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氣異變

# 第十章:真氣異變

前文曾表,李青峰、蘇月凝旅居奧瑞拉魔法學院已歷數日。昔日冒名夫妻,如今真情漸生,然前路多舛,亦難分難解。

是日,二人於古塔密室之中,參詳《日月易》。青峰演練玄天劍法,月凝則施展月影身法,兩相印證。越是修習,越覺劍法、身法之間,似有玄機暗藏,竟能互補長短,相輔相成。

如是良久,招式漸緩,額際微汗。他收劍而立,提議道:「且歇息片刻。」她頷首,遂與之背倚石壁,相依而坐。少頃,自懷中取出一管青玉簫,橫於唇邊,悠然吹奏起來。

簫聲初起,如山澗清泉,叮咚流淌,繼而婉轉悠揚,似林間百鳥,啁啾和鳴。便在這清音嫋嫋之中,密室之內,異變再起!

案上所置《日月易》,本已闔卷,此刻竟無風而自展。但見古卷泛黃,除卻原先八卦所應「乾、坤、坎、離、震、巽、艮、兌」八字,更有新符,自紙間躍然而出,熠熠生光。

兩人見狀,俱是一驚,凝神望去,但見那新現符文,筆走龍蛇,古樸蒼勁,似有玄奧之氣。細細辨認,卻是十六個古篆大字:『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

甫驚未已,見黃卷復有異象。金光蕩漾,游絲交織,漸結成文。此番所現篆字,雖繁如織,然天成章法,渾然天成。青峰凝目觀之,但覺文字靈動,時若游龍,時若磐石。月凝亦屏息以待,恐驚玄機。

俄而金光漸歇,新篆愈明。上書曰:『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兌,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之絜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蓋取諸此也。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兌、正秋也,萬物之所說也,故曰:說言乎兌。戰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陰陽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玄文既現,密室之氣頓凝。青峰所演劍氣,月凝所奏簫音,皆為所牽,懸而不散,與金光相映,成奇異天象焉。

月凝徐徐收簫,柔聲述道:「觀此異象,《日月易》竟有如此奧妙,想必非尋常道藏可比。」

青年靜思片刻,正色道:「此書既論天地、山澤、雷風、水火之理,又述八卦方位,恐非單純陰陽之說那般簡單。」

「確是如此。」佳人低眉沉吟:「方才顯現之文,所載八卦方位,皆與萬物生滅有關。此中妙理,或與天地造化相通。」

「我觀此書,必有天機暗藏。你我得之,或為天意。」聞言,他似有所悟。

素手輕撫案上古卷,少女陷入沉思:「天道玄妙,非一時可解。你我且需細心參詳,莫要錯過真意。」

話音既畢,古卷金光漸歇,復歸平常。青峰與月凝目光相交,心知此番奇遇,實為天授機緣,再不敢輕忽。

奧古斯特長老聞光而至,問及異象。少年少女道明古卷顯文之事,老者雖不識中土文字,然聞其中天地造化之理,亦為之驚歎。

老者臨行而止,回身環顧,斂聲道:「有一要事,不得不告知賢契。」

月凝肅容側耳,但聞其徐言:「議會中黑袍一黨,近來竊竊私議,疑及爾等身份。吾雖居光明之位,勢弱難探;然思及此事,總覺異常。」

「此當如何?」青峰眉心微蹙,拱手問道。

「須謹行慎言,切勿輕露武藝。」老者神色凝重:「尤以《日月易》之事,萬不可洩。倘若為黑暗之徒所聞,恐生大禍。」

「先生教誨,晚輩謹記於心。」佳人低眉應道。

「且安心修習,」奧古斯特拂須而歎:「老夫自當為爾等周旋,然今後行事,需更加謹慎為上。」

老者言畢而去,少年少女商議,暫擱《日月易》,轉往圖書館尋一幽靜處所。雖二人初至此地,拉丁文字迥異中原,然天資聰穎,又勤習不輟,數日之間已能略通文意。況且圖中多有古老符文,與東方道術竟有相通之處,更增幾分明悟。

少年方閱古籍,忽見奇文,神色驟變:「速來一觀。」

少女立於案前,但見泛黃紙頁上書:「千秋之前,有東方道者至,既通武學,復精法術。臨去時留一玄言:『他日日月同輝,東方真傳再現,天機必變。』」

「此語竟與《日月易》今朝所示相合。」素手拂過書頁,繼續研讀:「玄言又載:『八卦相錯,陰陽互轉,待時而興。得道者現,天命在身。』」

「千載以前,竟有此語,莫非...」她話到此處,自覺天機難明。

青峰默立良久:「吾輩得此奇書,通武融法,與古籍所記,若為宿命。或為天意耶。」

相顧無言,心知機緣已露,然難以參透。所謂天命,究竟為何?

