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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疑雲

我正想著艾莉絲的謎團，外頭卻傳來整齊的歡呼聲：「歡迎維克多少爺回府！」

這聲音讓艾莉絲立刻丟下魔法書，興奮地跑向窗邊：「哥哥回來了！」她踮起腳尖，迫不及待地想看清外面的情景。

看著她歡快地往門口跑去，我卻感到不安——她對維克多的記憶如此清晰，可她的母親卻只能機械地重複著「二十歲...王立軍事學院」這樣的話語，彷彿那只是被強行灌輸的台詞。雷蒙德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要讓母女對同一個人有著如此不同的記憶？

等等，艾莉絲離開了。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我可以變回人形，使用梅妮留給我的玫瑰之眼。如果能看到轉世後的艾倫和亞歷山大在哪裡，或許就能解開真相。

我深吸一口氣，催動體內的魔力，啟動型態轉換。熟悉的變化從四肢開始，一陣熱流流過身體，皮膚變得柔軟，體型逐漸拉長——然而，當變形完成時，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卻愣住了。

那是一雙纖細而修長的手，手腕白皙細嫩，甚至還透著一絲少女的柔美。我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臉，觸碰到細膩的肌膚與柔順的髮絲。

鏡中的倒影映出一個少女的身影。

我震驚不已——並不是少男，也不是前世的我，那個天才魔法師蘿絲，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新樣貌。那張臉龐有著令人驚豔的美麗，但更讓我震驚的是，從那雙眼睛裡，我看到了熟悉的神采，是梅妮的眼神。

「怎麼回事……？」我的聲音也變得清脆悅耳，不再是先前熟悉的低沉語調。我仔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及肩的紅髮微微捲曲，眼睛是琥珀色的，只有特徵和梅妮一樣。

難道是因為我吞噬梅妮的關係嗎？回想先前，吃了安德魯之後，我從半人半魔物的外型變成少年；吃了兀鷹肉之後長出平坦的胸；現在已經變成少女的模樣了。

再看鏡中的自己，立刻害羞起來，之前無論是變成青蛙或者少年，都沒有意識到，但現在變成梅妮的前凸後翹好身材，只能趕緊先抓床單遮住身子應急。然而，我迅速回過神來——這個機會稍縱即逝，維克多回來後，艾倫和亞歷山大勢必得出去迎接，我能發動玫瑰之眼找出兩人的時機，只有現在。

知道等下右眼會如同被烈焰灼燒般疼痛，但現在已經顧不得了。我用床單裹住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窗邊。莊園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我深吸一口氣，將視線對準門口，心中默念：「玫瑰之眼！」

晨光映照在莊園的大門口，僕人們列隊迎接維克多，他的身影還未現身，但我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異樣的壓迫感。

我屏住呼吸，緩緩閉上左眼，讓右眼的魔力緩緩流動，灼熱的火焰從眼窩深處升起。視野開始顫動，世界的色彩逐漸變得扭曲，門口的人影開始染上朦朧的玫瑰色。

這讓我心跳加快，指尖微微顫抖。這一次，我必須看清楚，究竟誰是艾倫，誰是亞歷山大的轉世!

玫瑰色的光芒漸漸凝聚，門口的人影輪廓變得模糊不清，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在干擾著，我的右眼劇痛無比，終於知道為什麼梅妮不想再有這個技能，但是我只能忍耐。

兩個紅點都看到了，雖然下一刻玫瑰之眼的視野驟然崩裂，但我已經癱坐下來，靠在房間牆壁急促喘氣。一個紅點我沒猜錯，是雷蒙德；但另一個紅點，我完全沒想到，竟然是已經死去的安德魯！

我的腦海一片混亂。安德魯是艾倫的轉世？不，這怎麼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而且...而且我還吃掉了他的屍體。可是玫瑰之眼不會說謊，那道紅光確實來自他的身上，即使他已經不在人世。

轉念一想，克萊兒不是有一號到七號嗎？說不定安德魯也有好幾個複製體。但這又帶來一個新的問題：在雷蒙德和安德魯之間，誰是艾倫的轉世，誰又是亞歷山大的轉世？玫瑰之眼只顯示出相同的紅色光點，無法分辨兩人的身份。

正苦惱間，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騷動。維克多應該進入宅邸了。我趕緊變回青蛙，否則一個赤裸的陌生少女在艾莉絲房間，這很難解釋。無論如何，梅妮生前說過，她知道誰是艾倫，誰是亞歷山大，就表示玫瑰之眼確實是有用的，只不過我目前只掌握到初級而已...

