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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交鋒

「這不可能！」我倒吸一口涼氣，死死盯著克萊兒的臉。明明在研究室，我親眼目睹惡魔將她和安德魯的人頭割下，那血腥的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她怎麼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克萊兒撥了撥頭髮，嘴角勾起：「你應該猜到了吧？真正的復仇者是誰？」

「是你！」我咬牙切齒地說：「你才是那個操控一切的人。瑪麗安的死、雷蒙德的實驗、還有艾莉絲的記憶，全都是你在背後策劃的！」

她發出短促的笑聲，搖了搖頭：「你想得太多了。我從頭到尾，只針對一個人——你。三百年前那場大火裡，我是第二個被炸死的衛兵。」

「那安德魯和維克多呢？」我盯著她的眼睛，「還有其他人，難道不是你殺的？」

「瑪麗安是你的靈魂碎片，這點我很早就知道了。」她攤開雙手，「至於安德魯，他還想幫她，我只能順手解決掉。」

「那維克多呢？」

她突然放聲大笑：「維克多？那個好色又膽小的廢物？他愛上了我的一個複製體，整天纏著她不放。既然這麼喜歡，那就讓他也變成複製體好了。」

「等等，這不對！」我抓住一個關鍵的疑點，「瑪麗安的記憶裡，她是嫁給維克多，不是雷蒙德；而雷蒙德的記憶裡，你和安德魯生下了艾莉絲啊！」

克萊兒笑得更加歡快：「這兩個記憶都沒錯啊。你以為複製體是在瑪麗安死後才成功的嗎？不，我們在那之前，就已經混亂雷蒙德的記憶了。」

「雷蒙德的記憶裡，維克多是他和瑪麗安的兒子；瑪麗安的記憶裡，她卻嫁給了維克多。」我冷冷地說，「所有的謊言都指向一個人——艾莉絲，瑪麗安和雷蒙德的女兒。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克萊兒指向火之惡魔，臉上盡是得意：「看了不就明白了嗎？艾莉絲是最完美的容器，你看看，這不是把大公還原得跟三百年前一模一樣？」

我望向火之惡魔，全身發冷：「你們...居然用艾莉絲的身體，讓亞歷山大復活？」

「你不是看過瑪麗安的記憶了嗎？」克萊兒反問後笑答，「真正的艾莉絲，在瑪麗安產下她的時候，就因為母體內吸收了我一路餵的毒，是死嬰啊，哈哈！」

我腦中轟然作響，這些天來所有的疑點都串在了一起——安德魯、維克多、克萊兒、艾莉絲，我所接觸的每一個人，全都是複製體！

「沒錯，」克萊兒在我身邊踱步，「每個複製體都有自己的記憶和性格，但他們都只是棋子。你以為你在和真人說話，其實全都是傀儡。」

空氣突然凝結，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火之惡魔的方向傳來。我看見那道暗紅色的殘影瞬間扭曲，下一秒，他的手指已經化作血光，無聲地刺入克萊兒的太陽穴。亞歷山大的聲音冰冷刺骨：「我最討厭話多的！」

克萊兒錯愕地望著他，嘴唇顫抖：「為什麼...我們...不是同一邊的嗎？」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

我呆立在原地，一切終於明朗：安德魯的複製體為什麼要和奧斯汀合作？為什麼奧斯汀會幫助這個恐怖的實驗？因為他們早就知道火之惡魔寄宿在瑪麗安的遺體內。但火之惡魔是在寄宿奧斯汀的軀體後，才知道重啟之輪魔法陣的存在。也就是說，能回到過去的「重啟之輪」，才是解開一切的真正關鍵，而奧斯汀寧可成為共犯，也要隱瞞這個秘密。

火之惡魔轉過身來，挑釁地看著我：「你無法用奴役魔法控制這個身體，因為艾莉絲也是你的靈魂碎片，你總不可能自己奴役自己吧？哈哈！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冷汗順著我的背脊直流下來，他說的沒錯。我的武器在這一刻失效了。更糟的是，在這種近距離下，我連變形為冰甲魔龜的機會都沒有。生死，就在下個瞬間。

殘影再次移動，如同閃電般衝向我，那隻血紅色的右掌眼看就要刺穿我的胸膛，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牠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不解地低語：「動手啊！」

我微笑著回答：「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自信。如果你剛剛沒殺掉克萊兒，而是附身在她身上的話，我現在就沒命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火之惡魔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你剛剛都知道我不能自己奴役自己，」我盯著牠的眼睛，「難道我能自己殺了自己？」

