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稀疏的落下,令街道宛如蒙上了一层面纱。
真是的...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借宿的旅馆呢。
我嘴中一边轻声嘟囔着,一边寻找着差不多能避避雨的地方。
在从车站离开后便一直在走着,寻找可能会有旅馆存在的地方。
嗯?
突然,眼睛被一所教会所吸引。
稍微看了看屋顶,发现并没有出现破漏后,便很快的跑了过去。
一边跑着,一边脑中想着。
在这种地方竟然还孤零零的会有所教会呢,难不成内中还有神父或者修女留着?
好巧不巧的,正如同要证明其中有人一般,礼拜堂的门扉被从内打开了。
从中,走出了一位修女。
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我,修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不对。好像不仅仅是惊讶而已,似乎...还有着一丝怀念?
对方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向我搭话到。
「哎呀......您全身都湿透了呢。」
「欸,啊...是的,都淋的湿漉漉了呢。」
「要是在这种时候感冒了可不太好,我去帮你拿毛巾来,请您先去那边坐着吧。」
修女说着,用手指指着正烤着火用于取暖的火炉,而后稍稍让开了路,为了让我进门。
「来,请快点进来吧。」
「啊,那真是太谢谢了呢。」
客套了几句之后,我便朝着修女所指的地方走去,坐在了离火炉最近的一排长凳上。
在我走去的时候,修女便已经慌慌张张的走开了。
大概是为我去取毛巾了吧。
我如是想到,这等恩情,等之后一定会尽力报答的。
过了一会儿,修女拿了毛巾,同时还似乎拿了一小碗的汤水来。
「来,请用。还是刚出锅的。」
「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人既然都已经进门了,那再推脱他人的好意便显得有些不妥了。
因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的接受了这位少女的款待。
拿着毛巾在头上细细的擦拭过之后,我小口小口的啜饮着碗中的热汤。
汤水的温度将被雨水淋至冰冷的身体冲刷,渐渐的,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扩散。
「谢谢您的热汤,这很好喝呢。」
「呵呵,你谬赞了啦,只是一般的普通热汤罢了。如果还要添,可以说哦。」
这么说着,少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虽然说着只是一般的热汤。
但是,对于身心俱疲,劳累万分的现在的我来说,这就是唯一能医治我痛苦的灵药啊。
「嗯...那么,请问先生您是游客吗?」
「诶?啊啊....是的,我是今天刚刚才到这阿卡姆市来的。对了,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是梵蒂冈国务院的人哦,硬要说的话,也可以算是名神父吧。」
「嘿~梵蒂冈吗——那可算是精英了呢。」
「啊哈哈,没那么了不起啦,毕竟我还连晨祷之类的神父必修课都还没做过呢。」
不自觉的,话题便搁下了。
我默默的喝着碗内的鸡汤。
面前的修女则用淡淡的微笑看着我。
......总感觉莫名的有些沉不下心来呢。
望向窗外,原本刚刚还磅礴气势的大雨已经停了。
街道之上仿佛蒙上水雾般黑翳翳的。
「雨停了呢。」
「是啊。」
修女轻声说到,我则单声附和。
雨停了,不能再继续叨扰下去了呢。
如此想到的我,随即便将手中的碗放在桌面,拿起行李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您的照顾,我刚来这城市便遇到您这般的贵人相助,实在难以释怀,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教下你的名字呢,这位修女。啊,对了,我叫亚伯·奈特罗德,是梵蒂冈的神父。」
流利的把话说完同时,抬头看向了对方。对方只是点点头然后开始收拾其碗及毛巾。
「莱卡」
「莱卡?」
对对方口中冒出的名字稍微愣神,一会后才明白,对方这是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我。
「那个,莱卡修女,怎么说呢,虽然相处不长但还真是麻烦您不少了呢。」
我低下头,低声表明了自己的感激。修女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和蔼可亲的笑容。
「对了,亚伯神父,您是和其他人一同前来的吗?」
「不......我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毕竟梵蒂冈那边现在都派不出多少人手呢。」
听见我的回答,修女似乎很是惊讶。
「没有同伴...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阿卡姆吗?而且是现在这种时候?...那可真是辛苦啊。」
「嗯....」
现在这种时候?
「亚伯神父您是头一次到阿卡姆来吧,没觉得这城市很不正常吗?」
「...不正常?」
我仔细的想了想来时看到的一切。
繁华的电影院及商业街。
喧哗的集市及欢快的街头表演。
人潮汹涌的车站;在车站门口的各种食物及礼品店。
还有......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的防空洞......
