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街,是整个寒烟州最大的商业街,就坐落在城市中央。虽然只是一条街,但足足有一里长,要知道寒烟州的城墙也才六里见方。我就像那条臭水沟里的蚂蟥,吸了满屋子的银子,过得好不痛快。
虽说寒烟州只是北境十三城中不起眼的一个,栗家也只是本地的富族,出了寒烟州就只是芝麻绿豆,但至少在城里,大部分人都是要卖我栗成一个面子的。这就像狐假虎威,我老爷栗东城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我背后,那些人都是忌惮他的鼎鼎大名。无论如何我都要说一声,谢了,老爷。
「少爷,陈师傅这么晚应该收摊了。」
此时刘二蛋摸着腰间的短刀,在我耳边嗡声道。
北境的治安没有中原那么好,刘二蛋在逃到寒烟州前曾经是手刃十二个灭门仇人后被通缉的刀客,我便让他当了我的保镖。说起来,在寒烟州最新出炉的刀客榜上,刘二蛋排名破天荒的进了前二十,也算个中手了。他的成名绝技『文西十六斩』连榜首都稍有忌惮。
「没事,照样去就好了。他要是不醒,就把他摇醒,他要是不肯出门,就用银子把他砸出门,他要是不肯上班,就勒令他拆迁去。」
我铁了心要把陈一天弄出来。这种事儿拖一天麻烦一天,我可不想和傀儡师的世界扯上什么关系。我又没修仙的天资,当一个纨绔弟子不好么,掺和那些仙人的世界不是找死?
陈一天,诨号陈风水,是寒烟州最贵的风水师,虽然贵,但好在服务周道,办事利落。
他的铺子在东城街尽头,远远的就能看到大红灯笼下一对写得歪歪扭扭好似孩童学笔的对联:
左:掌山河龙脉,一卦定乾坤,敢教紫气吞日月
右:通阴阳五行,九星镇八荒,指点苍生逆天机
横批:年终大酬宾
不得不说,这两行字写得很丑,也完全不知道在热血沸腾什么。
陈风水这人,四十多年前替栗家祖宗定了今天栗家祖宅所在的地方,他靠那事儿赚了上千两赏银,祖父又送了他这套宅子,让他成了东城街唯一一个不交租子的住户。
这是套两层高的青砖黑瓦房,铜门大开,里面黑布隆冬的。
「栗哥哥,陈大师好像睡了。」苏小羽忧心忡忡地对我道。虽然她是仙家的人,但不像她师傅那样看不起这群凡人风水师。
我没有做声,拿来刘二蛋的小火炉,照亮了陈风水不大不小的方正院子。
从门口望去,他的院子只能说是乱七八糟。东南角青砖缝隙里有半截老槐树根,苔藓沿着砖缝蔓延出墨绿的纹路。东北角半人高的太湖石倚着开裂的石磨盘——天晓得他一个风水师放个石磨在院子里是要做什么——那石缝间还挤着几簇野菊。
院子里弥漫着一大股腌菜味,西墙根六个粗陶缸沿墙摆成月牙弧,我沿着正房前的碎石小径蜿蜒向前,路过半人高的青灰太湖石,好奇地凑过去瞄了眼,被熏得直流眼泪,隐约能见到第五只缸底沉着几枚铜钱,铜绿在水波纹里若隐若现。
到了门前,我也不客气,一脚踹开了房门,轰隆一声巨响后,听得屋内半声惊呼,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
灯光一亮,一男一女正在地上滚作一团。年轻女子穿着淡紫色长裙,刚要站起身,却被脚踝上的丝绸内裤绊倒了,扬起的裙子下露出一大片湿漉漉的雪白,显然里面是纯粹的真空状态,恐怕刚才才被陈风水弄得兴奋起来,却被我这样撞破。我进来得太突然,她的半个玉乳还露在外面一颤一颤的,一抹可爱的乳晕让我准确判断出了她的雏儿性质。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蹦一跳地抱起被子就把自己遮住,满脸惊恐。
陈风水狼狈地爬起身,随手把裤子提上,「我测你......风水很准......」
见到是我,他赶紧拍了拍那身破灰袍,故作高深状,「我早就算到你要来,所以大门都没关。」
「不是因为你那徒弟今天发了高烧,去王家抓药去了?」我环顾一周,挑了挑眉毛,「那门你一个人又关不上。哦,这位宁远书院的才女也关不上。」
「什么书院?什么才女?我怎么见不到?」
「你这老登。」