這時，惡魔的雙手緩緩往上，竟然開始掐著自己的脖子。

「你...你又使什麼邪術？」惡魔驚駭地瞪著我，聲音因窒息而變得嘶啞。

我搖搖頭：「不，是亞歷山大在反抗吧。因為你完成了契約，讓他復活，卻又佔據了他的身體。」

「我…讓我脫離，讓我脫離啊…」牠搖頭掙扎著，兩眼漸漸發白。

我冷眼看著火之惡魔掙扎的模樣，牠的雙手死死卡在自己的脖子上，指甲嵌入皮膚，滲出暗紅色的血跡。亞歷山大的身體在顫抖，卻不是因為痛苦，而是那股從靈魂深處湧出的反抗意志。牠的眼睛瞪得猙獰，血絲密佈。

「你…你以為這樣就能贏我？」惡魔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斷斷續續，帶著不甘的怒吼，「我可是吃了你三百年的恨意，還有這墓穴裡所有的怨魂！」

我緩緩走近一步，俯視著牠，語氣平靜卻帶著冰冷的殺意：「那又如何？你的力量來自我的恨，可你忘了，這恨意的主人是我。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永遠只是個寄生蟲。」

牠的嘴角抽搐，試圖反駁，但亞歷山大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跪了下來。那雙血紅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了恐懼。我能感覺到，石棺裡前世遺骸的溫暖正在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更深沉的力量在甦醒。

突然，墓穴的地面開始微微震動，牆壁上的魔法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紅光。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硫磺味，我猛地轉頭，看見法陣的光束再次從空中降下，直指惡魔的頭頂。牠驚恐地抬頭，嘶吼道：「不！不！我不要回去！」

「太晚了。」我冷笑一聲，伸出手，指尖燃起紅藍交織的火焰玫瑰，「你忘了，當初召喚你的，是我的『一切』。而現在，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法陣的光芒瞬間暴漲，化作無數光鏈，將惡魔死死鎖住。牠瘋狂地掙扎，亞歷山大的身體被扯得扭曲變形，骨頭斷裂的聲音刺耳而淒厲。但就在光鏈即將把牠拖入魔界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墓穴深處響起。

「蘿絲，住手！」

我全身一震，轉過身，看見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來。他的步伐沉穩，身上穿著王立魔法學院的長袍，臉上帶著溫柔而疲憊的笑容。那雙眼睛，我永遠不會忘記——艾倫。

「怎…怎麼可能？」我失聲低語，腳步不自覺後退。腦海中，前世與他的每一幕如潮水般湧來：魔法實驗室的燭光、他改良永恆燃燒玫瑰時的專注神情、還有他被亞歷山大刺穿胸膛時，那道歉的眼神。

「是我，蘿絲。」他停下腳步，聲音溫暖如春風，「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惡魔的嘶吼被法陣壓制，牠的聲音變得模糊，但我無暇顧及。我死死盯著艾倫，試圖分辨這是真的他，還是又一個複製體的騙局。「你…你是真的？還是雷蒙德？還是…」

「都不是。」他搖了搖頭，走近我，伸出手輕輕觸碰我的臉頰。他的手指溫暖而真實，帶著淡淡的魔力餘韻，「我是你的艾倫，三百年前的那個我。當你用『一切』召喚惡魔時，我的一部分靈魂也獻了出去。」

我瞪大眼睛，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說不出一句話。他繼續說道：「永恆燃燒玫瑰不只是你的恨意，也是我的愛。我把它藏在這個墓穴，讓它守護你，直到你能親手終結這一切。」

「可…可是你死了！我親眼看著你死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我抓住他的手，害怕這一切只是幻覺。

「肉體死了，靈魂卻沒有。」他苦笑著，指了指石棺，「你的前世遺骸裡，不只有你的恨，也有我的愛。那朵玫瑰，是我們的契約。我一直在等，等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墓穴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法陣的光鏈開始崩解，惡魔的笑聲從亞歷山大的軀體裡傳出：「哈哈哈！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重啟之輪已經啟動了！」

我猛地回頭，看見亞歷山大的身體被光鏈撕裂，但暗紅色的魔力卻從中衝出，直奔墓穴深處。那裡，巨大的魔法陣正在緩緩轉動，散發出詭異的紫光。

「那是什麼？」我轉向艾倫，聲音顫抖。

他的眼神變得凝重，低聲道：「重啟之輪。奧斯汀和安德魯的真正目的。他們想回到三百年前，改寫一切。」

【第四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