明面上明明看着治安还很不错,结果从没想过在这之下所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过...除此之外,这座城市该怎么说好呢。
『该说是一心向前看的生活动力呢,还是虽然前景一片混沌但仍旧有什么毅然强力的东西满溢在城市之中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座有着将今日遭遇的不幸鼓足气力一扫而光,能够向着明天幸福迈进的力量的城市吧。』
我将我所想的堂堂正正的告诉给面前的莱卡修女。
「原来如此,亚伯神父可真是积极向上呢。那么,有困难的时候还请随时!随时来找我莱卡帮忙就是!」
「哈...哈啊......」
......完全搞不懂对方是怎么理解到这样的说,再说就算说什么随时的...我也只是被派来进行视察以及与霸道财阀联系而已啊,顶多就几天可能就会离开诶.....不过,他人的好意,哪怕是强塞的,那也都是对方在为了我而着想。还是欣然接受比较好吧。
之后,我又与莱卡修女寒暄了几句,顺便在问到了最近旅馆的位置后便打算离开。
单手拉开教堂大门,另一手则挥舞着向那位友善温和的修女莱卡道别。
雨早已停下,站在教堂之前双臂大张的伸了个懒腰,感受着空气中凉爽的氛围。我,迎接来了我在阿卡姆的第一个晚上。
......
.........
「哈啊...哈啊...」
亚伯喘着粗气的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手中则是刚刚才在一家即将关门的小食店买到的烤薄饼。
在离开教堂后,亚伯循着莱卡所告知的路线前行,结果直到月亮高挂的现在都还未找到一处能休息的地方。
「呼...先...先休息下吧。」
找到一处有着长凳的街道口后,亚伯停住了脚步。
缓缓的坐上长凳,亚伯感觉着自己那仿佛被灌了铅的双腿正缓缓恢复知觉。
遂将手中纸袋装的烤薄饼拿出,闻着那醇香的味道,亚伯的肚子发出了苦诉。
「嗯嗯嗯,果然饮食正是人最奢侈的享受啊~」
轻轻咬下一口手中的薄饼,亚伯一边感受着食物入嘴带来的味道一边露出了傻笑。
「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旅馆呢...算了,现在天都全黑了,实在没办法的话大不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吧。明天起来后再找人询问旅馆的位置。」
亚伯一人自言自语,说完后便埋头吃起了手中的薄饼。
而就在这时。
「快让开!」
「诶?」
亚伯四下张望,却并未发现声音的主人。
然后...
「快滚开啊啊啊!」
啊...发现了。
完全没想到居然是从我头顶方向传来的呢。
转头向上望去,正打算慌忙后退......但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噗!!!」
巨大的鞋靴在亚伯眼中缓缓放大。
太过唐突的冲击,把亚伯彻底的踢飞了。
什么?!
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什么?!
遍布全身的剧痛化作清醒剂,将亚伯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忍住从脑壳传来的疼痛,亚伯转头看向了那刚从头顶上坠落而下的东西。
银色的长发哗啦啦的随风飘动,胸口大开的内衬,脚上比脚还大上几码的靴子。
「......」
少年?
正当亚伯看着面前好似因与自己相撞的冲击而昏迷的少年疑惑的时候,金属的反光从少年手臂上一亮。亚伯看到了那手腕上写着的数字。
AD1931.9.27
是他的诞生日吗?不是少年而是青年?
亚伯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双眼。他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青年(?)
双眼所见的,是张年纪尚轻,如少女般的面容。脸上脂粉未施,轮廓深邃的眼鼻引人注目,十分美丽。形状高雅的细唇紧咬着,其眉心也紧紧缩起。
嗯...身材还十分的纤弱。
虽然不该随意评价他人,但是亚伯还是十分想说。
这真的是人类吗?