不對！梅妮生前要報仇的對象是我，她為什麼要跟神請求，擁有能分辨艾倫和亞歷山大的技能？按理來說，她應該請求的，是能找出我的技能啊？

這個想法讓我渾身一顫。梅妮並不只是單純想對我復仇，而是她知道某個更深層的秘密，一個關於艾倫和亞歷山大的真相，一個連我都未曾觸及的關鍵，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沒考慮到？

我想起一件事：我吃掉安德魯之後，變成了少年的模樣；吃掉梅妮之後，變成了少女。如果說，我每次吞噬後的變化都不是隨機的，而是有某種規律...那麼，安德魯會不會就是亞歷山大的轉世？而雷蒙德，才是艾倫？

不，這個推論太跳躍了。我得找到更多線索，尤其是關於安德魯的。如果他真的還有其他複製體存在，那麼這些複製體一定藏在某個地方。而且，既然他們跟克萊兒一樣都是複製人，說不定...他們也有編號？

而昨晚，那個會冰魔法的復仇者，他任由我吃掉梅妮，即使對方知道我將會獲得玫瑰之眼的能力，可以看到誰是艾倫，誰是亞歷山大的轉世，但偏偏在梅妮要說出答案前又親手殺掉梅妮，他的行為不是矛盾了嗎？盲點是什麼？我究竟忽略了什麼？

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現在可不是繼續思考的時候。我迅速蜷縮回陰影中，壓低呼吸。果然，下一刻房門就被推開了。

「哥哥哥哥，快來看！這是我新養的寵物，我給牠取名叫臭臭倫，開學的時候，就可以讓艾倫氣呼呼的！」

維克多走進房間，一臉無奈地看著艾莉絲。他身上穿著筆挺的學院制服，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妳還在跟艾倫鬧彆扭啊？」

「誰叫他每次都打敗我的魔寵!」艾莉絲說：「哥哥，臭臭倫很厲害喔，打贏了蠑螈、毒蛇、螃蟹跟烏龜，所以開學的時候，我要用臭臭倫讓艾倫哭哭!」

艾莉絲興奮地揮舞著手臂，小心翼翼地將我從她的掌心捧起，舉到維克多的面前。她的臉上滿是得意，彷彿早已在腦海中勾勒出艾倫氣急敗壞的模樣。

青年溫柔地揉了揉艾莉絲的頭髮，接著彎下腰來，仔細端詳著我。如果這時我是人形，恐怕早已冷汗淋漓。

「確實不是普通的青蛙呢。」維克多輕聲說道，「牠的眼睛...跟一般的魔寵不太一樣。」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對吧對吧！」艾莉絲得意地說，「我就說臭臭倫很特別！」

維克多站直身子，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艾莉絲，這隻青蛙...妳是在哪裡找到的？」

艾莉絲臉上出現了迷惑的神情。維克多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我身上，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能感受到他的注意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雷蒙德已經改寫過艾莉絲的記憶，她不可能記得已經死去的梅妮，也不可能記得那個被我吃掉的老管家安德魯。此刻的她，一定正困惑著為什麼會有這隻青蛙在身邊吧？

「我...我記不太清楚了。」艾莉絲皺著眉頭說，「好像是在花園裡發現的？還是...還是哪裡？」

維克多的眼神閃過異樣的光芒。「是嗎？」他輕聲說道，「那麼，牠是自己跳到妳手上的嗎？」

「這個...」艾莉絲的表情更加茫然，她望向我，問道：「臭臭倫，你是怎麼來到我們家的？」

咦？問我？要我現在變成人形嗎？不不不，光溜溜的少女在一個二十歲的青年面前？即使我已經是魔物，但還是太尷尬吧？

我當然不能回答。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克萊兒的聲音：「兒子，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和我說說話吧。」

說完，她向我偷偷眨眼。

維克多站起身，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好的，母親。」但在轉身的瞬間，他的目光又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艾莉絲，」克萊兒說，「廚房新做了蛋糕，你要不要去嚐嚐？」

「好耶！」小女孩歡呼著，把我放回籠子裡就跑出去了。

克萊兒等艾莉絲走遠，才低聲對維克多說：「老地方見。」

老地方？又是什麼意思？母子之間的暗號？

維克多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與克萊兒一同離開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我獨自待在籠子裡。我蜷縮著身體，假裝自己是普通的青蛙，但內心卻翻湧著不安。

這個『老地方』究竟在哪？他們母子之間有著什麼秘密？我得去查查。

【第二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