正躊躇間,忽聞鐘響九聲,聲聲急切!

學院上空陡現烏雲,但見黑氣翻湧,如墨浪滔天。遠處傳來喊殺之聲,魔法光華閃爍不停。

樓下傳來急促腳步,有人高呼:「黑袍眾來襲!學院有難!」

鐘聲驟變,轟然震地,窗櫺俱顫。二人倉促趨前,但見群黑袍執杖而至,已攻抵學門!

埃德蒙院長立於陣前,袍襟獵獵,執金杖而立。揮袖間,天現符文,織如羅網。伊莎貝拉持玉杖而出,地陷銀芒,禁制凝聚,如籠困敵。

眾黑袍揚杖齊施,幽焰沖霄。瑟琳娜見勢,運元素之術,頓時風雷大作,迎敵而上。巴爾薩澤踞地下陣,煉金秘法驟發,金光煉暗。奧古斯特掌發皓月之輝,與敵黑球相撞,聲震九霄。

光暗相激,天地失色。格里高利持館中至寶,古符縱橫,化光飛舞。然敵勢漸盛,幽焰黑球如雨席捲,六位首席雖竭力相抗,漸見疲態。

俄而一道粗若巨柱之黑氣直撲主殿,勢若奔雷。院長揚袖相迎,金光暴漲,二氣相撞,震天動地!埃德蒙退後三步,面色微變。

此際戰局已危,諸賢力盡,幽焰黑氣愈烈,學院恐難自保。

奧古斯特長老奮起而前,祭起渾身法力,欲以血肉之身擋那漫天黑氣。驀然一道幽焰穿胸而過,老者噴血倒地,神色慘然。

黑袍首魁揚聲道:「爾等休要頑抗,速將《日月易》交出!此書乃吾等夙願,今日必得之!」

此言一出,眾人色變。老者強撐欲起,又一口鮮血湧出。三人心中暗驚,不知敵人何以得知此書。

首席之間,意見相左。巴爾薩澤急言:「不若暫退一步,交書求和?」瑟琳娜厲聲斥之:「豈可向邪魔屈膝!」

青峰、月凝趨前施救,奧古斯特卻攔其手,氣若游絲:「老夫命在須臾,然有一事相託。」

二人俯首聆聽,但聞老者道:「學院將毀...此書天機玄妙,萬不可落邪道。爾等速攜......遁去...」言未竟,氣已絕矣。

黑袍眾緊追,青、月急奔入古塔。入得密室,稍歇喘息。纖纖素手展卷,異象驟現,較前更奧。俊目細觀,忽有所悟:「此玄文或可解危!」

玉手相攜,盤膝而坐。公子運劍氣,佳人施身法,以武引法,牽動靈機。玄紋乍亮,瑞氣升騰,光華萬道。

霎時虛空震盪,密室景物扭轉,若入幻境。四周陰陽交替,洞天忽開。已無退路,唯一往直前,任符文牽引,破此危局!

青峰、月凝倏忽入異境。乾坤倒轉,恍惚之間,月色盡化虛無。四周霧靄翻湧,光華縱橫,混沌迷離,不知所在。此般異象,乃穿梭古今,遊乾坤之外也。

虛空中異彩紛呈,忽若萬箭離弦,勢如破竹;忽似繁星隕落,光耀蒼穹;或如怒濤拍岸,浪接雲天;又若旭日初升,霞光萬丈。二人身處其中,若行若飛,似墜似升,恍如孤舟,隨波逐流。