如此完美的存在,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简直就如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呜......」
从青年口中发出了短暂的呻吟,随即,青年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紧闭的双目。
亚伯与青年对视着。
深蓝色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般澄澈的眼眸。
以及
粉嫩的,在眼前逐渐变大的拳头。
「嗷呜!!!」
一侧的石墙伴随亚伯的惨叫轰然发出破裂的声响。
「刚刚我就叫你离开了吧,你这呆头。」
嗯,不仅手上不饶人,嘴上也同样不饶人呢......明明我自己才是被撞的人,就这样被对方骂程一文不值也太过分了吧。
「不是,那啥。平日里谁会想到有人会从天而降呢,哈哈....啊啊啊啊啊!」
亚伯突然发出杀猪叫一般的声音震荡着周围。
「啧,吵死了!」
又是一拳
青年的拳头正正当当的打中了亚伯的肚子。
而被打中的亚伯,像虾一样弯下了腰。
虽然云里雾里的,但总之,现在必须对于这状况做出点行动才行。
但就在亚伯这么想着,伸出双手朝着青年方向抓去时。
一辆速度极快,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之昂贵的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街道入口处。
从中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数名头带兜帽,面有墨镜并端着似枪武器的男性。
男性们兜帽上都纹着类似大爆炸的图案。
亚伯看着那和自己上级卡特琳娜·丝佛札所给的笔记本上描述的完全一致的图案,惊声而出。
「黑之圣域!?为什么会在这....?!」
亚伯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兜帽男子们。
一旁青年气愤的踢在了亚伯的腿上。
「啧,你这家伙!都因为你这货的关系,我这都被他们给追上了啊!」
没有管青年的动作,亚伯就那么看着兜帽男们。
头戴兜帽的男性们,架好架势,将那好似枪械的武器的枪口对准了......亚伯和青年。
喂喂喂喂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虽然不知道那武器的详情,亚伯还是能感觉到时刻充斥在自己身边的危险气息。
会死吧。
被那些武器击中的话。
但,即便如此。
明知无济于事,亚伯还是在反身将青年护于怀中后打算启动身体中的Kresnik。
.......
许久,许久
枪声依旧响彻着。
但无论过去了多久,也没有感觉到有东西落在我身上。
感到事有蹊跷的亚伯,疑惑着抬头转向枪声袭来那侧。
——光
微弱的光
亚伯能够看见。
那阻挡在自己以及兜帽男们之间,轻薄透明,白烁微明的障壁。
从对方枪口所冒出的绿色光点激烈的射在障壁上,然后一束又一束的,如弹力球般向着反方向弹去,击中兜帽男们。
障壁的表面,密密麻麻的雕刻着无法看懂的文字。
猛然回过神来,亚伯看向了身下的青年。
青年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兜帽男们,口中不断念念有词,而右手手掌正伸展而出正对着他们。
他的手被荧白色的光所包围,嘴中念出的话语也一句句变成有形体的文字,融入面前障壁当中。
——这个孩子,是所谓的魔术师?
仔细看去,亚伯发现了青年浑身上下散发出光芒的纹身。
「跌入奈落深渊吧!杂碎们!」
青年话音刚落,就将手朝身侧如镰刀般挥去。
虽然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但其影响却远远的超出了这动作所应有的作为。
黑暗,密不透光的黑暗从兜帽男子们脚下出现。
那些人就突然好似从天空跌落般,掉入了那黑暗当中。
『这就是所谓的魔术师吗,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但……』
亚伯一脸复杂的看向青年。
突然的,青年一脸虚弱的倒下,落入亚伯怀中。
「啧...相当于用汤勺盛缸里的水吗......」
青年恨恨的咬着牙。
「喂,你没事......」
但亚伯的话还未完,青年便在其怀中失去了意识。
左右看了看,亚伯终究是抱起对方开始在大街上狂奔,打算寻找能够休息的地方。
青年的体重很轻,亚伯自认自己体能很差。
但是在抱着青年的时候,自己却并未感觉与自己平日里行动有所不同。
『真是奇特的孩子呢……不过居然算合法正太了……莫非是被去势的?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如此想着,亚伯逐渐的跑出了自己所在的31号地区。
轰轰轰轰!
远处,传来了与之前类似的响声,但亚伯并没有回头。
毕竟,自己可没打算再多行侠义之举。
夜晚,是魑魅魍魉所行动的时候。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他们总是存在。
在亚伯行走与街道之中时,一道黑色的人影正默默的站立于其上空的高楼之间。
那身影,俨然如同黑色的天使一般。
「逃吧,你就尽管逃吧,反抗者。尽你所能的逃吧。然纵使你逃至天涯亦好,海角亦罢,你都无法逃避那最后必须面对的。如黑夜中的一扁孤舟,如沉入深海的无炎之火。但是现在......」
黑色天使不再看向亚伯二人,转头看向了另一边,那刚刚发出巨大声响的另一处。
在那里,正有另一段故事上演。
最强的魔导书与不知绝望为何的英雄的首次亮相。
「仿佛同时观赏了两出用同样剧本编排却杂乱不堪且毫无章法的戏码似的,如果这种都能叫巧合,那如今这世道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