左側，蘇月凝則往右側。佛像殘破，經案傾倒，地上散落斷木碎瓦，舉步維艱。

少年細審佛像底座，又撫摸牆壁，欲尋機關痕跡。少女則檢視地磚縫隙，掀開朽木，更攀佛龕察看頂部。時光流逝，月影西移，二人已是滿身灰塵，卻一無所獲。

「或可尋偏殿。」蘇月凝正欲轉身，忽見一鼠竄過，驚呼一聲。李青峰聞聲而至，燭光照處，見鼠鑽入主佛像底座細縫。

「咦？」二人湊近細看，發現此主佛像底座與他像略異。他像皆整石雕成，唯此座似由數石拼接而成。

李青峰屏息凝神，掌心貼於石面，運氣細察。忽覺其中一石料邊緣，有絲絲涼意透出，似藏玄機。

「且讓小妹一試。」蘇月凝輕語。纖指於石塊接縫處輕輕摩挲，忽按中一處凹陷。但聽「咔嗒」一聲，石塊竟緩緩沉入，露出一幽深洞口。

洞中漆黑，陳年霉氣撲面而來。李青峰執燭探路，率先而入。蘇月凝緊隨其後，二人拾級而下，約十餘步，眼前豁然開朗。

但見地下石室不大，四壁皆青石砌就，正中置一石案，案上赫然擺放一冊古籍，封面上「日月易」三字已模糊難辨。

李青峰持燭，蘇月凝輕拂書上塵埃。翻開首頁，二人皆倒吸一口涼氣——竟是記載兩派武學淵源之秘笈！

原是玄天劍宗與月影門武學本為一體，乃同出一源。「破天一劍」與「月隱千影」竟是一套武功陰陽相濟之兩面，若能合璧，威力必遠勝於今。更令人震驚者，百年前天機樓之役，兩派血海深仇，竟另有隱情。凡此種種，皆與一驚天之秘有關...

方沉浸於此驚人發現之際，忽聽寺外蹄聲如雷，由遠及近，聲勢漸隆。蘇月凝耳力過人，低聲道：「至少十餘騎，來者不善。」

李青峰神色一凜，疾將書冊收入懷中。蹄聲已至寺前，隱約可聞兵刃鏗鏘，更聞粗豪之語：「仔細搜查，莫教伊等走脫！」

「此聲……乃吾父之音……此是為何？」李青峰面色驟變，劍眉倒豎，顯是驚怒交集。

蘇月凝急道：「李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言罷，她眼角瞥見暗室一角，卻有一扇後門，雖被蛛網塵封，似可通往外界。她心念一動，便欲引李青峰前往。

孰料，又一聲呼喝自寺外傳來，聲色俱厲：「休走！爾等已是甕中之鱉！」

蘇月凝聞言，嬌軀一震，面色刷白，心中驚呼：「爹爹？！」

正驚疑間，又聞頭頂傳來厲喝：「老匹夫，你怎麼在這？」赫然是蘇天明的聲音。

「老妖道，這話是我問的！」李青山的聲音亦在殿上響起。

聽得殿上腳步雜沓，刀劍鏗鏘，兩派掌門已然交手。一時間，喝罵聲、劍氣破空聲、掌風呼嘯聲不絕於耳，震得暗室塵土簌簌而落。四周更有兩派弟子此起彼伏吆喝：「拿下玄天劍宗之人！」「休教月影門之人走脫！」混雜兵刃相擊之聲，一片混亂。

李青峰與蘇月凝相顧默然，二人心中皆五味雜陳。頭頂之上，正是各自父親廝殺，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李青峰緊握配劍，眉頭深鎖；蘇月凝玉手掩唇，美眸盡是憂色。

「父親他……為何會……」李青峰喃喃自語，話未說完，又聽一聲劍氣破空，震得殿上瓦礫簌簌而落。

蘇月凝心如刀絞，柳眉緊蹙，低聲道：「李公子，我等……我等該如何是好？」她眼中隱有淚光，聲音微顫，「若是上前阻攔，豈非……豈非要與自己父親……」

李青峰亦是心亂如麻，劍眉倒豎，低聲道：「此時此刻，我若上前幫父親，豈非要與蘇姑娘為敵？若是袖手旁觀，又豈是為人子之道？更令我不解的是，父親為何會知道我在此處？莫非……」

他話未說完，忽地身形一震：「蘇姑娘，你可曾想過，為何我二人不約而同來到此處，而我們的父親又恰好都趕到此地？這其中……會不會另有隱情？」

「我去後山密室時，明明十分小心，並未驚動任何人。」蘇月凝陷入回憶之色，輕聲道。

「我去藏書閣時亦是如此，」李青峰心頭震盪，抓住佳人玉手，「難道……難道我們的行蹤早已暴露，只是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