幻景變幻無窮:須臾入古戰場,刀光劍影;轉瞬臨高樓,燈火闌珊;俄頃至桑田,古木參天。此等光景,令人心駭神搖,嘆為觀止。

耳畔忽聞龍吟虎嘯,時聽天籟清音。目中或見金光萬道,或觀混沌初開。不知今夕是何年,唯覺心神震懾。

《日月易》符文若有靈性,游弋虛空,化龍騰躍,化鳥翱翔,化星點綴。光影交錯,渲染虛空,瑰麗非常。

光華愈盛,直襲心神。俊傑佳人十指緊扣,掌心沾汗。奇書猶護胸前,符文流轉不息,若蘊神物。

俄頃,金光盡散,二人睜目,驚立當場。但見四周景致,竟是那隱於深山之草庵破廬,與穿越前分毫不差。秀目仰首觀天,見那一輪明月,恍若故人。

青峰默察天時,細思方才經歷,不禁動容:「在奧瑞拉數日,卻於此間僅過一時?此般奇事,古所未聞。」

月凝撫卷長歎:「天機玄奧,豈可測度?此書竟能令君我往來兩界,實乃天下至寶。」

方自感慨,忽聞遠處傳來喊殺之聲。玄天劍宗、月影門兩派弟子猶在搜尋,聲勢未減。心知不妙,急往山谷深處遁去。

然體內真氣已與異界靈力交融。青峰舞劍,氣含金光;月凝身法,身影之後似有月華。此等變化,有違武學常理,只是二人尚未察覺。

奇書符文漸隱,宛如退潮,金光次第消散。俄而,書頁翻動,竟自還原為尋常圖譜,上繪古怪禽獸,精妙傳神。

「此書乃兩派爭端根源,」青峰執卷沉吟:「若由你我任一人攜回本門,只恐事態更趨嚴重。」

月凝默然良久,忽道:「不若暫置此處。此山谷隱秘,方才異象已證此地必有玄機,或許正該存放於此。」

「此言有理。」公子踱步思索:「待你我各歸本門,再尋機緣來此查探。」

佳人取出羅帕裹書,置於草廬暗格之中,又施展手訣,掩去蹤跡。二人相視一眼,盡在不言中。當下青峰往東,月凝向西,轉眼消失在暗夜山林。

歸途漫漫,雖已分道,卻不約而同心思難安:如何解釋這一時辰之失蹤?身上西方衣裳又將如何搪塞?更難言說的,是這數日相處之情,已深植心中,卻只能暫且埋藏。

玄天劍宗大殿上,李青山高座,目如電光,昔時慈父,今作嚴君,俯視青峰。開口便道:「草廬中異象,當如何解釋?」

青峰低首施禮,心中忐忑難安。體內靈力忽然翻湧,掌心竟有異樣光華閃動,幸得他迅速收斂,方未被察覺。只得道:「兒也不知那日何故,只記得金光乍現,便失去知覺。」

月影門中,蘇天明亦召月凝問話。少女跪於堂前,只覺體內真氣變化莫測,時而如月光清冷,時而似烈焰灼心,難以自持。祁紫煙在側,敏銳察覺其氣息異常,面露疑色。

「《日月易》究竟作何變化?」蘇天明正色問道。月凝輕聲應答:「女兒已將實情盡述,那日金光之後,便不省人事。」

二人心中這才明白,那奇書已令他們內功盡變,體內真氣竟與異域魔力交融。此般異象,若為門中察覺,恐怕後果難料。更憂那草廬中藏書之事東窗事發,屆時更是難以解釋。 

青峰獨坐庭前,默觀天色,百感交集。回想奇書異象:穿越兩界,出入無跡。彼處數日,此間須臾,光陰流轉,竟有如此奧妙。默思此書若真具穿梭之能,他日必有再啟之時。

月凝獨立閨中,低眉沉思。細察《日月易》之能,竟可令人往返兩境。追憶奧瑞拉景象,雖歷數日,歸來卻只一時之隔,其中奧妙,令人驚歎。料想時機若至,或可重入彼境。

此際二人各在一方,皆追憶草廬金光異象。暗知那日必有深意,只是一時難解。然每當夜深人靜,體內真氣流轉,總覺異象將生,恍如天意將啟。

青峰臥榻無眠,百慮叢生。

黑袍眾人何以得知此書奧秘?又為何不惜血戰以奪?此番追襲,似早有預謀,莫非其中另藏深意?

追想奧古斯特臨終遺言:「學院將毀...此書藏天機,萬不可落邪道。」老者言猶在耳,已魂歸天際。此話未竟,留下千般疑惑。

更堪深究的是那千年舊事。古籍有載:「他日日月同輝,東方真傳再現,天機必變。」又云:「八卦相錯,陰陽互轉,待時而興。得道者現,天命在身。」此等預言,莫非已指向今日?

月凝徹夜難眠。默誦古籍預言,推敲其中微意。是夜月色如水,佳人立於庭前,悟得千年前術士遺言,似已暗合今日之事。那黑袍眾、奧古斯特之殤、《日月易》之秘,皆如謎團,待解未解。

蘭心自問:莫非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那書中玄機,究竟指向何方?

