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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偽裝

「誰在這裡啊？」

我和安德魯同時轉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裡。昏暗的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那是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她耀眼的金黃色捲髮在燈光下閃爍著，如同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小公主。

「艾莉絲？」我下意識地喊出她的名字。

小女孩驕傲地抬起下巴：「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爸爸的寶庫？這裡可是維森特家族的重地！」

「我們是...」我一時語塞，看向安德魯求助。但老管家只是搖搖頭，眼中帶著深深的悲傷。

「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艾莉絲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快說，你們到底是誰？」

安德魯連忙欠身行禮：「小姐見諒，我們是跟著維克多少爺一同回到宅邸的僕人。只是宅邸太大，一時迷了路，不小心走到這裡來了。」

艾莉絲狐疑地打量著我們：「維克多哥哥的僕人？」她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突然問道：「那你們有沒有看到臭臭倫？」

我心中一跳，臉上卻維持著恭敬的笑容：「請問...臭臭倫是？」

「是我的寵物啊，一隻小青蛙。」艾莉絲說著，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情。她忽然停住了，小鼻子動了動，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妳身上怎麼會有媽媽的味道？」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撫平身上這件深藍色長禮服。暗紅的血跡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一個僕人穿著主人的衣服，這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安德魯眼明手快地轉移話題，溫和地彎下身子：「小姐，讓我陪您一起找臭臭倫吧？」

「就是一隻普通的青蛙...」艾莉絲嘟著嘴回答，狐疑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打轉。但最後還是被老管家的語氣說服，乖巧地任由他牽著手離開了門口。

我鬆了口氣，接著心想：這裡不能久留，艾莉絲已經在找我了，而雷蒙德正在追捕我，變回青蛙回到艾莉絲房間，是自找死路，該怎麼辦呢？

現在只能繼續扮演女僕了。變成任何魔物的型態都會被雷蒙德的魔法偵測到，反而是用這樣的人類型態，或許能在宅邸裡多活一會。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裙擺，低著頭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跟在安德魯和艾莉絲後面，我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聽到腳步聲，老管家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訝異，但什麼也沒說。

我一路低著頭，盡量避開其他僕人的視線。我知道，在這個每個人都互相認識的宅邸裡，一個陌生的女僕必定會引起懷疑。

就在這時，走廊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抬起頭，只見維克多正朝這邊走來，我心中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剛才在地下室，我明明親眼看見冰槍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怎麼現在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這裡？

「哥哥！」艾莉絲金色的捲髮在空中飛揚，她一看見維克多，立刻甩開安德魯的手，蹦蹦跳跳地朝哥哥奔去，裙擺隨著她的步伐翩翩起舞。

安德魯向維克多深深鞠躬，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安：「少爺。」

我也連忙低下頭，雙手交疊在腰間行禮，深怕一個抬頭，就會對上那雙本該失去生命的眼睛。

維克多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會，接著訝異地看向安德魯：「這個女僕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安德魯眼角抽動了一下，趕緊伸手摟住了我的腰，擠出一臉討好的笑容：「是新找的女孩，少爺。」他的手掌冰涼，緊緊扣在我腰間。

維克多皺起眉頭，目光在我和安德魯之間來回掃視，冷冷地說：「她年紀都能當你孫女了，收斂點吧。」

我趁維克多彎腰摸摸艾莉絲頭髮的空檔，狠狠瞪了安德魯一眼。老管家立刻縮回手，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哥哥，你有沒有看到臭臭倫？」艾莉絲仰著頭，一臉期待地問道。

維克多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回憶片刻後才微微蹙眉，緩緩開口：「喔，是那隻青蛙啊？對了，我記得牠很特別，妳到底是怎麼找到那隻青蛙的？」

艾莉絲聽到這個問題，原本明亮的眼神突然變得渙散。她的小手緊緊抓住裙角，像是要抓住什麼正在消逝的東西。「我...我是在...」她的聲音開始顫抖，額頭上浮現出一層薄汗，「好像是在花園裡...不對，是在...」

她的眼神越來越迷茫，小臉變得蒼白。維克多連忙扶住妹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憂地問：「艾莉絲？妳還好嗎？」

「頭好痛...」艾莉絲痛苦地摀住太陽穴，「為什麼...為什麼我想不起來...」

我和安德魯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老管家的眉頭皺緊，而我只能咬緊下唇。看著她因為被竄改的記憶而痛苦，我們卻什麼也不能做。

就在這時，走廊另一端又傳來腳步聲，那沉穩的步伐聲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我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來了，雷蒙德身旁跟著一襲黑色長裙的克萊兒夫人。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這下可好，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我低著頭，緊張地往安德魯身後躲了躲，希望能藉著他的身影遮擋住自己。

「艾莉絲！」克萊兒夫人快步上前，但她的腳步一頓。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這件深藍色的長禮服。

「那件衣服...」克萊兒的聲音有些發抖，「為什麼會在這個女僕身上？」

我把頭垂得更低，雙手緊緊揪住裙擺。寒意從脊椎竄上，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雷蒙德的目光在艾莉絲和維克多之間來回掃視，眉頭微皺：「怎麼回事？」他似乎還沒注意到克萊兒的異常。

「她突然說頭很痛，想不起一些事情。」維克多說著，把妹妹往母親懷裡輕輕推了推。

但克萊兒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我身上的禮服吸引，她死死盯著那件衣服，臉色變得蒼白。雷蒙德順著妻子的視線看過來，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朝克萊兒使了個眼色：「夫人，先帶艾莉絲回房間休息。」

克萊兒僵硬地點點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顫抖著手摟住艾莉絲：「親愛的，我們先回房間好嗎？」

「不要！」艾莉絲突然尖叫起來，用力推開母親的手，「我想不起來了！我到底是在哪裡找到臭臭倫的？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她雙手抱著頭，瑟瑟發抖。

克萊兒愣在原地，看著女兒失控的模樣。這時雷蒙德上前一步，優雅地舉起手中的法杖。杖尖泛起藍光，輕點在艾莉絲的頭頂。

小女孩眼神瞬間變得空洞，整個人靜止不動。

「你們，什麼都沒看到。」雷蒙德突襲轉身，法杖劃過，安德魯的眼神瞬間渙散，身體僵直不動。

接著，那泛著幽光的杖尖朝我的額頭逼近。但我不能讓他也抹去我的記憶，現在是唯一的機會。我默念著從另一個安德魯複製體那裡繼承的技能：「空手格鬥！」

這是一場豪賭。如果雷蒙德不是這麼謹慎，選擇直接用魔法攻擊我，我根本不會有這短暫的機會。但他以為安德魯比我強，這個習慣反而給了我一線生機。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雷蒙德終於感應到我體內洶湧的魔力，眼睛瞬間睜大：「是你這個該死的魔物！」

維克多一個箭步上前，手中凝結出一面晶瑩剔透的冰盾，擋在父親身前。與此同時，克萊兒的手中已經凝聚出三支閃著寒光的冰槍，呼嘯著朝我射來。

冰冷的殺意從三個方向襲來，我絕不能被抓住，即使要付出失去理智的代價!

「復仇之心！」我低吼著啟動那個危險的技能。頓時，一股暗紅色的魔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帶來令人發狂的力量。我知道這會讓我失去理智，但現在，我別無選擇。

【第三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