蘇月凝手心一熱，粉頰飛霞，輕輕掙脫，低垂螓首，聲若蚊蚋：「或...或是這樣沒錯...」

李青峰卻絲毫未察覺少女的心思，沉吟道：「既然如此，一時半會也離不開這暗室，不如先看看這本書好了。」

他取出《日月易》，就著微弱燭光細覽，但見書中除武學心法外，另有八幅古怪圖譜。首幅繪一奔馬，四蹄翻騰，鬃毛飛揚，馬身之上隱約可見細密如蛛網之符文，其下隱約可見「三連」二字；次幅為一蠻牛，雙角如月，渾身肌肉虯結，皮毛間亦暗藏符文，下書「六斷」；其後依次為羊、龍、雞、豬、雉、犬，每幅畫作皆筆法詭異，似以某種特殊方式暗藏玄機。

李青峰仔細端詳，見第三幅羊圖下書「仰盂」，第四幅龍圖下為「覆碗」，第五幅雞圖下乃「中虛」，第六幅豬圖下為「中滿」，第七幅雉圖下是「上缺」，末幅犬圖下則是「下斷」。

蘇月凝見此古怪圖畫，亦是好奇，不自覺挨近李青峰：「此……似是謎題，不知是何深意？」

這回換成少年面紅耳赤，蓋因意中人身上香氣撲面而來，嬌顏近在咫尺，言語吐氣芬芳，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只專心研究圖畫。

李青峰強自鎮定心神，將目光從美人玉頰移開，重新落回圖譜之上。他沉吟道：「此八幅圖，皆以動物為形，下配文字，似有深意。且觀其文字，三連、六斷、仰盂、覆碗……皆似武學招式之名，卻又令人費解。」

蘇月凝螓首微傾，美眸流轉：「李公子所言甚是。小妹亦覺得這些圖譜似暗藏玄機，只是這八種動物，或奔跑，或靜臥，或飛翔，姿態各異，委實難以捉摸。」

李青峰指尖輕點圖譜，依次剖釋：「觀此首幅奔馬，名曰三連，料想是取其連綿不絕之意。馬奔騰之勢，亦如劍法之連綿不絕，或可自此尋得線索。」

蘇月凝聞言聚精會神，若有所悟：「再觀這第二幅蠻牛，名曰六斷，莫非是取其截斷之意？牛之蠻力，亦可喻掌法之剛猛果斷。」

兩二人相對而坐，互述己見，細究圖中奧秘。李青峰時凝眉冥思，時展顏微笑；蘇月凝亦時蹙黛沉吟，時眸光閃動，似有所悟。

「李公子，你看此第三幅羊圖，名為仰盂，莫非取其形乎？」蘇月凝忽指圖問，眸中含喜。

李青峰聞言望去，見羊首微仰，狀若仰盂。豁然開朗，喜道：「蘇姑娘慧眼如炬！此仰盂之形，或喻劍招上挑之勢乎？」

蘇月凝嫣然一笑，道：「再看這第四幅龍圖，名曰覆碗，莫非是取其俯衝之勢？」

李青峰頷首稱是：「正是如此！龍之騰飛，有俯衝之勢，覆碗之形，亦可喻劍招之下壓之威。」

二人相得益彰，靈思泉湧。循圖析理，推敲字義，漸有所悟。二人沉浸其中，渾忘身處密室，亦忘門戶之見，更忘殿上父執正在廝殺。

「李公子，觀此雞圖，名曰中虛，是否指其中空之意？」蘇月凝指圖問道，眉宇間頗有得色。

李青峰沉思片刻，道：「或有此意。雞之形，有中空之感，或可喻劍招之虛實變化。」

「再看這豬圖，名曰中滿，莫非是指其充實之意？」

「正是如此！豬之形，有充實之感，或可喻掌法之厚重沉穩。」

二人互相闡發，漸窺圖中玄機，愈辨愈明。

「李公子，這雉圖名曰上缺，是否指其殘缺之意？」

「或有此意。雉之形，有不全之感，或可喻劍招之破綻與不足。」

「最後這犬圖，名曰下斷，莫非是指其斷絕之意？」

「正是如此！犬之形，有斷尾之象，或可喻掌法之終結之勢。」

二人窮究圖譜，終有所得。此八圖者，非徒繪畫走獸飛禽，實蘊藏武學至理。

言談至此，少年男女忽覺面頰相距咫尺，俱紅顏避目，神色慌亂。李青峰手撫圖面，真氣不覺注入，但見圖文忽發微光。

「咦？」二人同聲驚呼。李青峰定睛細看，見那符文泛出淡淡青光，如游絲般在圖上流轉，隱隱勾勒出一道奇異的軌跡。

蘇月凝亦湊近觀看，輕聲問：「這些圖文...莫非是...」

話未說完，殿上忽傳一聲巨響，頭上塵土簌簌而落。

「老匹夫，我勝了！」蘇天明狂傲大笑，「你那破天一劍也不過如此！」

「老妖道，放你個狗屁！」李青山怒喝一聲，「若非顧忌江湖道義，你以為你能撐到現在？」

但聽殿上劍氣縱橫，掌風呼嘯，戰況益趨激烈。忽聞「咔嚓」一聲巨響，暗室頂部木板不敵兩位宗師激鬥，轟然坍塌。

「小心！」李青峰一把拉過蘇月凝，朝暗室後門疾竄而去。身後傳來兩聲悶哼，想是二老墜入暗室，激起漫天塵土。

少男少女不敢稍作遲疑，趁煙塵彌漫之際，循後門遁出生天。(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