公子立於松下,撥劍低吟。自異境歸來,舊情愈篤,月影伊人,縈繞不去。昔日同遊異界,形影不離,今歸故土,卻天各一方。

欲遣書信,恐為人覺;欲暗會佳人,又恐連累於她。撫劍長歎:「劍宗門規,豈容兒女私情?」

佳人獨倚欄杆,遙望殘月。追憶同處異境,朝夕相對,患難與共。今雖咫尺,卻似天涯。

輕撫窗欞,低語自傾:「月影一脈,與玄天世代為敵,此情該如何是好?」

兩處相思,一般心境。門派之責,家族之望,壓肩如山。難言之處,是前路茫茫。天意難測,去途未明,唯憶異境同遊,思之不絕。

至隆冬夜,山谷蕭瑟,寒風蕩漾。二人重回草廬密會。

青峰先至,但見明月忽隱,雲翳重重。俄頃,一縷白影輕盈而至,正是月凝。佳人輕移蓮步,素衣似雪。

「別來可好?」青峰低語。月凝頷首,自暗格取出《日月易》:「一月有餘,我察體內真氣,已非尋常。」

「吾亦有此感。」公子凝思道:「且讓我試那破天一劍。」

但見青峰拔劍,凝神聚氣,劍尖一點,竟有金光流轉。霎時間,地上浮現玄奧符文,漸成圓陣,光華四射。此非尋常劍氣,分明是西方魔法陣象。

月凝目睹異象,驚歎不已。隨即施展月隱千影,只見其身影驟分,每一分身皆帶銀輝,恍如月華,卻又隱含異域靈力。

正當二人驚異之際,《日月易》忽似有所感。但見書頁之上,符文若隱若現,時而現出東方八卦,時而浮現西方魔紋,兩相交替,奧妙難言。

「此番異象,」月凝輕聲道:「似是天機將顯。」青峰凝望書卷,默然良久:「或許,這便是書中玄機。」

話音方落,忽聞遠處殺聲震天。循聲望去,但見城中火光沖霄,刀光劍影,紛亂不絕。青、白二幫為爭西市地盤,正於城中廝殺。

青幫數十人執長刀短劍,白幫眾持鋼刀鐵尺,刀光翻飛,血濺石上。青幫一俠執湖州寶刀,刀身寒光四射,每揮一刀,必有白幫弟子倒地。白幫主周長風手握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但見筆走龍蛇,劃出道道寒芒,逼得青幫眾人連退數步。

正當戰酣之際,適有趕集行人誤入戰圈。不料白幫弟子失手打翻火把,烈焰沿著油坊蔓延,轉瞬便將巷口圍困。眾百姓退無可退,火勢漸近,危在旦夕。

月凝見狀,螓首微顫:「此等無辜...」

青峰凝目,沉聲道:「顧不得了。」言訖,拔劍而起。但見劍尖一轉,竟於空中劃出金色符文。符文旋轉生輝,漸成圓陣,化作清涼水幕,自天而降,火勢頓減。

月凝亦出手相援,玉指輕點,身形驟分為三。每一分身皆帶銀華流轉,飄逸若仙。三道身影穿梭火光之中,或扶攜老幼,或抱擁稚童,頃刻間盡救被困之人。其「月隱千影」本為身法,此刻卻帶異域靈光,更顯神異。

青、白二幫見此異象,俱皆駭然。周長風手中判官筆微顫,驚道:「此...此何等武學?」青幫持刀之俠呆立當場,寶刀幾脫手墜地。

圍觀眾人中,有老者匍匐上前,叩首道:「謝仙姑救命之恩!」此言一出,群情洶湧,皆拜伏於地。或呼:「神仙手段!」或嘆:「此乃仙法!」

青峰見事不妙,急向月凝使眼色,趁亂遁去,唯留滿城驚歎之聲。

不數日,此事傳遍江湖,說者紛紛,越傳越奇。玄天劍宗召青峰回山,李青山高座堂上,青雲執劍而立。宗主沉聲道:「爾所使何等妖術?有違我玄天劍宗百年傳承!」

青峰拜伏於地:「兒所用乃破天一劍,只是...」

話未說完,李青雲已厲聲斥道:「放肆!焉敢狡辯?破天一劍何曾有此異象?」

月影門中,月凝亦跪於堂前。蘇天明怒髮衝冠:「月隱千影竟現異光,此必是邪術蠱惑!汝可知已觸犯門規?」

祁紫煙立於一旁,嘆道:「若非親眼所見,誰料竟有此等怪事?」

二人各在門中,俱面臨逐出之危。然則體內真氣早已變異,難以回復舊觀。這一日,恩師、親朱,盡成陌路,只因一場穿越奇遇,竟致兩宗百年基業,恐將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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