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
深夜的风冷到刺骨,但对我来说并无大碍。
在来时的路上我穿的相当轻薄,让身心都冻僵了。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呵呵...
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将要去寻死。
啊,这么写是不行的吧。
这种开头,任谁看了都会摇头,举起画着红色交叉的方形牌吧。
不过没关系,除我以外,没有人看见这次的失败。
我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捏着记事簿的一角,只一用力,它就朝着大海飞去了。
那可是空气制成的哦?我可不会干在大海里头乱丢垃圾的坏事。
我一边用心声补充,一边向后抬起了右腿,右手轻车熟路地将穿着的凉鞋剥落下来,继而在左边也重复相同的步骤。
光脚站在沙滩上的感觉,称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是有些寸步难行。
我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向着外侧走去,直至海水没过了脚跟。
水的温度显然比外边要高,浸在里边时能感受到暖意。
冲洗沙子的感觉也很舒爽,只不过在海水退去时总会恢复原状。倒不如说会变得更糟糕,因为脚会陷进沙地里,沙子也会黏在潮湿的脚上,更加难受。
好啦,海的评价就先一边去,来做点别的事吧。
虽说如此,也不过就是从直线往大海里走,变成了沿着海岸线走罢了。
我哼着动画曲目的小调,将交叉的双手负在身后,踢踏着海水前进,如兔子一般跃动着。
这样子做,就会变得很像泳装回里在海边玩水的美少女吧?哼哼。
我停下了脚步,在此驻足,仰望起无星的夜空。
与海浪的泣声作伴,我再一次陷入了妄想状态,这次是以夜幕为画布来作画。
在那里,存在着一位头戴手编草帽的少女,草帽上系着她最喜欢的蓝色缎带。
平时都疏于打扮,这次却把压箱底的白色连衣裙都给穿上了。
她的身前不仅没有值得自满的傲人之物,还一马平川,所以就维持着真空吧。
因为是连衣裙,所以下半身...唔,有且只有内衣。
这样的一位美少女会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边做些什么呢?
等谁来救她。
也许是Galgame玩多了,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无法挥去的答案。
如果是美少女的话,就能获救了吧。
真恶心。
别误会了,这句话不是向着美少女,而是朝着现实的我自己所说的。
毕竟我的穿着打扮与妄想没有不同之处。
但令人遗憾的是,在现实里站着的——
只有一个股间长着不洁之物的半吊子女装癖。
光是这样,就足以令人作呕不已。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谩骂,我的身子逃也似的浸在了水中,也就是说。
我开始往大海里走了。
每向前走一步,露出水面的体肤便会减少一些。
同时,阻力也会变大。当水没过大腿根时,抬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不觉,水已漫过了我的肩膀,只剩下脖颈和脑袋还在外边了。
期间有不少海浪覆过了我的头部,呛了不少水进来。
腥、咸、苦,以及雨天打湿衣物时,那股沉重的水味。
浪潮打在脸上,感觉有些痒痒的,像是在洗澡时不小心拿花洒对着脸喷了一下。
当水面触及下巴时,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快要死了。
身体开始顺从求生的本能,止不住地开始打颤、发抖。
体表的温度也会从身体的末端——也就是指尖、脚尖开始,变寒、变冷。
只不过,由于我全身都浸泡在了水里,反而感到温暖而舒适。
那么。
我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这就是最后了。
首先是因口舌之快经常犯错的嘴。
然后是赖以生存,却常常感冒而堵塞的鼻。
最后是,令人好想刺瞎的双目与弄聋的双耳。
值得惊讶的是,这具身体,在最后还在作抵抗。
它踮起脚,仰面朝天,企图露出鼻子来进出空气。
心脏也像疯了一样砰砰直跳,声音萦绕在耳,回荡在脑。
真是...吵闹啊。
我作出无奈的感想后,它就像断了线的人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我厌倦了,我们疲倦了。
我望着触手可及的海面,望着那接连不断的气泡,身体自然地往下沉去。
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这个时候应该问遗言是什么才对吧,笨蛋。
希望能像人鱼公主一样化作泡沫,无声无息的消失。
真是个...愚蠢的愿望。
这次的停顿并非出自无奈,而是连在思考中嘴硬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野里已经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是因为眼睛闭上了吧。
耳朵还能听见些许声响,是流动的水声和气泡声。
身体的触感...似乎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缠绕在了大腿上,是章鱼吗?
呵呵...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为大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了。
如果有人往这里抛粽子的话...我是否就能免于被吃的处境了呢。
不过...我想...
谁都,不会来。
最后的话,饱含着我这一生所习得的所有感情。
我本想以咬碎牙的气势将其发泄出去,可最后却噎在了喉间,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