我都不想揭穿他,我自称为雅士,这种东西怎么瞒得住我?我一看她内裤的材质就知道这是宁远书院公发的贴身衣物。那妙龄女子面色绯红,长着一张鹅蛋脸,眼含秋波,身材又温润玲珑,恐怕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读书人的白月光,却被陈风水三言两语骗上了床。陈风水那张嘴各种意义上的厉害,虽然已经老得和僵尸似的,总能有办法让那些小女生把自己初夜给他,用得无非是什么『逆天改命金榜题名』之类的把戏。那些求功名急切的才女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他床上羞涩地对着这老登张开腿儿,片刻后满床落红了。待到之后,真要找人嫁了,别人一看,雏花早就被陈风水捅过,那时候又欲哭无泪地回来哭天喊地,陈风水把门一关,一边在床上安抚新的女孩儿,一边对门外的喊叫听而不闻。
「我只是和这位才女探讨风水命理罢了。」陈风水咳了两声,「这么晚过来,我猜你要我做事,对么?」
「废话,不然请你上青楼找小姐不成?」
「也不是不行。我的意思是,万万不可,我和青楼尔尔素无交集。」
「滚。介绍一下,这位是......」
「老朽陈一天,见过桑青派掌门了。」
陈风水呵呵一笑,打量了苏小羽两眼,「其实,你们不必这么晚过来的。」
他对那倒霉女孩儿挥了挥手。女孩抿着嘴,脸上羞涩的表情都快出水了。她匆忙把内裤提上去,捂着白花花的胸口跑出了门。不得不说,她的小屁股玲珑而挺翘,陈风水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人都死一整天了,难道要等到日出发臭了再来?要是臭了,我把人送过来到你院子里替你压腌菜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在椅子上坐下。
「也不是不行。」陈风水面露喜色,「我自有妙用......」
苏小羽愣了一下,她虽然单纯,但人很聪明,看陈风水那淫荡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于是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黯淡了些,低头抿着小嘴,攥着袖边的兔毛儿,一言不发。
我这才想起苏小羽还在这儿,在她面前这样戏说暴毙的苏长青实在有些残忍了。苏长青无论在我们这群禽兽之间是个怎样随便的存在,在苏小羽心中,她终究都是那个天涯长歌的仙子。
「哎,罢了,反正和你们说不清楚。」陈风水披上自己的厚棉袍,「要说下葬这事儿,什么时候其实都无所谓。」
我见他两手空空就出来了,气得不打一出来。虽然我和苏长青只有淫趴里的肉体关系,对她最深的印象也就是她双腿间那紧致多汁的肥鲍,但说到底我们也是相识的,她每个月还向我缴五百银的租子,陈风水这样敷衍人,实在是可恶。
「你罗盘呢?」我冷声问道。
见我怒了,陈一天才悻悻然翻出那斑驳的木盘子,「好好好,栗公子,我怕了你了。」
「哼。」
我用力一拍木案,把他吓了一个哆嗦。
转过头去,苏小羽拉着我的手腕,抬头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栗哥哥,谢谢你。都怪我什么都不懂......」
「没事。这种为老不尊的玩意儿,就该这样。你方到寒烟州一年多,年纪还这么小,不用太自责了。」
「陈师傅替师傅找风水之地,我感激不尽......」
苏小羽迟疑了一下,说着就要对陈风水行礼,被我一把扯住。
陈风水关了房门,苏小羽在前面带路。
看着苏小羽娇小落寞的背影,陈风水揣着手,忽然抬头望向天上那凄冷的残月。
「对她好点吧,栗少爷。」
「怎么?你还会动怜悯之心?」我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对她有想法吧?」
虽然在寒烟州,十四岁的女孩许多也出嫁了,但苏小羽看上去依旧和小女孩似的,这让我顿时有些不忍。她抬头看月亮时,那明亮的眼眸和紧紧攥在一起的小手,让我难以想象她要如何在这混乱的寒烟州生存下去。
「不,老朽只是说一嘴罢了。」
陈风水拍了拍我的肩膀,双眼一眯,「玉壶光转三更露,曾照菱花镜里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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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少虐一点吧,还是很好看的